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
一场密室逃脱录制下来用了八个小时左右。叶成页录制结束后直接奔向了机场，张亮把他的东西收拾好了，目前正在机场等他。李子博抓着陈暮问了一句叶成页为什么这么早走，陈暮面色复杂地看着李子博，缓缓开口道：“你到底有没有看合同，你知不知道明天你就要去剧组了？”
哦对，明天是《狐仙》进组的日子。
叶成页马不停蹄地回到了t市，熟悉的地方让他的精神没有太紧绷。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已经在剧组租的酒店里洗完澡了，蔡敬轩在群里发了条信息，通知三位主演到1602房间，叶成页的头发还没有擦干便过去了。
房间里胡离，戴玥和蔡敬轩正围绕着桌子解外卖的包装袋。看见叶成页的身影便招呼人来吃饭，叶成页录制结束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原本打算买桶方便面凑合凑合就得了，结果进来差点被这股味道冲昏了头。
戴玥递给他一双筷子，叶成页直接跟饿狼附体了一样。蔡敬轩打开电视用手机投屏上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子博先生，网上有流传说您有整过容，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叶成页原本在快乐地嗦粉，听到这个问题后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电视屏幕。
今天是《狐仙》开机发布会播出的日子，原本这种东西应该是直播的，但是这部剧宣传没多少，蔡敬轩害怕‘夭折’，于是选择了录播，李子博现在还在机场，只能他们先看了，叶成页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算了一下自己的睡眠时间。
“我整你妈。”
李子博的这句话一出，吃西瓜的戴玥直接呛了一口，她抓过一旁的纸巾擦嘴问道：“他这么讲话真的不害怕被封杀么？”胡离把身后装着水果的盘子拿到戴玥面前，“他还害怕什么？那张嘴要是能说出正常话来就不是他的嘴了。”
叶成页对于这句话也有些震惊，他抓起手机点开微博，果不其然，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这句话已经上了热搜榜。标题简单粗暴，就是‘我整你妈’这四个字。叶成页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刺到了一样，这四个字越看越怪。
点进词条一看，除了一群‘哈哈哈哈哈’还有一小部分人吐槽明星应该注意公共形象，可见李子博现在应该也在网上冲浪，直接给人评论一句“我不是明星，只是一个长相过分耀眼的路人罢了。”
叶成页在评论区里刷了几分钟后听到了电视里的另一阵欢呼的声音，镜头切到了叶成页的身上，叶成页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跟在张亮身后一句话都没说。原本是属于叶成页的镜头，结果还是无意之间拍到了李子博的身影。
李子博在拉着一个粉丝问些什么，但是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叶成页，叶成页坐在电视前着实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他太熟悉了。
李子博对喜欢的人，就是这个眼神。
叶成页低头闷声继续嗦粉，其他三个人边吃边看，笑得最欢的就是蔡敬轩，他勾过叶成页的脖子指着屏幕上李子博的身影说道：“你俩以前真认识啊？他海王属性是真的想撩还是想耍嘴炮？”
叶成页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正好是自己发现李子博正在看自己的时候，叶成页看着屏幕里李子博的眼神无奈笑了笑，声音有些轻，“我怎么知道。”
曾经最熟悉最亲密的两个人，现在再提起对方的时候也只会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我怎么知道。’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叶成页感觉嗦粉都不快乐了。他放下筷子，拿起自己带来的外套站起身：“蔡导，我得先回去了，要不然明天就起不来了，您放心，剧本我有背。”
蔡敬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咽，最后只能把桌子另一头的果盘端给叶成页：“我听狐狸说你喜欢吃水果，你拿走吃吧，早点睡。”
胡离看着叶成页，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眉毛皱成了一个团。戴玥抬起手在他眉心揉了揉，“别想了，我们都会帮忙的。”
叶成页端着果盘走在走廊上，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心烦，自己最近都是什么事啊，明明想找李子博的是他，现在真遇上了想逃跑的也是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叶成页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琛哥。”叶成页一只手端着果盘，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现在正在走廊里面对着自己房间的门板面壁思过，他将头磕到门板上闷闷地出声应道。
电话那头传出一道清亮的男人声音：“小叶，你到剧组了么？”
叶成页的门卡在裤子口袋里现在不方便掏，听到熟悉人的声音鼻尖不免一酸，“嗯，明天就要开拍了，但我现在有点想回家。”
被称作琛哥的男人安慰了两句，叶成页越听越想哭，有些不明白自己这几天在做什么，“我清楚，哥，他现在有男朋友，我不想打扰他了。”
电话另一头顿了顿，安慰人的话语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叶成页掉了两滴泪转了个话题：“吱吱还好么？”
吱吱是叶成页从小就养的一只金毛，每当他没时间的时候就放到纪琛家里养，纪琛摸了摸自己腿边的狗头笑道：“特别好，连毛都特别顺。”叶成页笑了下，跟纪琛又谈了些事情后才把电话挂掉，从刚才开始自己的身后就冷冷的，像是被冷空气入侵了一样。叶成页冻得有些哆嗦，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并掏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声，“你男朋友么。”
叶成页回头看见李子博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不免得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感觉自己都要得心脏病了。哦，不是，他已经有心脏病了。叶成页没回答李子博的问题反而反问道：“你什么时候站我身后的？”
“从吱吱吃完饭后开始的。”
李子博没敢往前，他跟叶成页保持着一点距离。叶成页视线落到他手边的行李箱，两个人都没说话，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过了良久李子博才发出声音：“是你男朋友么？”这句话带上了点问的感觉，叶成页偏开视线直直地看着地面。
李子博看见叶成页抬了抬手，李子博顺着看过去发现了自己衣领上有一片枯叶，他原本以为叶成页会帮他摘下来，可是并没有。叶成页伸出手只是扶住了门框。
“李子博，我今天很累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说可以么？”
以后，我们还有以后么？李子博这么想着心里难免一疼，他‘嗯’了一声算是应答，门关上的时候他看见了叶成页眼睛里的水汽，他被拒之门外了。
房间里的暖气慢慢供了上来，叶成页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躲着，等待热气涨红了脸才探出头来吃床头柜上的水果，吃完了直接关灯睡觉，连洗漱都没心情了。他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充电，便从口袋里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着有两条未读信息，点进去看是李子博发的。
这是他俩重新加为好友后第一次发信息。
叶子收集者：【头发没干，吹了头发再睡觉。】
叶子收集者：【晚安。】
叶成页看着这两条信息鼻尖耸了耸，最后还是没骨气地趴在枕头上哭了。他不知道自己当初给李子博发分手信息，是不是正确的，但是现在这个地步确实他从来没想到的。男人的眼睛哭得通红，害怕酒店的隔音不好，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胡离刚洗完澡，还没躺在床上就被李子博的一条微信叫走了。他低头亲吻了两下戴玥的眼睛：“要是困你就先睡，别等我。”戴玥点点头回赠了他一个吻。
“你，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你没老婆我可是有老婆要陪的。”胡离推开李子博的房门走了进去，转角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李子博坐在地板上靠着床，长发随手揪了一个丸子头，正抓住着酒瓶哭得不成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盆栽，叶子都被他摸得反了光。胡离跨过一堆酒瓶走到他面前坐下，这人上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惨还是因为叶成页跟他说分手的时候。
李子博看了胡离一眼后继续给自己灌酒，胡离看得心烦，直接夺过酒瓶子放到地上：“你干嘛啊，人不是给你找回来了么？你现在不应该找我哭，应该找叶成页哭。”
胡离不提叶成页还好，一提这人就跟三峡大坝开了阀赛的，哭得更凶了。
“你知不知道叶成页有男朋友了？”李子博满身酒气，喝得眼睛都直了，说话却依旧利索，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自己头上的揪问胡离：“你说！我长发的样子好不好看！”
胡离还在叶成页有男朋友这件事上没反应过来，听见李子博这么一问只觉得心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问我？你搁这儿哭就因为这个？”
“所有人都说我好看，从小到大都是，我就没听过不好的词。”李子博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捂着脸哭：“圆圆也这么说。”
“我用得着别人夸我么？我就想听他说一句。”
“他说想看我留长发的样子，可是他自己又忘了。”
“这几年，只有我还活在过去，我出不来，我压根就没办法忘，我甚至不能有新的生活。”
李子博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睡了过去。胡离站在床边给了李子博一拳：“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说完自己又难受起来，他抓过一旁没开过的酒瓶往床边一磕，瓶盖随即落下砸在地毯上。
李子博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过去，空荡的街道上，暑气肆意蔓延，大雨下个不停，却又浇不灭空气中的热气。初中的叶成页和李子博站在街边商店的屋檐下有说有笑。而二十二岁的李子博站在大雨里被闷得喘不上气，耳边除了雨声就是叶成页的声音，他看见叶成页抬手摸了一下曾经的自己的头发，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感受。
叶成页的声音闷在雨里炸在他耳边。
“你长得真好看，留长头发肯定也好看。”
“我突然有点想看你留长头发的样子”
就因为叶成页的一句话，李子博高中毕业后慢慢地将头发留长，甚至不会让人碰，就连做发型也是自己一个人来，偶尔会让夏彭帮个忙。
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个娇气鬼，网络上有人骂他不男不女，但是他这么做只是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人的夸赞，也只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