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有安全意识的男人

    “你好啊，我是新搬来的邻居。”他讷讷的，手在背后局促地晃晃。“听说这里好久没人住了，是你啊？”

    他一笑，更像哭了。

    “你好。”我猜度他的用意，“吵到你了？”

    “不不不。”他越过我瞭望一眼斑驳的门，“你要帮忙的话，我家里有工具……喵～”一声猫咪软软的招呼从他的房间传出来。

    “谢谢。原来是吵到你的猫了？”

    他显得更局促。寒暄两句终于退回去。

    我在门前静静伫立了片刻，像个变态似的用耳朵窥探。他家安静地不像话。

    陷入昏迷，坠入书中世界之前，邻居还不是这个陌生男人。那时我习惯在地垫下放一把备用钥匙。身体不好之后出门艰难，大概是在家中晕倒很久，才被我的房东——吴家老两口拿着钥匙登堂入室……

    现下，我没有手机，没有钥匙。要进入自己的出租屋，只好敲响新邻居的房门。等了一会，门才缓缓地打开。他带着拘谨地笑，仿佛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他爽快地帮我叫开锁师傅，又很快退回屋内。

    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是个很有安全意识的男人。”我想。

    久不回家，出租屋里积了薄薄一层灰。昏暗的空气微微颤抖，日光西斜渐渐地把光束从屋内收回。家里断电已久，充电宝还有余电。在我给手机续电，等待开机的这会儿，眼前昏暗，听觉异常灵敏。

    充电宝指示灯一霎、一霎地闪，楼上踢踏、踢踏穿过狭长的玄关，砸落让她累了一天的高跟鞋，踩在柔软踏实的地毯上。

    我不由得会心一笑，太安静了。仿佛又回到了离开怀玉，离开破阮红，离开二一的，那被无限放大的一瞬间里。

    我本该趁着日光打扫一下房间，可是体力不济逐渐昏昏沉沉睡过去。

    再醒过来已是午夜。黑暗里，一阵尖锐的指甲刮抓瓷砖声穿过墙壁透进来。

    “啪——啪——”我徒劳，反复按动电灯开关。这才清醒过来——还没缴费！这一会子头脸已经激出了一层薄汗。

    手机端直接缴费充值，出租屋很快有了电。

    “啪——”那点短促尖锐的噪音变得渺茫起来。好像谁家爬走了几只大螃蟹。

    我屏息侧耳，朝着对面墙壁方向听。终于微弱到连我也快要捕捉不住。

    手机接连不断闪出新闻推送，一个题为“xx小区住户发生爆炸”的本地热点紧接着钻进我的大脑。

    “怎么会……我明明关上了……”

    吴家老两口的房子炸了，起因是煤气泄漏。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另一条热点像颗滚水炸弹兜头落在我头顶上。

    “六岁女童于海滩走失，父母全网征集目击线索”。

    那个啵啵头的小女孩，最终还是奔向了她的大海。

    “真该死啊。”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重物砸地，再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我拿上手机，操起门后防身用的小型狼牙棒状金属棍。隔着一道门，对面那个陌生男人的家里没有任何声音。

    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确信刚才的异响出自这扇门后。这么短的时间就“消匿”了，难道死了？

    面前的金属门板“嘎哒”一声，开了。等了许久，门后并没有人。空气中反而传出一股焦中带香的烟气。

    我攥攥狼牙棒，决定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门并不是电子密码锁，会自动打开，也许是门锁弹簧损坏？

    手背裹着衣袖把门开大，邻居室内开着壁灯。客厅全貌一览无余，没人。

    我迈进一步，烧焦蛋白的气味越发强烈。似乎混着一股，清甜的新鲜血气。看来出事了，门边没有拖鞋，梭立着一只金属高尔夫球杆还泛着寒光。

    我继续朝里迈进，寻找气味的源头。室内窗帘紧紧遮蔽，光线充足，唯有浴室一片漆黑。

    触电吗？浴室，客厅分属不同线路，所以漏电的浴室跳闸了？

    气味充斥着鼻腔。

    壁灯映照下，一团不规则粉色水痕从沙发下，一路延伸到浴室。血迹随着水量增多逐渐清晰。是只猫，受伤的，全身毛发湿透的猫。像一堆浸满了血水的抹布，睁着黑洞洞的眼睛朝向我哈气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