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叶
蔡敬轩先让三个人对了对戏，这场几乎没有胡离什么事，于是这人穿着件大衣坐在蔡敬轩旁边吃水果，刷手机。
“叶成页，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告诉我。”李子博抓着保温杯喝了口水，热水带着暖意流过喉咙，李子博浑身都暖了些许：“我随时准备着。”
说完这人便贴着胡离坐下，两个人一块刷手机。叶成页吸了吸鼻子，再默念了几句台词。等他好的时候李子博的半杯热水都快喝完了。李子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后点了点胡离的肩膀：“待会儿好好在小屏幕上看看哥们儿的容颜，帅哭你。”
胡离对着李子博翻了个白眼：“听过一句话么？人越是缺什么，就越爱把什么挂在嘴边。”
李子博挑了挑眉毛，眼睛笑得弯了一下，模仿着胡离的腔调阴阳怪气道：“那我送你一句话，长得漂亮不说出来，便缺失了三分美感。”
这人说话一直很狂，尤其是在自己容貌上的言论，从不谦虚，反而格外炫耀。即使有人听腻了这番话，但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也会噤声，没办法，颜之有理。
蔡敬轩看着屏幕镜头里的两个人，随后打了个板。
秋於狼狈地坐在地上身后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血顺着额头流进他的眼睛里，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手去擦拭，只能忍着疼痛感靠在树边歇息。
风吹过掀起一阵淡雅的味道，秋於皱着眉头心想：他来了。
邬溪手里捏着一片枫叶蹲在秋於的面前，银色的发丝被风吹乱几缕，他没有去管，反倒抬手捏住秋於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秋於的左眼睁不开，只能用右眼去瞪他。邬溪笑了一下，跟个妖孽一样。
说实话，秋於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这是他喜欢的人的模样。
邬溪伸出手指轻轻擦拭秋於左眼的血迹，他看着少年身上的伤笑道：“还要我的力量么？”说完捏着秋於的脖子站起来，秋於的后背狠狠砸在树上，他吐了口血沫愤愤地盯着邬溪。
“明明明明你们长着一样的脸”秋於的嗓音沙哑，下一秒仿佛声带会裂开一般，“对我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说完便咳嗽了两声，邬溪疑惑地看着他，中间还不忘记做作的‘啊？’一声。
邬溪见他没有继续要说的迹象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秋於啊秋於，你让我怎么说你？”男人的手指骨节修长，手腕清瘦皮肤白皙，他扬了扬下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再说最后一次，别在我面前再提起他！”
邬溪的音量猛然提高，手上力度加强，秋於感觉自己即将呼吸不下来，口水也咽不下去，整个人就这么被人攥住，没有自由，没有尊严。邬溪偏头看了眼树后面，不远处的树后面隐约站了个人，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邬溪眯了眯眼睛，像是黑夜中即将觅食的猛兽一般。
他看见了那人头顶上的长耳朵。
邬溪冷笑一声：“看看你的好徒弟，现在还不忘记救你。”
听到这话秋於心里‘咯噔’一声，他看着邬溪摇了摇手上的枫叶，瞳孔蓦的放大，口中不听虚弱重复着‘不要’两个字，等到邬溪摇到五下的时候他像是忘记了自己喉咙的疼痛，几乎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喊到：“不行！”
泪水随即奔涌而出，他感觉到自己被放下紧紧地被搂在邬溪的怀中，泪水砸在邬溪的肩头，浸湿了男人肩膀的布料。
“咔！”蔡敬轩从座位上站起来，李子博抚了抚叶成页的后背，却摸到了坚硬的骨骼。叶成页趴在他的身上现在还没有起来，他在李子博耳边小声地呜咽没有走出情绪。刚才的那一声不仅仅是对‘秋於’有伤害，对叶成页也有伤害，嗓子现在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疼痛。
蔡敬轩招呼两个人坐在监视器旁边，一群人围着刚才的镜头重新看了一遍。李子博递给叶成页一张卫生纸，叶成页小声道了句谢谢。镜头给到李子博出场笑的时候，蔡敬轩没忍住拍手叫绝：“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花瓶，结果没想到还是有点实力的，不愧是影帝啊。”
李子博笑了下：“哪有什么实力，全是靠脸上镜。”说完蔡敬轩便不太乐意，他反驳了李子博的言论：“不，你演技很好，脸只是成就你的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是你的实力。你要是真的只有脸，估计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你。”
蔡敬轩是专业的，他知道李子博平时一口一个长相好，但是这要是说起来，这人要真是仅靠有个皮囊，能混到现在这位置么？之前自己没有跟他合作过，现在合作一次才算知道什么是流畅，比很多男演员有实力多了。
说到实力，蔡敬轩悄悄把目光转到正在补妆的叶成页身上。他记得叶成页是第一次演主角，并且是跟李子博来搭戏，这位年轻的影帝。李子博的表现他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点，但是叶成页的表现确实是超乎他的意料。
蔡敬轩轻轻捅了捅叶成页的胳膊问道：“小叶，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实力挺不错啊你。”
李子博原本在看屏幕，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他跟叶成页重新见面之后这些事情他好像没有问过叶成页去哪，怎么样，病好些了没有这些问题。像是刻意在逃避一样。他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眼睛有些发疼。
男人闭上眼睛，双眸有些刺痛感，眼泪花儿止不住地流，眼睛像是被针扎一样。叶成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明亮好听，他都可以想象到叶成页说这话的表情，眼睛肯定很亮很好看，嘴角上扬带着笑意。
“我是b市的电影学院毕业的。”
李子博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叶成页，叶成页像是有想到李子博的反应一样，他抿着唇没再继续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子博满带红血丝的双眼。两双眼睛对峙上，李子博感觉自己心无比的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仿佛叶成页那湖水一般的双目把他的怨气消散了一般。
他重新闭上眼睛听着耳边蔡敬轩和叶成页认校友的激动语气，很累，很困，很想睡觉。记忆重新回到初三的课堂上，物理老师讲着切割磁感线，李子博趴在桌子上听得无聊，他也不是那种好学的人，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草稿纸开始涂涂画画。
“李子博。”物理老师看了一眼闲出屁的李子博，“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李子博扫了一眼黑板上的知识点，吊儿郎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烂泥扶不上墙般的靠在墙边，跟个街头混混一般。
物理老师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她翻着物理书沉默了两秒后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子博的表情僵了一下，他脑子里过了一遍烂熟于心的物理公式以及定义，就问了一个不沾前后的问题。这话没头没脑，但是李子博还是很快给出了答案：“梦想有一个自己的小屋。”说完还没等老师重新开口自己又补充了一句：“然后陪叶成页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这句话说完班里传出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叶成页低头写卷子的手一顿，他抬头看了看身旁的李子博，眼睛里面满是惊讶。物理老师笑了一下抬头点了一下叶成页的名字：“叶成页。你的梦想是什么？”
叶成页站起身，窗外的阳光有点大，刺得他眼睛有一点疼。他知道李子博在看自己，炽热的目光像是要把自己点燃一样。他看了眼窗外的蓝天，天气正在回暖，鸟儿已经飞回来在天空中盘旋着自由自在地飞，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在这片宁静的环境里，他瞥到了李子博的身影。
少年靠着窗台吊儿郎当地站着，眼睛里像含着水一般柔情地看向自己。很奇怪，这种时候他竟然手有些痒，想去摸一下李子博的眉毛。
“我想”李子博这么好看，以后肯定会当明星的吧。“去s市吧。”
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还能不能跟上他的脚步，“去s市的戏剧学院。”
叶成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了这个学校，可能是因为s市也是他的故乡的原因吧。下课后李子博趴在桌子上玩叶成页的袖子，声音懒散，漫不经心地问向叶成页：“你以后真的想考s市的戏剧学院么？”
“可能吧，你想考哪个？”
“我是t市人，比较恋家，不想去远地方。”李子博自嘲了一句，“但是真要走这条路的话，应该会选择b市的电影学院吧。”
“不过你要是想去s市我也可以去，我主要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李子博记得，叶成页的高中是想考六中，一所普通的区重点高中，那段时间叶成页学习学得上了头，几乎忘了吃喝，除了刷卷子就是默写英语，李子博在旁边看得都累。后来中考结束后叶成页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填写志愿都是温婉自己来的。
李子博当时问过温婉叶成页的下落，温婉没告诉他，说是还不是时候，后来当天晚上李子博就收到了叶成页的分手短信，信息很简单，就只有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李子博当时打字的手都是抖的，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问叶成页在哪里，但发出去的瞬间只收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从那以后他彻底失去了跟叶成页的联系，叶成页的电话打不通，家里没有人，他也找不到温婉了。
“行，再休息两分钟，然后咱们拍下一个场景的镜头，今天早完事早收工，天气也怪冷的。”蔡敬轩说着便从自己的书包里拽出几个暖宝宝分给众人，就连场务都没错过。
李子博吸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一片蓝，连朵云都没有。他有点羡慕蔡敬轩，也有点恨自己。
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一句比较恋家，想考b市电影学院。
羡慕蔡敬轩，羡慕他们曾经有见面的机会。
他记得自己曾经在看综艺的时候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你在路上随便碰到的一个路人，都是别人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当时听到这句话自己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现在看着叶成页再想到这句话，心中仍然酸涩，像是吃了颗酸梅子一样，酸得人想哭，酸得人心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