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
叶成页这三个字像是烫到了李子博的耳朵一般，他不顾陈暮的拉扯径直朝着出口走去，记者看见他回来于是又涌过来问问题，李子博被围得动不了，于是只能站在原地看向门口的黑色轿车，记者的提问统统不能入他的耳，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一个人。
黑色轿车里缓缓走出一抹身影，周围重新响起惊呼声，与刚才的声音不分伯仲。人刚下车记者便如潮水般涌了上去，只留下李子博呆愣在原地。
“叶成页您好，请问您可以回答几个问题么？”
被围住的男人皮肤有种病态的白，身子骨跟其他人一对比显得格外单薄，男人的脸上戴着口罩和帽子，一米八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一个男人从叶成页身后赶过来，他一边道歉一边散开人群，“不好意思，让一下，小叶刚从医院回来，希望各位能给他点安全感。”
医院两个字溜进李子博的耳朵里，李子博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正当他打算上前走两步的时候，陈暮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拖回现实。陈暮边拽着他走边点着手机屏幕，李子博懒得去猜他是给谁发信息，只是跟在他身后问道：“陈哥，圆…就叶成页，是什么时候来咱们公司的？”
这个名字他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怎么开口跟外人提过，现在突然一提还是觉得烫嘴。
陈暮还因为刚才采访的事情在气头上，听见这话后神情变了变，他心虚地朝身后看了两眼，见没人跟上来才松了口气：“等我回去跟你说，以后争取少在外面提他的事情。”
李子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过两分钟又问道：“为什么他来咱们公司我不知道啊？”我要是早知道，我现在还至于拍戏拍广告么？！
陈暮给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这茬，等走进了后台碰到了胡离李子博才算是真正的回到现实。胡离正坐在化妆凳上被人按着，夏彭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刷手机，跟大爷似的。李子博撒开陈暮的手，朝着胡离的方向快步走过去，按着人的肩膀就开始抖。
“我看才，看见了圆圆…”李子博的声音都在发抖，胡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三个的关系不该像现在这样。
胡离轻推开李子博，他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脸上的妆容，觉得差不多，便让化妆师休息了，自己跟李子博去了隔壁的休息室。临走的时候陈暮抬起眼皮看了眼他们俩的背影，随后对着背影一通吼叫，“李子博，你他妈要是再给我乱讲话，就自己收拾烂摊子！”
李子博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但还是没入心里，陈暮看着他这幅样子越看越恨铁不成钢。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长了张破嘴。
陈暮在心里第n次吐槽道。
胡离推开隔壁休息室的门，好在里面没人，李子博关完门直接瘫坐在地上。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们之间的相遇:在大学的校园里，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在老房子门前。
可是都没有，这些地方他这几年已经都跑遍了，连个人影都没能捉到。
他甚至都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在这里碰见，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他甚至都没有好好打理这一头长发。
李子博坐在地上想揉自己的头发，但是却无从下手，毕竟现在揉完了待会儿夏彭还得数落他两句。
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地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沉默了许久胡离才开口:“你怎么留长头发了？”
这话头提得李子博心头一痛，这么多年，他总算是知道心脏不好是种什么体会了。
“感觉留下来应该好看，就留了。”李子博扣着自己的手说道，“你呢，你怎么联系上他的？”
胡离抿了抿唇看向李子博，目光像是一潭死水般平静，他没有回答李子博的问题，只是转了个话题问道:“你为什么没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段时间在忙。”李子博最终还是忍不住揉上自己的头发，“我真的不是故意没去，我实在是赶不上。”
胡离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追究这个问题，李子博知道，这两个问题就是他们最后的体面，各自退让一步。
李子博身后的门被敲击了几下，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催促他们到时间该上台了。
胡离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走向门口，他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李子博，声音放低没敢让外面听见。
“你现在还有机会，这次我会帮你。”
台下的闪光灯闪得李子博眼睛疼，他连近距离看手机屏幕的最强光都不带怕的，现在却想逃离这些闪光灯去后台喘口气。
李子博坐在台上看了离自己不远处的叶成页，男人的口罩已经摘掉了，露出干净的下巴，李子博看着他的侧脸觉得自己呼吸快了些。李子博压根就没听主持人问什么，愣神之余话筒突然递到了叶成页的嘴边。
他现在只想听叶成页讲话，听听记忆中的声音。
“嗯，我认识这两位主演，只不过不太熟悉而已。”叶成页的声音顺着音响传出来，李子博原就燥热的情绪现在消了一半，整个人像是被冷水浇了头一般。
或许是随着年纪增长的原因，叶成页的声音要比年少时期听上去更加沉重。李子博抓过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凉水，激得他心里也跟着凉。
他怎么敢说不太熟悉？他们可太熟悉了。
“是这样子的，刚才几位入场的时候呢，我们有听到海王姐姐再向粉丝小姐姐打听我们的小叶子哈，所以是海王姐姐今天才知道叶子拍摄《狐仙》么？”
主持人笑着走向李子博，李子博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笑，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过话筒对着台下的摄影机打了个招呼。
“我确实是今天才知道。”李子博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在这个圈子里他可最会装傻子了，“之前有一档综艺邀我参加，野外露营，我愣是一周没碰手机。”
“等我回来才被通知这个事情，投资人也就是胡先生，作为我多年的发小，逼着我参加，这我怎么敢拒绝是不是。”李子博对着摄影机开始扯皮，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谈，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搬到台面上来讲。
李子博讲到最后自己无奈地笑了笑:“你们要谅解断网的老年人。”
主持小姐姐接过话筒笑得花枝乱颤:“那还真的凑巧啊哈哈，我们的海王姐姐表面上是在回答问题，其实在最后还是默默地撒了波网。”
叶成页看了一眼台下，在无数的灯牌中找到了一个冒着橘光的灯牌。
上面写着‘狐狸’两个字，举牌的人是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妹子，叶成页眯了眯眼看清楚了举牌人的长相。
“好，接下来呢我们有一个小游戏，是需要两两组队的。”主持小姐姐从工作人员手中抱上来一个箱子放在桌子上。
“因为我们只有四个人，人数太少，为了保证我们的游戏质量，所以我们找两名台下观众好不好？”
主持人很会带动节奏，这一句话出口带的下面观众一片欢呼声，叶成页听声音抿着唇笑了笑，结果换来更大的欢呼。
胡离戳了戳叶成页的肩膀示意人向后看。叶成页挑了下眉毛感觉没有什么好事，结果一转头看见后面的屏幕上正放着两张大脸。
一张是自己的，自己正在回头看，另一张是李子博的。
他在看他。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自知的浅笑，叶成页没绷着笑得更开心了。他转过头看向李子博，视线相对的时候李子博承认自己又心动了。
叶成页伸出手在李子博脑门上轻弹一下，笑着说道:“你在看什么？”
初恋是什么？它不代表着你人生中的第一个恋爱对象，它代表的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它不像河流一样缓缓淌过，而是在某一个瞬间掀起波涛，这时候你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初恋与心动。
李子博偏头抓过叶成页的手，男人皮肤白皙滑嫩，他捏了捏叶成页没二两肉的手掌道:“在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台下的尖叫声欠不点要掀了屋顶，叶成页正在犹豫抽不抽手的时候听到了台下粉丝的惨叫:“崽崽!不要信他!他是海王啊!”
此言一出会场内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就连李子博都被气笑了，叶成页僵着脸上的表情想要维护的好一点，李子博抓起旁边的话筒问向刚才发言的粉丝：“这位小姐你好，我对我们家小叶是真心的，请不要玷污这份爱可以么？”
“海王姐姐鱼塘里的鱼又要多一条了么？”
“可怜的鱼仔又多了一条！”
周遭的声音此起彼伏，坐在一旁的导演蔡敬轩笑得就差原地打鸣了。他从李子博手里夺过话筒加快了流程。主持人小姐姐笑着抹了把自己的眼泪，“好，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地让我们新的鱼仔小叶随机选一个座位，然后再让我们的海王姐姐选一个好不好？”
叶成页接过话筒扫视了一边底下的观众，最后停留在了举着‘狐狸’灯牌的妹子身上。
“好，让我们请a25号的观众上台。”
胡离顺着号码看过去，发现是个举着自己灯牌的妹子，他定睛一看后没忍住跳下台去接人过来，女孩子脸上带着口罩，此刻恨不得把灯牌镶在自己脸上，直到胡离的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无奈地笑着走上台。
叶成页把话筒递给她说道：“不跟大家打个招呼么？”
女孩子举起话筒摘下自己的口罩，熟悉的声音传进会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戴玥，是胡离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