第125章 重返十七岁
“对于一件事，在人生不同的阶段，总有不同的态度和看法。比如，十七岁的你，和二十岁的你。”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孟行义的腿还在恢复期，于是整个寒假，包括除夕夜的饭，都是李静下厨的，而我则帮着打下手。也就是在这期间，我的厨艺见长。
年后，一条消息让我们仁中（25）班的微信群再次热闹起来。
“同学们，毕业也有三年了，我们来个三年之约吧。”
这条关于同学会的消息，是我们离开仁中后的第一次。之前我们用的是qq群，不过其实也没有出现过消息。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建了微信群，我们就全都在群里了。但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活跃，毕竟比如我们宿舍，林佳佳、周瑶瑶、郏雨露和我，是有自己的小群的。
大学生活里，说忙不忙，也各有各的忙碌。
果然，这条消息出来后，林佳佳就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予兮，予兮，同学会的事看到了吗？”
那时我正在炒菜，锅里热油一起，我忙关了火，松了口气：“还没呢。”
林佳佳听起来就在吃零食，我都能想到她现在慵懒的模样。
“说是初八，参加吧，参加吧，予兮，我们宿舍也好久没有见了。”
我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驱赶了寒冬里的冷意。
“行，知道啦，参加，参加，我的佳佳大小姐。”
好像，是该去看看我们曾经的时光。
其实同学会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聚会”，除了一顿饭吃得热闹，但饭局上的很多话题，我参与不了。大概过于前卫，与他们中的很多人不同，我的家庭说不上突出，而他们不是出身书香门第，就是家底殷实，耳濡目染下，眼见、看法都不同。
我大多时候都是埋头吃菜，旁听着他们的谈论。
需要承认，我果然，见识不够多。
三年未见，我们并没有从前那么熟稔。大多时候大家也都是有自己的小团队，吃饭好、说话也罢，都是找常有联系的人一起。
饭后，喜欢热闹的同学约了ktv。
“予兮，你真的不去吗？”林佳佳眨巴着眼睛看我，企图让我转变心意。
但我对于ktv唱歌的确没有多大的热情，即便在林佳佳眼里看到了渴望和期待，我还是选择了拒绝。
“真不去了，晚上我回家也不方便。你看，有瑶瑶陪你呢。”
周瑶瑶拉着我的手：“雨露没来，你又不去，本来还说四人聚会呢……”
我拍拍她们两个的手：“好啦，总会有机会的，等雨露有时间了，我们四个再好好玩。”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最后我目送了她们而去。
同学会，在我这里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因为后来，我们再也没有办过同学会了。
在人生的这条路上，聚散离别都是常有的事。所以，不必担心，也不用焦虑。
就像那句话说的：要走的人留不住，要来的人更挡不住。
我的性格或许并不算好，也可能我对一切看得比较开？
我看了下时间，才两点。
陈子慕的电话很适时地打了过来：“你吃好饭了吗？下午什么安排？”
我们现在吃饭的地方就是三年前的那一家饭店，再往前走就能到仁中。
“本来打算回家，但现在我走到了仁中……”
“我想想你也不会去ktv之类的，要不要一起回学校转转？”
我有些惊讶：“你在哪里？”
“我在校门口。”
听到他的这句话，愣了愣，随后加快脚步小跑起来。没过一会儿，我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陈子慕的一身黑色大衣过于显眼，我看到他时，他也转了过来。我在他的眼里，找到了自己。
他习惯性地圈住我，将我身上的寒意驱走，慢慢地捂热后才道：“中午吃饱了没有？”
果然，他是最懂我的人。
“吃饱了，全程我都在很努力地吃……”
陈子慕牵住我的手：“刚才浩川还说林佳佳抱怨没吃饱，我还想着，你是不是也没吃饱呢……”
我笑笑：“因为佳佳他们有话题，趁着他们聊天的时候我多吃了几口。”
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想想你也不会饿着自己。”
我们在校门口看了看，意外地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跟保安大叔沟通一番，他也没有特别为难我们。
时隔三年走在仁中，感觉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有时候想想很奇怪，我们这三年，都没有想过回来看看。仿佛这就是我们人生的一个节点，并不会特别去寻找，反而就是这种随性的感觉，刚刚好。
拾级而上，我们先走的是（9）班。
入了冬，竹园显得有些萧条，但并不给人荒凉的感觉。冬日的一抹暖阳，穿过林间，落在我的手上。
“记得那时候第一次见你，我真的好惊讶。”
我恍然想起，高一入学的那天，再次见到他的场景。是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少年身形颀长，清爽干净，一如他现在。
“怎么就遇见了呢？为什么会遇见呢？我的脑子里有很多问题。我是不是可以喊你，但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陈子慕拉着我，我们靠在栏杆上。透过（9）班的玻璃窗，里面排得整整齐齐的桌椅，叠得老高的书，都在勾起我的回忆。
他轻轻揽过我，在我额头亲了亲：“并不会，你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我看着他：“我现在不是了，我懂！”
他笑了，勾了勾我的鼻子：“懂什么呢？你就回答这么快？”
懂喜欢的快乐，懂吃醋的心酸，也懂对未来的期盼。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这不是……子慕？”
我们循声看去，竟意外地发现，正朝我们走来的那个人，是老方！
算算，高一文理分科后，我很少有机会碰到老方。想必，他应该认不出我了。
老方带着疑虑的目光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这是孟予兮同学吧？”
他，竟然认出我了。
我忙打招呼：“老……师好。”那个“方”字差点脱口而出，到最后，换了个“老师”，中规中矩。
老方的目光再次在我们两之间徘徊：“你们两个站一起，倒真是天造地设的。老实说，你们读书那会儿，我们可就听到一些风吹草动了，不过，人嘛，最好的时间里做最对的事情，”
陈子慕看着我，很欣慰地道：“老师，您说的对。在最好的时间里做最对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在计划着未来的事。”
老方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我。他好像有什么要说的，但没有再说，只是挥了挥手。他还是这样，很有个性。
“老方真是一点也没变。”
我上前一步，仰着头看了一下班级的标牌。顺着标牌往下看，门前贴着一张纸，上面印着的应该是现在班级里的学生名字。而他们对应的那一行，是每个人的志愿，高考志愿。
对于学生们的未来，仁中已经有了越来越高的要求。
不知道，在这一波又一波的高考浪潮下，有多少人在乘风破浪，又有多少人可能需要卷土重来。这，都是未可知。
“我们也没有变。”
那天，我们在仁中里走了一圈。未名湖的世界地图和梅花，依然是我们记忆里的样子。
那天，陈子慕甚至说了很多，关于从前并没有告诉过我的事。
在我茫然的青春时光里，在埋首在书堆奋战的时光里，他不止一次，出现在（25）班的教室外。
那些，我都不知道。
但我没告诉他，在他没有注意过的角落，我也不止一次，偷偷看过他。
我们在岁月里，像漫画的表现形式一样，定格过每个画面。
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