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贴贴
离我向二一求救只过了一天。他风尘仆仆脸都没洗就赶到这里。应该早就有意跟在我们身后,看我和万里吃了一路烤鱼和包子。
“你怎么也进来了?在外面受伤了吗?是不是早就一路跟着我们?万里如何了?”
二一擦个脸都要东西南北转一圈,把我急得要死。
小六气不过,“喂,姐姐同你说话呢?你是瞎了还是瘸——”
后半句没说完生生让二一掐死在喉管里。
要命了,一言不合踹断人肋骨的主他回来了。
我把人从二一手底下救出来,孩子眼睛已经直了。都怪我忘了告诫他,三人行最值得依靠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刀客。
“你下这么重手干什么!他还是小孩子呢。”
“他应该早死几年,不用在这种地方苟活。”一贯毒舌,瘆得小六蜷缩成一团子。
我安抚好小的,大的又赌气朝床上一卧,好脸也不给我一个。
“真生气了?”
睫毛岿然不动,双手抱胸躺在我的粉红床上。
“那好吧,等你休息好了。”
小六脖子红了一圈,要不了多久则会开始发青发紫。我领着小六在隔壁开了一间客房,掏出云杉小可爱为我准备的消肿散瘀膏。
“对了,昨天吃的不是毒药。我看你不怀好意,吓唬你来得。”我一边给甜枣,一边回忆大巴掌。
小六勾唇诺诺道:“我知道。”
“哎。”这孩子除了命不好就是命不好。
入夜。
——原来是我命不好。
“你出去睡!”我气不打一处来。
衣衫单薄,烛光映照薄透地稀碎。他的头、手还没好全,脖子上於痕有青紫的趋势。明明他瑟缩着匍匐在地上,影子里却以男性侵略的姿态张牙舞爪。对我的松懈蓄势待发,无孔不入。
南楼的夜色刚刚挂起,隔壁还睡着差点把他掐死的二一。我从盛怒中回过神来,松开剑,道:“小六,我不能接受你。”
他贴着地板不住打寒颤。
“在我出生的地方,女子一直接受规训。她的一生应该奉献于一个男人,赌上一切去搏得一个男人的垂爱。即便迎来的是千刀万剐,也要想法设法规劝自己:那是身为女人应得的。我不接受这单方面的规训,我也不能接受你的奉献。对我来说,这是和你遭受同等的伤害。”
小六终于不再求饶,像被自己的血黏住似的叩在地板上呜咽。
我吹熄蜡烛,为的是不让自己和灯影里的小六重合。这次我没再做任何事径直上床休息,抱着我唯一一把剑。
以为经历过短暂的亲犯会很难入睡,谁知道一发入梦。连小六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二一晃醒我,手指抵住我嘴唇。手里拿着一包窝窝囊囊的东西。
我抓了一把,是两件衣服。黑乎乎的。
“夜行衣!”我压最低的声音嘶吼。
摸黑兴冲冲换上,借助二一的力量翻窗跳楼。本以为二一要带我亡命天涯,谁知他掀开了老乡家的地窖盖子。我就知道我想简单了。
一股大白菜味,混着人造肥料的气息拂面而来。此处远离城区,人烟稀少。土墙院子徒手一扒就簌簌掉渣石稻草,就着月亮看似荒废已久,没料想还藏了个保存那么完好的地窖。二一眸子亮晶晶地瞥我一眼。
让我先跳?不要。
“噗——”的一下,二一没了。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地窖洞口。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到二一落地的形状。
他身手又好,落地也没有多大动静供我参考。只听见两声连续、短促,模拟蛐蛐的叫声。我伸下去一只脚,左摇右摆想踩个实处。猝不及防被一个抓力哗啦一下子捞下去。
只来得及发出细小短促的尖叫,就被二一抱个结实。
他穿得单薄一层,肌肉块状结实分明。被我摸得有点生气,把我往地上一栽,“用你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