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暴风雨前奏

    林雪这次告诉我的会合地点不再是那个位于三百米之外地下的异能组联络点，而是远在城市另外一端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饭店，根据林雪给我打电话时候的口气，我判断出假如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在这位没耐心的大小姐面前的话，恐怕自己将面临的会是一场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据说这丫头最近突然开始沉迷于虐杀原型不可自拔了。　　当然，假如仅仅是这样的压力的话，还不足以让我产生多大动力，林雪性格恶劣是恶劣了点，但还知道分寸，关键是这丫头临挂电话之前给我撂下一句话：奥林匹斯露面了。　　在这样的动力促使下，我伙同随队医生兼宠物叮当小盆友在七千亿里一路风驰电掣，压秒闯红灯切线超半挂地纵贯了半座城市，路上造成的回头率恐怕都超过了俩在二环路上裸奔的猥琐胖子——能在公路上开出这样速度的车大家都见过，但一辆浑身补丁到处是坑而且后备箱还始终盖不上的小破车只要能比轮椅快一个车头那都属于惊悚事件了。　　切，要不是已经满载的后备箱里被潘多拉硬塞上了六连装的质子撞击炮的话，它还是能关上的！　　总之，当我们一溜白光地停在某个小小的饺子馆门口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当年在潘多拉小萝莉的肩膀上迎风招展的感觉，这时候叮当突然从我的领口中探出头来说了一句话，让我差点没死过去：“阿俊，为什么不用车上的跃迁引擎呢？潘多拉说那个很快的……”　　我当时就想把这个马后炮的小东西给塞兜里去——然后我还系上扣！　　按着电话里的描述，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在饺子馆某个角落的林雪——这算不算宿敌之间的特殊感应？　　“今天怎么在这里碰头？”

    我一边在林雪前面坐下来一边左右观望，“也是你们的联络点？”

    我看着四周，这时候正是餐馆生意清淡的点钟，不大的店面里根本没什么客人，就跟我们斜对角有一桌上坐了两个人还穿着侍应生的制服，看样子是休息时间正在聊闲天，从里到外都是一副普通饺子馆的样子，不过我知道异能组都是一帮神经……神秘兮兮的家伙，他们的联络点和地下基地如同老鼠洞般遍布整个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某个快倒闭的ktv下水道和撒哈拉大沙漠的正中心，因此要说这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饺子馆是异能组的联络点我绝对信——看见那俩聊天的伙计没？我要在这开一枪，他俩说不准当场就能从裤兜里掏出两挺微冲来，然后从后厨里扑棱出一大群鸽子，我和那俩店伙计就在子弹和羽毛的横飞中表演空中芭蕾，随着慢镜头优雅地径向漂移——果然，扯远了。　　林雪一边看菜单，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因为这里的饺子好吃。”

    我脑子里的吴宇森一下子碎了一地。　　“你就是来吃饭的？”

    “废话，我刚执行任务回来，饿两顿了——诶，三鲜的要不？难得本小姐也有关心你的时候，赶紧感恩戴德然后给这磕一个。”

    我哭丧着脸说：“那你说的情报呢？”

    “先吃饭，一会再说！”

    我压根就不该把林雪往靠谱的地方联系！　　不过接头的地点在哪根本就没有关系，我和林雪完全可以靠精神连接来搞定情报交换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机密外泄——就是俩人吃着饺子脸上的表情却风云变幻实在看着诡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店里卖的东西都是中华小当家做出来的呢。　　“小泡泡和维嘉抓到了那个叫美杜莎的女人，”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身子挡住后面可能存在的视线（尽管目前整个店里只有我们这桌食客），将一个饺子喂给正从自己的领口里探出身子的叮当，一边对林雪说着我们的收获，“奥林匹斯的目的已经被我们查清了。”

    林雪一边优雅地进餐，一边用精神连接发言：“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想成神。”

    “噗！”

    林雪一下子就把刚刚放进嘴里的饺子给喷了出来，然后我就看到那枚晶莹剔透的三鲜馅水饺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朝自己的胸口飞速靠近，但是紧接着另一个饺子从我的视线下方凭空出现，如同爱国者导弹一样将迎面袭来的“暗器”在半空中击落，两个饺子干柴烈火般在空中热烈拥抱，吧唧一声撞成一团，在桌子上抵死缠绵——是叮当，这个小不点就在我领口钻着呢，刚才她把自己啃了一半的饺子给扔出来当迎敌武器了。　　多么……蛋疼的一幕，要让外人看见了还不吓出毛病来？　　一个会用喉结发射饺子的男人……算了，不考虑这个问题了，太蛋疼。　　“你说啥？”

    林雪跟我一起目瞪口呆地看了那两个落在桌子上的饺子一眼，然后迟钝地问道。　　当下，我将从美杜莎那里得到的情报详细地告诉了林雪，包括对方已经掌握了一座希灵母巢而且开始利用母巢的力量大量“培植”人造异能者的情况，静静地等我说完，林雪开始拿手中的牙签一下一下地戳桌子：“真是麻烦的情况……木头，你说他们可能——我说仅仅是可能，造出希灵武器来吗？”

    “绝对不可能，那些希灵遗迹都是几十万年前的老古董，即使保存再完好，也已经没有能量，奥林匹斯绝对不可能掌握幽能技术，他们现在也只能从那些老古董上学习到一些希灵技术的皮毛而已。”

    “即使是皮毛，也很危险了，”林雪突然带上了严肃的神色，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在我印象中，这个总是和我拌嘴吵架而且毫无逻辑的疯丫头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忧国忧民的表情，“对珊多拉那样的希灵使徒而言，奥林匹斯研究到的希灵科技完全就是玩笑，可以说毫无威胁，但对人类世界，这个威胁不亚于希特勒掌握了核武器，奥林匹斯的疯子们只要稍微一动手，因此而死去的人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而被宗教洗脑的狂信徒们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处决异端。”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像对上帝而言，原始人使用石器和使用青铜器根本没有任何分别，但对原始人而言，敌对部落提前掌握了青铜器的冶炼技术那就是一场灭族的灾难，希灵使徒可以不把奥林匹斯放在心上，但却无法忽视他们可能对人类世界造成的威胁。　　不得不说，和一帮超人们在一起时间太长，我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产生了严重错误的认知，竟然一度以为奥林匹斯很弱小来着，甚至忽视了周围的普通人远比奥林匹斯更加弱小无数倍这样的事实……　　“其实，奥林匹斯已经开始动手了。”

    林雪叹了一口气，抛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就在七天前，一贯低调行事的奥林匹斯突然重新冒出头来，然后对一个在暗世界还算有点名望的中型组织发出了威胁，要求对方交出他们的镇门之宝，当然，那个组织并没有答应——第二天他们就被奥林匹斯彻底毁灭，只有一个人幸存了下来并且逃到了中国境内，我们才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奥林匹斯又用类似的手段消灭了数个试图反抗的对手，并且宣称什么新时代即将到来……现在他们已经成了暗世界突然崛起的一股危险力量，不少小组织都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对抗奥林匹斯的暴行，但是它们正如同被杀虫剂喷到的苍蝇一样纷纷崩溃，而其他的大组织竟然在这时候选择了沉默……八成是被奥林匹斯用什么手段收买或威胁了……”　　话说我为什么就没有收到类似的消息呢？　　不过一瞬间，我就想通了个中缘由：当初我给希灵特工们下达的命令是收集一切奥林匹斯的相关情报，并将其中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信息报告上来——很显然，就是奥林匹斯打算毁灭世界，对我们而言都是没有威胁的，竟然没想到这点，我还真是失败。　　灭门惨案……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一下子它就发生在我面前了。　　至于那个被灭掉的组织究竟因为什么东西而遭此横祸，不用说我也能猜到：八成又是几十万年前的那些希灵老前辈随处丢弃的不可燃垃圾，又让奥林匹斯当宝贝了。　　“结合你告诉我的情报，奥林匹斯在沉寂了一个月之后突然高调复出，那只有一个解释——”林雪将手中的牙签噗的一声扎进了桌面上，脸上带着不耐的神色，“他们有所突破了。”

    有所突破——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能造出如同上古神话里的众神一样强大的异能者？　　我还记得当初林老爷子告诉我的事情，根据异能组的研究，现代的异能者全部拥有一种同源的基因，而这种基因的来源，正是古文明中讲述的“众神”，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几十万年前有一批希灵使徒曾经降落在这颗星球上，而且正是由于他们的出现，才导致了异能者的产生，假如说奥林匹斯通过研究希灵遗迹找到了复原“众神”的手段，那我毫不吃惊。　　只是有一点我很不明白，那些几十万年前就已经废弃的希灵遗物，真的还有那种能量吗？　　“林雪，能不能帮我个忙？”

    林雪立刻将警惕的视线投过来：“干什么？违反道德底线可以，但借钱没有！”

    我强忍着把这丫头从后面窗户扔出去的冲动，咬着牙说道：“就让你帮我散布条信息——越广越好！”

    林雪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你要征婚？浅浅和珊多拉终于决定甩掉你了？”

    “……你就不能给我想点正常东西！”

    闹归闹，林雪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在异能组那成熟的消息网的作用下，不过三天时间，这个世界的暗世界中便逐渐流传起了一系列亦真亦假的情报：中国境内某名为大爱无疆的神秘组织，发现了一处位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地区的神秘古代遗迹……　　遗迹里有什么，不用说了吧？　　我必须承认，专家就是专家，异能组的情报工作者们在胡编乱……散布消息上面明显要比那些死板的希灵特工们专业无数倍，一个刚从我口中说出来还漏洞百出傻子都不会相信的消息经过这些专门坑人的间谍门一番润色加工之后变得似真似幻，扑朔迷离，藏着掖着又煞有其事，明明是我们捅出去的情报，可外人听起来偏偏感觉还是谁不小心泄露出去的内部消息，从里到外透着那么一股货真价实的味道，当然，假如仅仅是这样还不可能让奥林匹斯上钩，真正让他们上钩的是——塔克拉玛干下面还真有希灵遗迹，想必大家还记着我们第一次被林雪忽悠着去那鬼地方的经历吧？没错，就是那个在沙子地下的地宫，当时我们还在巧合之下曾启动过那个地宫里面设置的一个防御系统来着，相信以奥林匹斯的能量，他们对那个遗迹应该也有所了解，但异能组并没有发现奥林匹斯的人出现在那个遗迹附近，这说明他们对那座地宫的位置并不十分清楚，这样一来，我们散布出去的假消息可信度也就提高了几成，说实话，现在连我都差点相信在塔克拉玛干下面真的存在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希灵遗迹了……　　至于奥林匹斯会不会真的被吸引过来，我倒并不担心，反正这也不是我们唯一的手段，随着奥林匹斯逐渐浮出水面，动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奥林匹斯那边却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从林雪那里反馈过来的信息却都十分顺利，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逐渐开始上钩了，用不了多久，潘多拉和维斯卡就有架可打了，省的这俩小丫头整天在客厅里折腾的鸡飞狗跳的……　　不过比起那些难以理解的势力间的勾心斗角，还是看得见的收获更让我们高兴：美杜莎开口了。　　在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之后，莉莉娜这个忽悠专家终于成功地将美杜莎再次洗脑，从后者口中敲出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比如，某几个奥林匹斯分基地的位置……　　尽管美杜莎的等级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不过就是这几个分基地就已经足够让我们惊喜，反正潘多拉和维斯卡两个已经开始商量着分赃的问题了……　　时间就在这样微带点紧张和兴奋的感觉中流逝着，然后，林雪突然带给我们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好吧，至少我觉得是个好消息：奥林匹斯终于对那个遗迹出手了。　　自从奥林匹斯浮出水面并且雷霆般地摧毁了一个中型组织之后，他们俨然已经成为暗世界关注的焦点，所有见不得光的势力都一时间知道了世界上存在这么一个神秘强大而且对某些“上古遗迹”极端关注的组织，而在这个时期突然冒出来的新兴组织“大爱无疆”在塔克拉玛干寻找到神秘遗迹的情报，自然将无数视线吸引到了中国这片神秘的土地上，尽管小组织不敢和奥林匹斯对抗，老牌的大组织又对这个神秘势力缺乏了解和重视，不过不管大组织还是小组织，他们肯定都在关注着那片荒凉的不毛之地，奥林匹斯的突然动作可以说毫无隐蔽，他们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冲到了我们准备好的陷阱里，然后……　　发现了一个写着“欢迎光临”的地洞……　　以及一帮正在地洞里烤羊肉串的黑西装，领头的是一个穿戴宛若黑超特警的彪形大汉……　　那帮奥林匹斯的急先锋仅仅撂下两句狠话，就被集体掰断了双手，然后和整整一百套的岛国版动物世界一起被打包运回了他们的祖国。　　现在回到我们的窝点——嘛，细节问题就不要考虑了。　　“头儿，那趟我真是亏了，”从塔克拉玛干吹了一脑袋沙子的西卡罗一回来就向我诉苦，“还以为奥林匹斯都多厉害，我带的全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战士，结果他们连个新兵都不如，连城管都比不上……”　　感情在这个帝国军官眼中，人类最强大的兵种就是城管大队了，于是他的话瞬间就坚定了我将这家伙永远发配到塔克拉玛干烤羊肉串的决心。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珊多拉似乎有点不明白我的打算，“虽然打跑了奥林匹斯的几个小兵，不过对一个大组织而言，根本无法伤筋动骨，和之前让异能组费的那番周折比起来，收获实在不大。”

    “我本来就没打算用这种小打小闹来搞垮奥林匹斯，”我揉了揉珊多拉金灿灿的头发，“你对人类的心理太不了解了，奥林匹斯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就是嚣张，自大，而且他们之前压根就没想到世界上还存在可以将其捏扁搓圆的强大势力，所以一露面，这些家伙就嚣张地得罪了全人类，那么假如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更加强大的组织，并且连续在正面交锋中将他们打的体无完肤，这些一直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家伙会怎么想呢？”

    珊多拉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希灵使徒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假设，他们的人生观是分为两个部分的：战胜，战死，除此之外没有一点拐弯的地方……　　“他们会有两个反应，”我在好奇宝宝珊多拉的眼前晃动着手指，“第一，怕了，然后龟缩起来，从此不再露面，放弃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象或者再次进入蛰伏期等待反击，不过现在的奥林匹斯已经开始走上台面，并且一露面就做出了和所有人作对的嚣张姿态，换句话说，他们露头的一瞬间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要他们有一点龟缩的样子，全世界就会痛打落水狗，剿灭这帮危险而强大的反人类分子，第二，就是提前亮出底牌，既然已经被全人类盯上，那就拼了，而且我估计着，被宗教洗脑的狂热份子总是不太理智的，他们这样做的几率太大了，所以我现在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立威，塑造一个更加强大而神秘的组织形象，逼着奥林匹斯出来迎战。”

    这是一个很容易想到的情况，可以打个比方：你练就一身绝世武功又找悬崖下某个白胡子大爷灌了顶，体内六十年内力蓄势待发，于是自认为天下无敌地跑去对门赵大壮院子里，踢开院门要报六岁以前被抢玩具的耻辱，结果当你冲到人家院子里一通臭骂之后突然发现，迎面走过来一个加强连的奥特曼……　　这时候你有俩选择：扭头跑路，不过由于你已经踢了人家院门，也就是暴露了自己，那么你一定会被奥特曼揍成鼻青脸肿的小怪兽，第二个选择是光棍一把，以命搏命——当然，你最后还得被揍成鼻青脸肿的小怪兽……　　奥林匹斯肯定会选择后者，因为他们的情况还好点，至少选择第二条还有很大胜算（自以为），而选择第一条，那就永无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