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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我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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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邪拂开扁甫的手,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十分善解人意:“无妨,快起来吧,叫别人看去还以为是我故意欺负你了。”

    扁甫听了她的话,暗自咂嘴,上前将那婢女扶了起来。

    扁甫力气大,容不得她继续跪着。

    那婢女虽然一下子被拉起来的,但整个人重心都在扁甫身上,不情不愿的。

    张某这时候站出来打圆场:“君小友,实在抱歉,下人不懂事冲撞了你,我罚她十棍,你看可好?”

    婢女一听要打棍子,双腿一软又要下跪,被扁甫及时拉住了。

    “老爷饶命!”

    这姑娘看着细皮嫩肉的,感觉像从没有挨过打的。

    就算如此,只是十棍子,怎么说也不至于要了人命。

    可看这婢女反应这么大,倒让人有些相信了:“主人家里,我一个客人本不该插嘴的,但您看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呢?”

    张某笑笑:“也是,对小孩子来说确实残忍了一些,但府上的规矩就是这样。这般冲撞了贵客,怎么说也是要断下一只手的。我今只打她十下,算是轻了。”

    明里暗里的威慑,让君邪也不好再反驳。

    “来人,带下去。”

    两旁的侍卫涌上来,围住了君邪的席位。

    领头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跨过扁甫,将那婢女拽过来。

    婢女这会好像是真的慌了,脸色惨白,指尖紧紧攥着扁甫的衣袖不愿意松手。

    周围人没有一个站出来解围,带着看戏的姿态,眼神总似有似无地往君邪身上瞟。

    “老爷!老爷饶命!奴不敢了!不敢了啊!唔!”

    来人一把捂住她的口鼻,用力将人拉过来。

    要不是扁甫率先掰开婢女的手指,就他这个力道,肯定要把袖口的布料都拽掉下来一层!

    架住婢女,那一群侍卫只向主坐行礼,对被围在中间的君邪全然无视。

    君邪也不恼,坐得端直。

    看她如此不畏不惧,有人只当她是心里怕了在强撑场面,有人却暗道这丫头怕是个不好惹的主。

    等侍卫们退下,大厅里又热闹起来。

    一人看着默默不语的君邪,再次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我看君小老板姿态端正,礼数周全,想来也是从小就养起来的习惯吧。哪像我刚开始独自闯荡的时候,犯过不少错……若当时能知道,也会少走许多弯路……真是不一样了啊。”

    这话里有话,两个目的。

    一是在试探君邪的出身,二是抬高自己,并讽刺君邪是靠莫北才有机会坐在这里的。

    大家都说莫北不知从哪捡了个小孩当做继承人培养,觉得这小孩够幸运,被莫北给看上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这位可是能直呼莫北大名的人物啊。

    她再抬头时,眼里还留有方才顺从与不忍。

    “前辈言重了。我家里人都不要我了,去哪里培养这些礼数?这都是前几天为了给诸位留下个好印象,特意练的呢。”

    君邪笑了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讨好,但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我反倒羡慕几位前辈年轻时的英勇,看大家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我却是没有那个机会。”

    “实不相瞒,我也想走一走前辈们走过的路,这样,就能理解什么是不自量力了吧。”

    “什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不满。

    君邪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捂着嘴笑了一声:“哎呀抱歉了,我才学人话没多久,那个是怎么说的来着?嗯……”

    她扫过众人,将其脸上的愤怒与不满尽收眼底。

    “不堪一击。”

    坐在她斜对面的某人听了,冷笑一声:“你小小年纪,倒猖狂得很呐。”

    君邪腼腆一笑,执起酒杯:“前辈过奖了。就像诸位仗着年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一样,我难道就不能仗着莫北的权势,蔑视在座的各位吗?”

    “哎呀,是了,你们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恐怕还不知道仗势欺人这四个字怎么写吧。我今个,就亲自教教你们。”

    她突然站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将一杯酒倒在矮案前面,划出一条湿痕。

    酒水落在摊子上声音并不明朗,反而沉闷厚重,激不起花浪。

    她侧过视线看向扁甫,对方也十分配合,将她湿掉的衣摆撕下来,扔在酒水上。

    众人这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布料无声盖在湿毯上,空气摩擦之间,伴随着众人的惊呼,迸出一簇火花。

    明亮的火焰蹿起一人之高,紫色乍现,又像烟花般瞬间凋零。

    继而火焰变为正常的橘红,渐渐熄灭。

    火光寂灭之处,酒渍和布料都已不见。地毯平整,没有一丝一毫烧焦的痕迹。

    明亮的烛火映出他们扭曲的脸庞。

    竹帘隔开的其他空间也都安静下来,里面的人伸着脑袋往主间瞅。

    上座站着个姑娘,看起来十分年轻。

    她纯白的裙摆被撕裂了一截,像雨后残败的娇花。

    她声音十分柔和,笑起来若清风拂面,呦呦鹿鸣。

    “怎么都呆住了,只是个小戏法,变来乐乐。”

    “你们不会生气的,对吧?”

    话落,她一身的谦卑与软弱不见,上挑的眼型中凶光毕露,勾起的唇角带着三分讥笑凉薄。

    她歪着脑袋,俯视在座各位。

    刚还想大声表达不满的人被她震慑住,失了声音。

    张某身为主人,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商人,最先出来控场。

    “大家都是随意寒暄几句,怎么还有人当真了呢。”

    “君小友,戏法表演完了就先坐下吧,站着多累啊。”

    君邪看向他。

    白粉之下,他那张脸笑得僵硬。

    “我若是说不呢?”

    被她这样一激,张某握着扶手的手都暴出了青筋。

    “看来君小友这是嫌陪我们这些老人聊天太无聊,想找些同龄人玩了。”

    他笑着给君邪指了个方向:“那边是……”

    “看起来我来得不是很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青年一袭紫衣,带着侍从缓缓走来。

    通报的人被他带来的护卫挡在门外,焦急地看向自家老爷。

    张某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起身相迎。

    “徐老板,来得巧,来得巧啊。”

    他刚走下台阶,不想有人更快他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君邪脚下生风,三步并两步走到徐少卿跟前。

    虽然矮他一头,但气势却不输对方:“徐家少爷,经常听莫北提起,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徐少卿看着这姑娘骤然接近,瞳孔微缩,身子却没动:“你就是……莫北的……”

    “我叫君邪。”她捧起徐少卿落在身侧的大手,用力握在一起,惹他轻颤。

    “莫北身体抱恙,让我来替他,一是在这混个脸熟,二是来和你认识一下。”

    她顿了一会道:“你总算来了。”

    语气似有所指。

    在外人眼里,这两位初次见面的人却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熟稔得很。

    “听闻你即将大婚?不久后我和莫北会为你送上一份大礼。”

    她笑着放开徐少卿,指尖蜷缩,遮住掌心。

    扁甫此时已走到她身边。

    徐少卿礼貌地回道:“令二位费心了,可惜婚期将近,我无法上门拜访,帖子不日便会送到府上。”

    “我等着。”她道,“来,请坐吧。”

    她侧身让开一条道,伸臂时刚好把下来迎接的张某挡在后面。

    主人的姿态十足。

    张某被她抢了活,又插不上话,脸色十分难看。

    “君小友,这就有点……”

    话还没说完,面前就又挡过来一人。

    仔细一看,好啊,是君邪身边那丫头。

    扁甫直接用身子挡在张某前面,小步后退。

    张某要往旁边躲,她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总能先一步拦下。

    张某怒极:“君!”

    却是忽然想起,自己都不知道那人全名。

    卡壳间,君邪已经带着徐少卿落在右侧了。

    她自己也十分自然,就近坐下。

    位居主座。

    “……”

    “……”

    “你别太过分!”张某呵斥道。

    君邪仿佛才反应过来,屁股又往椅子后面挪了挪:“我身子弱,站久了实在头晕,就这样占了你的位置,张大哥,不会不愿意吧?”

    下面的人看不下去,就算是莫北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君老板,你如此做,是当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看下面不少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君邪不动如山,学着莫北倚在椅背,悠然自得:“瞧瞧这话说的,你们都不把我当客人,我为什么还要把他当主人?”

    “搞清楚吧,在座各位,有哪一个是没被莫北帮衬过的?”

    ”看我小就觉得我好欺负?”

    “笑话!”她嗤笑道,“莫北那童颜看着不比我更好欺负?”

    “怎么,在他那受的气都撒我这里了?”

    “也不想想你们配吗?”

    这边好像已经要吵起来了。

    旁边被帘子隔开的一间间小室里的人,默默掀起竹帘探出脑袋。

    瓜的气息!

    而且是个大瓜!

    主间里坐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每年聚会都安安静静,今年好像不太一样?

    正对着飞花令的少年们还不等进入下一章,就瞧见帘子被人掀开了。

    外面一年轻的小公子对着里间的朋友招招手道:“喂!快来看!老头子们吵起来了!”

    在场各位基本都是些富二代公子哥,吃起自家老头的瓜来毫不含糊。

    “真的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哪家吵起来了?”

    很快,门口就蹲了一排排人,整整齐齐伸出脑袋。

    “嘶……竹帘挡着有点看不清啊……主坐上那人是谁?看着不像张家的。”

    “我看也不是,你听声!是个女人吧。”

    “女的?哪个女的能坐在那里面,还、还占着主位?”

    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就是没人敢冲上去一探究竟。

    而在他们之中,最显眼的就只有一个不论外面吵成什么样,都不被打扰,独自品着酒水的青年。

    他们这间小室靠近侧门,此时门窗半开,又有竹帘挡着,外面的风雨基本是吹不进来的。

    透过竹间缝隙吹来的风很轻,轻得只能微微扬起他的发梢。

    不带血色的手握着酒杯,在发丝被吹起后用另一只手虚虚向耳后拨弄。

    只露出一个侧脸,都让人忍不住驻足痴叹。

    饶是和他做了多年好友,也没能适应他这张男女通吃的脸。

    每个人对美的定义都不同,但无论谁来看见他的脸,都会认为,这就是最美的面容。

    “哎!时诃!你不来看?”

    被友人叫到,他依旧面无表情:“不了,我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

    将南齐送走,放以雪离开后,他在商沪待着,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开心了。

    明明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自由的方式。

    ……

    君邪看还有人站起来想骂她,她果断选择先发制人。

    “周老板,你在万都发现的矿洞我已经帮你上报了,不用谢。”

    “吴老板,死人的首饰戴着凉快吗?地下还存着不少吧,怎么也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郑老板,自家的牛怎么样啊,要不要我找人来给你看看还有几个没疯?”

    “王老板,哎呀,稀客啊,你那位爬上龙床的妾还没和你断呢?”

    竖直耳朵的崽崽们瞪大了眼睛!

    被掀开老底的商人们一个个都慌了神。

    “你你你!你别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君邪凉凉地瞥他一眼:“要证据,合适吗?”

    这大聚会的,她都留了一份薄面了,这会竟然还有人主动赶着来定罪。

    要说一路走来,谁没干过点见不得人的事。

    彼此心知肚明,手里互相握着把柄。

    但君邪是谁?

    道上赫赫有名的莫北是她老子!

    这点黑料没有,还怎么混下去?

    最最重要的是,莫北就没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所以他狂得不行。

    以至于君邪也学着他狂到没边。

    被她一盯,问话的人也十分心虚。

    仔细想想,莫北好像大概似乎确实很可能是有证据的。

    于是大家互看一眼,慢悠悠重新坐下。

    “啊哈哈,这酒有点烈啊,刚才都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外面的小家伙们集体叹气。

    结束了?可惜!

    然而,这家的主人都还没发话,这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只见张某顶着压力,站得稳如老狗:“年轻人,要学会谦卑。在座诸位,都是你的前辈!”

    俨然一副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不慌的姿态。

    小麻雀们一听,来戏了!

    果然君邪也不让他们失望。

    “张自全……”

    呀!竟然叫人全名!地位不低啊!

    继续听听看。

    “这么大的聚会,怎么也不见你那独生女?”

    “哦对,看我这记性,你那独生女都跟人跑了,哪里见得?”

    一针见血,不错不错。

    这能忍?

    大家期待得看着张自全的背影。

    快怼回去!怼回去!

    但君邪明显不给他这个机会。

    “听说不久前有可靠人士向官府提供了一份关键情报,某个蠢货带兵抓人,却抓回来一个无辜药农?”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瞬间断掉,心里不好受吧?”

    “不过看着宴会办的还不错,想来你是走出来了。真是个坚强的父亲啊。”

    “就是怎么也不见府上的女主人出來迎接。”

    “哎,你看呐,若那时派出去的不是那个蠢人,说不定你这会已经找回女儿了呢,那夫人也不会再把自己锁在内院,你说是吧,赵老板!”

    突然被cue的赵老板老脸一红:“……”

    他把那败家子哄去衙门本意是想转移注意,让败家子少打家里钱的主意。

    没想到刚把人送去就出了这事,他这次赴会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就怕张自全因为这事给他添堵。

    没想到当事人都没提的事情,被一毛头小子提出来了!

    这都已经坐到最末席缩起来当空气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反观张自全,君邪每说一句,都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他却不恼不怒,平静地有些异常。

    “囡囡不会离开我们的,不会的。”

    他低头自言自语,最后竟然乖乖坐在了君邪原本的位置。

    “囡囡最听话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她……她只是一时贪玩,很快、很快就会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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