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北境之王的名号如何？
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弗尓特斯泰说道：“尼弗迦德是我们的敌人，这没有问题。”
“泰莫利亚自己就足够对付尼弗迦德，但是如果有一扇大门将敌人抵挡在外那自然更好，这也没有问题。”
“但是之后呢？收复了辛特拉之后呢？谁来统治辛特拉？”
弗尔特斯泰点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兰尼斯特吗？还是说已经一年多没有露面的希瑞菈？”
兰恩皱了皱眉，他知道弗尔特斯泰要说什么了。但他还是答道：
“自然是希瑞菈公主，她是卡兰瑟姑姑的孙女，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很好，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就有了第二个问题。”
“得益于你们‘骑士和公主’的故事，北境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雄狮和幼狮的关系，但是——”弗尔特斯泰说道，“你已经不是骑士了，而是一名猎魔人，对吧？”
兰恩的狮瞳直视着弗尔特斯泰：“是的，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那么，就像我说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那希瑞菈公主长大之后的婚事该怎么办呢？据我所知，猎魔人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弗尔特斯泰摇摇头：“我们总不能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扶持起了辛特拉，结果却又看着辛特拉在几十年后因为没有继承人而再次崩塌吧？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再开一次会议然后再支援一次辛特拉？”
现在话实在是说在了点子上，不单单亨赛特，连维兹米尔二世、米薇女王、德马维他们的脸上都变得迟疑了。
维兹米尔二世皱了皱眉，还是说道：“那是以后才考虑的事情，现在尼弗迦德的问题首当其冲……”
“但却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不论早晚。”弗尔特斯泰反驳道。
其他的国王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要我说，就一个解决办法。”亨赛特笑起来，“让他们的公主——就是那个希瑞菈——嫁给在座的某个人的儿子。弗尔特斯泰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我听说你的私生子可不少！”
“如果我没记错的，亨赛特你也没有继承人，而且你一直没有打算再生一个。”亚甸的德马维冷不丁地说道。
亨赛特拍桌而起。
兰恩看着弗尔特斯泰，知道这个国王还是没有放弃一开始的想法。看样子雅妲这段时间没有说服自己的父亲给辛特拉多一些帮助啊。
兰恩知道他此刻必须做出一些承诺。
“希瑞菈公主今年才十二岁，还远没有到婚配的年龄。”兰恩慢慢地说道，“但是我可以和各位保证，辛特拉将来必将会有狮子血统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亨赛特摸着自己的胡子，唯恐天下不乱，“那个继承人必须和我们今天参与会议的某一个人有亲缘关系。毕竟我们帮助了辛特拉，总要有回报吧？这次我可没有为自己考虑哪怕一点，因为我没有儿子！”
维兹米尔二世沉默了下来。德马维不再和亨赛特针锋相对，而是看向兰恩。
这一点，符合北境所有国家的利益。
只有米薇女王垂下眼帘：“我的两个儿子都不成气候，不是当国王的料，也没有必要去当亲王祸害别的国家。”
弗尔特斯泰假惺惺地赞美：“所以你的美丽和善良传颂北境，米薇。”
兰恩顶着所有人的视线，目光一个一个地和他们对视。
他心里的想法却超出了这个会议：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场的除了米薇女王以外的其他人都英年早逝了。
他们都是什么时候死、又都是怎么死的来着？自己能不能加速这个过程？
北境的国家实在是太多了啊……
兰恩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如果诸位陛下坚持的话，未来辛特拉的君主一定会和你们的继承人是一家人。”
“我也知道这是对辛特拉最好的结果。但是公主年幼，具体和谁定下婚约还要再议。”
“好极了。”弗尔特斯泰满意地点头，好似获得了胜利，“我们对辛特拉的帮助也都基于此约定，如果未来辛特拉毁约，我们也有权利收回我们的帮助！”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兰恩此刻也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当然。也请陛下们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收回帮助的机会的。”
兰恩幽默了一下，在场的国王们也都很配合地露出了程度不一的笑。
于是兰恩也笑了。
…………
就在哈吉要塞中每一位与会者都认为自己大获成功的时候，有阴暗的力量正在庞塔尔谷的不远处酝酿。
林间营地中，之前给米薇女王引来叉尾龙和食尸怪物的非人种族部队正在整顿装备。
当然，这些非人种族部队还有一个更加官方的名字——松鼠党。
跟上次比起来，他们现在少了不少人。
他们人种混杂。
精灵们的身体纤长而高大，不少人还有着藤蔓和树叶状的纹身。他们仔细地检查自己的弓和箭，当然也少不了刀和矛。
矮人们用作为凳子的石块当做磨刀石给自己的斧头最后一次开锋，他们和精灵有说有笑，丝毫不见外界同族的剑拔弩张。
半身人跟矮人们差不多身高，但是手脚更加纤细。他们在整理皮革弹弓，把一颗又一颗磨得好似鹅卵石一样光滑的石块塞进皮囊。
比矮人和半身人都更加矮小的侏儒们只能够做一些后勤的活计，比如帮助大家整理装备。
“你们的手脚更加利索，要不一会就当做侦察兵吧，总有人需要放哨。”一个矮人突然对着身边的半身人说道，“冲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毕竟你们不擅长打架。”
半身人撇了撇嘴：“我们不是不擅长打架，只是喜欢喜欢和平而已。但是人类却并没有因此放过我们。这回正好让你们看看半身人为了保护家人能够有多勇猛。”
矮人皱了皱鼻子，开始大笑起来。
这批松鼠党的领袖是一名男性的精灵，此时坐在营地最边缘的位置。
从体型上面看他似乎和周围的精灵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纤长和精壮。
他包着红色的头巾，头巾下面是一双淡黄色的眼睛。当然不是猎魔人的猫眼，他的瞳孔形状很正常。
“伊欧菲斯！”突然有同伴叫出了他的名字，引得这支松鼠党的领袖回头。
“什么事？”
“尼弗迦德那边传来了指令。”说话的人穿着一身亚麻长袍，看打扮似乎是个施法者，“他让我们马上动手，干扰会议的进程。”
伊欧菲斯听闻之后点点头，又把视线转回了森林里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的消息给得太晚了，就算我们现在动手也干扰不了不了会议了。”
“但是我们可以尝试着干扰北境。”
精灵领袖出神地望着森林深处。
从东面的山峰之上，隐隐有鹰啼传来。
从西面的平原，似乎又有似龙非龙的嘶吼响起。
太阳渐渐落山，一个又一个精灵和半身人从密林中出现。他们个个身形狼狈，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少了十三个人。”负责清点人数的副官上前在伊欧菲斯的耳边轻语。
精灵领袖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立刻有侏儒上前扶过受伤的同伴，为他们包扎伤口。
伊欧菲斯继续站在营地边缘，直到月亮升起。
但是他要等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他等不了了。不是因为外出的人有多珍贵，而是他们要执行的任务属于重中之重。
“走，去看看！”
点上五名心腹，伊欧菲斯带着他们在树林之间如履平地，晚风都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出现在了空气里面。
“哇！”“哇！”“哇！”
诡异的声音让伊欧菲斯猛地一惊，抬头看去，竟然是一群林鸦。
这种动物很少有这么大群的结队一起出现。
除了伊欧菲斯派出去的这只小队要接触的任务目标，那家伙的身边时常会跟着林鸦。
也就是说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将任务目标从密林深处引出来了。
但是他们现在人呢？
“滴答”“滴答”
伊欧菲斯很快就见到了他们。
一根从地里冲出的藤蔓好似一根利刺扎穿了一个精灵的身体，从左腰进去，从右肩出来。
他身下的土地已经被彻底染成了暗红色，腹腔好似一个干涸的水池，还在往下滴答鲜血。
【血还没流干。】伊欧菲斯心想，【他们刚被杀死还没多久。】
七八只乌鸦低俯在这名精灵的尸体上面，啄食着难得的鲜肉。
伊欧菲斯带过来的队伍怒气勃发就要上前驱赶乌鸦，好收敛自己同伴的尸体。
但是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按住了他。
这只手的主人内心也不平静，但是他有更大的责任。
“不要惊动我们的任务目标，往前走走看。”
精灵们迟疑地看着首领，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依旧照做。他们也知道丛林里面生存的法则。
小队继续前进，很快就看到了剩余的同伴——
他们有的被野狼啃食着四肢，有的被数不清的扭曲植物埋在地底，也有的好似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直接打碎了身体。
各个死状凄惨。
“全军覆没。”副官脸色难看道。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伊欧菲斯喃喃自语，“但是我们不能带他们回家，因为这可能会惊扰那头他们用生命吸引来的任务目标。”
“那头我们牺牲了整整一个小队，才往人类的方向引的怪物。”
“伊欧菲斯，这真的值得吗？”一名精灵队员忍不住出声，“一头怪物真的能够对人类的大军造成伤害？”
首领没有回答，打出几个手势示意众人后退。
狼和乌鸦还没有离去，尸体也都还很新鲜，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免得那怪物真的还在附近徘徊而找上他们。
“如果是一般的怪物，那很难说。但是如果是它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伊欧菲斯摇摇头：“不过我也没有想过真的能够靠着它们成事。再厉害的怪物也只是怪物，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我只需要他们能够制造出足够的骚乱，给我们的刺杀创造机会。”
解释完同伴的疑惑，他最后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牺牲在密林深处的同伴，低下头为他们默哀。
“山岳之民的后代，艾恩·希迪的同胞，尽数倒在了追寻自由的路上。你们血与泪不会白流，只会铸就我们复仇的刀剑……”
…………
哈吉要塞。
距离会谈已经结束了数天，这段时间里面兰恩都在与各个国王之间签订各种各样的合作协议。而国王与国王之间也利用了这个难得的时间彼此交流，确定之后几年的大致方针。
莱里亚和利维亚联合王国承诺与辛特拉共进退，这是母庸质疑的。在之后辛特拉回击尼弗迦德的时候他们将会兵合一处，共同抵御黑日；
瑞达尼亚将会为辛特拉提供一定程度的战争物资，这些都是哪怕兰恩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同时维兹米尔二世还承诺利用自己的港口为辛特拉提供水运方面的便利，方便其他各国的资源及时支援辛特拉；
亚甸紧挨着莱里亚和利维亚联合王国，他们将会派出一支部队联合米薇女王共同抗击尼弗迦德，也是少见地直接出兵支援的国家；
科德温坚持先肃清国内的松鼠党，但是亨赛特国王在各方的监督下也确定不会在前线战斗的过程中去翻和亚甸的陈年旧账，如果违反，将会受到北境其他大国的群起攻之；
泰莫利亚的领地内有着诸多非人种族，因此松鼠党也有隐隐冒头的迹象，弗尔特斯泰决定组建专门清扫松鼠党的特种部队和科德温联合起来镇压叛逆，同时也是监督亨赛特不要滥杀无辜做得过火，将种族矛盾加剧到会损害各国利益的程度。
同时对于辛特拉，弗尔特斯泰承诺让玛哈坎的矮人一族提供装备方面的支持，但是要兰恩自己去谈。
虽然兰恩早就有齐格林、卓尔坦、砍刀等在外矮人牵线搭桥，但是矮人一族名义上还是弗尔特斯泰的臣民——哪怕矮人与弗尔特斯泰的关系就跟诺维格瑞的永恒之火与维兹米尔二世一样。
也就是说，如果兰恩最终和矮人商定好了合作，但是弗尔特斯泰反对的话，那计划最终还是会落实不了。
现在兰恩获得了弗尔特斯泰的口头约定，算是把后顾之忧给扫清了。
兰恩也不想再去要更多了。获得了与会五国其中三国的直接帮助，其中甚至包括了两国的兵力支援，兰恩已经很满足了。
回头去和维赛基德元帅接洽一下将辛特拉兵合一处，然后再去史凯利格求得海军的支援，那兵力足够再爆发一次索登山之战了。
收复辛特拉绰绰有余。
等到辛特拉光复的那一天，兰恩也算是真正地有一个国家作为后盾，可利用的资源也将得到一次爆发增长。
届时他的实力也将迎来真正的跃迁，前期做出来的诸多布局才能够有资格去收网……
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了，兰恩摇摇头将琐碎的念头赶出去大脑。
什么收网啊之类的都还是没影子的东西，专注于先把脚下的路走稳才对。
“爱丽丝，你觉得把哪几幅画挑出来做礼物比较好？”
此时，兰恩的面前摆着从伊佛瑞克庄园收缴回来的各种画作，都是爱丽丝婚前和婚后创作的，其中有各种题材，包括肖像、风景画、静物画等等。
在笔力上面和爱丽丝现在的水平可能有所差距，但是也足够作为礼物了。
反正有米薇女王开头了，兰恩打算给与会的每个国王都送一份过去。
听到兰恩的疑问，爱丽丝却恍惚了一下：“抱歉，我走神了……”
“哦？”兰恩挑了挑眉，“是这些画让你想起从前的日子了？”
爱丽丝摇摇头：“不是的，虽然跟在你身边的旅途还短暂，但是这些精彩的日子让我几乎都要忘了过去的痛苦了……”
“我只是在感叹尼弗迦德……在我受教育的时候，那还是只有知识丰富的人才知道的名字；在我和欧吉尔德刚刚结婚的那会，虽然听到它极速地崛起，但是却没想到今天会成为这样一个统一了南方的帝国。”
“它是你命中注定的敌人，对吧？”
兰恩点点头：“我有不得不和他作战的理由。随着我的成长，这些理由越来越多，也扎根得越来越深。”
“我觉得。”爱丽丝说道，“如果要真的对付这样一个统一了南方的帝国，北方是不是也该出现一位雄主呢？”
兰恩挑眉：“你是想说‘北境之王’？”
爱丽丝捂嘴轻笑：“我还以为你会嘲笑我的奇思妙想呢。但是兰恩你能够这么顺畅地理解我的意思，甚至连头衔都想好了——莫非你也早就有跟我一样的看法？”
狮子伯爵愣了一下，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爱丽丝垂下眼帘：“我是不是太聪明了？对于一名女士这似乎不是好事？”
兰恩看着画中妖灵摇头：“不要否定自己，优秀不是错误。你的智慧对于我来说是惊喜，是天大的好事。”
两人对视一眼，又很有默契地移开目光，再次投射到眼前的画作之上。
他们很快就挑选出了三幅合乎收礼者喜好的画作，分别送给亨赛特、德马维和弗尔特斯泰。
兰恩正打算喊侍从进屋，却猛然听到房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大人！有情况！”
兰恩一愣，听声音似乎是豪斯，他不应该在管家团里面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进！”
豪斯撞门而入，见到兰恩急切地正准备张口，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了话。
“呜——”
那声音足够让哈吉要塞内的每一个人都听到，那是军号。
而且听节奏，不再是之前兰恩等人到来时的识别敌我的联络号，而是——
“敌袭？”
兰恩猛然一惊，在这里，北境大国汇集之地，谁有胆子袭击？
走廊里面顿时喧闹起来，到处都是呼和声、叫骂声和钢铁护胫撞击地面的碰撞声。
不等兰恩的命令，所有的辛特拉士兵快速而有序地集合完毕到屋外，各个国王的护卫队也都集结到了各自誓主的身边，等待命令。
大步走到窗口，兰恩向着不远处巡视，视线内是科德温的军营驻扎点。
独角兽的旗帜下燃起了大片的火光，数个身影借着抢来的马在帐篷之间横冲直撞，手里不停地往人群中泼洒着不知名的液体和各种各样的粉末。
夜色已至，兰恩看不清那几个身影的相貌，但是军营中远远传来的惨叫声替他解答了疑惑。
“松鼠党！！”
兰恩皱眉，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这个组织。
这一路上兰恩已经在太多的地方听了太多人以各种形式提起这个组织。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在北境人类的压迫下由不满现状的“非人种族”组成的游击队。
他们被称为“松鼠党”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因为这些游击队员会在帽子或者衣物上挂上松鼠的毛皮作为装饰；其二则是因为这些游击队员总是隐藏在森林之中，像松鼠一样以坚果为食。
当然这种一开始为了反抗压迫而崛起的组织，时间长了往往都会变质。
兰恩记得后来部分松鼠党领袖因为种种政治因素考虑还会摇身一变称为尼弗迦德军中的军官与北境对抗，也算是为了人类效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