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行刑
“莫北,希望这次的收获,能与我所付出的相称。”
片刻思索后,君邪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飞上屋檐,俯瞰着整座院子的布局。
她掏出莫北留下的令牌,将一丝灵力凝成细线缠绕在上面,而线了另一段穿过邢堂的结界,垂落在墙边。
灵线只安静了一瞬,很快就自己动了起来,它一头缠着令牌,另一头不断延伸,在对面一个角落垂直埋入地里。
这里的结界虽然确实不好破解,但在君邪面前,从没有什么不能破开的屏障。
只是若了结界,定会将其他人引来,若不能及时找到莫北,让对方反过来利用了他就不好了。
所以君邪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先找到莫北具体的位置,然后……
死气涌动,头顶乌黑的雾不断聚集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守在地底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却都以为是[刀]即将突破,若今日他成功进阶,那分部主教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
这还不得快点去巴结一下?
反正大门处有人守着,若有外人混入,守门人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的。
只见那头顶的旋涡中心,一道死气如雷电般翻涌,正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劈下。
等确定了那黑色雷电劈落在刑堂的位置,那些赶着要来看热闹的人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刀]护法死气化形,一直如他的称号一般,宛若大刀,什么时候改成了雷电的模样?
而且……要说雷电的话……
这、这不是[那位大人]钟爱的形态吗……
全教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敢将死气化为雷电的人了!
那位亲自来了御羯?
想到这里,在拐角处碰了面的几人都生出了退意。
要真是那位亲自前来,那他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嗯,绝不是害怕!
“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是、是啊,诶,你看那边那朵云,长得还挺好看哈。”
“你是去哪?我?我可没说我是去刑堂的!”
“快跑快跑!”
一堆人叽叽喳喳,又没了踪影。
……
地下,刀也感受到了一丝不明的压迫。
而且就在刚才,还有人触动了刑堂的禁制,难不成是[丑]回来了?
那家伙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炫耀自己的能力。
他拿着铁烙,幽深的目光透过面具落在面前锁链缠身的莫北身上。
尽管衣衫褴褛浑身污血,他眼中的桀骜也丝毫没有减退。
他长得极其漂亮,像盛放的昙花,每一个表情都是柔软洁白的花瓣,心与身如同被层层包裹的嫩黄色花蕊,静谧温雅。虽身处泥泞,却神态自如,好似已经看透了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一生,也不过是一场随时都可以结束的旅程。
这是[丑]最讨厌的类型,刀对他也谈不上喜爱。
本想趁着丑不在好好折磨他几天,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种标记占有的侮辱,还是留给丑来做比较好吧,省得对方以后总在自己耳跟前抱怨。
心情不佳地把铁烙丢回炭盆,刀再次紧了紧腰间的大刀。
再多砍一刀应该没关系的吧?反正也不会伤到他的脸。
刀慢慢拔出武器,逼近莫北,用刀尖抵在他心口,缓缓推进。
“嘭!”
头顶的地板突然塌陷,昏暗的光线从洞口照了进来。
刀飞快将武器收回,躲开了成堆的碎石与土块。
“丑!”
他愤怒地大吼一身,心疼地将自己的大刀与灰尘隔开。
“你弄脏我的刀……了?”
尘埃散去,露出一个陌生的身影。
“你这是又仿了谁的皮囊?”
面前的少女眼尾舒展,唇角微勾,看着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可她轮廓过于凌厉,眼神也像个冰块似的。
嘿 ,难得难得,今个换胃口了,不仿那些小家子气的姑娘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要疯,滚出去疯!”
“哐!”他将长刀猛地点落在石板砖上,引的整间房都跟着刀身的嗡鸣颤抖起来。
“?”
君邪见他一副要打不打的模样,被他蠢笑了:“丑?见了我的人,都说我好看得很呢。”
“我可不是你那不长眼的同僚,蠢货!”
紫色雷电翻滚,抽在刀上,却不是死的气息。
可他刚才感受到的明明就是死气!
“你胡闹什么?吃了个人,把自己吃疯了?”
丑的能力在他看来还挺诡异的,她可以利用死气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但伪装终究只是伪装而已,本质是不会变的,她不可能将自己使用的灵力也变得和被模仿者一样——除非将对方吞噬。
将对方连皮带骨吞入腹中,就可以短暂模仿出与对方一模一样的灵力与气息。
但同时,她自己的思维意识也容易受到对方的影响,对周围人敌我不分,很是危险。
“疯子,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疯子。”
指尖触碰在下颌,她偏移了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对他伸出手道:“不如你来猜猜,被模仿的‘我’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啪!”
紫色的花在她手心炸开,迸溅的电流缀着细长的流火,落在石板,形成一个陌生的阵法。
刀将武器横在身前,在看见阵法的光亮时,立刻就想要离开阵法范围,可对方结阵的速度比他更快,等他产生后退想法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阵法师?”
阵法师在大陆中已是少见,像她这样能点灵成阵的,根本数不出三人,以丑的水平,是绝不可能将人吞下的。
“阵法师隐世不出已逾百年,你又为何忽然要与我等作对?”
阵法之效千奇百怪,其中“幻术”与“召唤术”广为人知,大陆现有的两位到达圣者之境的阵法师,其中一位就尤其擅长召唤。
据传,那人早在两百年前,就能召唤出一座布满尸骨与亡魂的大型城池。
“别怕,我从未想过要将你们如何。”君邪走到莫北身边,抓住一根粗壮的锁链,顺着锁链的方向将莫北拉起。
莫北被她忽然一拉,跪着的身躯随之一震,睁开双眼。
他跪的时间久了,关节痛的厉害,根本无法直接起身。
但身旁人好像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拉着锁链的手也不愿挪开。
他自嘴角溢出一声断断续续的低笑:“别扯,很痛的。”
君邪被他这一句话吸引了目光:“痛吗?”
她弯下腰,捏起莫北的下巴,直视那双沾了血污的眼睛,金色的火光在她眼底静静地燃烧着,压抑如同深渊的死火。
“知道痛,还要故意被人抓来这里,让我受罪?”
刀在一旁瞧见两人那熟稔的样子,心道自己这下是碰到铁板了。
没想到莫北竟然与一名高境界的阵法师关系如此亲近。
他斜着眼又看了看脚底的阵法,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画,但从自己身体的状态来看,他已经大概猜到这阵法的作用了。
锁灵阵,这是每位阵法师都会学到的初级阵法,步骤简单,所需灵力较少,针对不同境界修士,作用效果也不相同,被困住的人与阵法师相比,修为越低效果越明显。所以这个阵法也常被用来估测一位阵法师的实力。
对于武修来说,灵力与身体的融合程度更高,锁灵阵对其的影响也会比旁人要大一些。但大多时候锁灵阵只会让他们无法进行有效攻击,这时只要及时离开阵法范围,就能恢复实力。
但刀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他可不认为自己连一个小小的锁灵阵都分辨不出来。
这阵发里还参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所以才让自己感觉到呼吸困难,不能动弹。
自己虽然不及尊师之境,但好歹也是一位天门七阶的高手,就算被阵法师等级压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失去了抵抗。
但比起思考阵法里究竟加了些什么,他更在乎另一个问题。
“阵法师,你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这座地下建筑的“门”只有一个,而想要开门,只能利用死气。
如果这个人真的能够驱使死气,那他就还有机会把她拉入自己的阵营。
君邪听见他的问题,轻打了一个响指,四周的锁链应声而断。
莫北活动了一下渗血的手腕,艰难的从自己的空间掏出一件外衣披上。
他抬头,君邪已经将走到了刀的身边。
“因为我就是你们要查的凤凰,这个答案够了吗?”
她轻松举起刀手中足有一人长的大刀,将刀尖抵在对方胸口。
“这是柄好刀,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在她回身之时,刀就已经看清楚她那双金色的瞳孔,不同的名字从他脑海中划过,兽族中阵法师很多,但有名的也就那么几个,可每一个人,都和眼前这位对不上号。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刀尖没入他胸口,却并没有血液滴落。
他的刀,是一把会喝血的刀,喝的血越多,他也越强。
他闭上眼,脑海中君邪的模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在她面前,自己犹如蝼蚁。
这感觉让他想起总部中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人。
她美丽又强大,是除过教主以外,最受邪教众人敬畏之人。
不知道这两人,谁更强呢?
……
“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莫北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失效的阵法中心,踢了踢地上的尸体。
他脸上的面具从中间裂成两半,却还没有掉落,仿佛已经和脸上的肉长在了一起,在裂口处,溢出了丝丝缕缕的死气。
他看了半响,眼底有了些火花往上窜:“是个好东西……”
拿来炼一炼,说不定可以卖钱。
才这样想着,后衣领就被没比他矮多少的君邪抓住,往后带了一下。
“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就不来了。”
她将那把吸血的刀扔进虚空,看得莫北眼睛都直了:“给我用用?”
君邪立刻斜眼看了过来:“你可想清楚了。”
看得出来,她心情不怎么好。
于是莫北果断选择闭嘴。
但君邪没打算就罢休。
“本以为你是有什么杀手锏的,没想到才一转身的功夫,就被抓到了这里,折磨得半死不活……真是丢脸。看来之后我需要考虑让你叫我爹了……嗯……不,还是算了,我可没有你这种废物儿子。”
“就是退一万步步讲,我也该叫娘才是啊?”莫北下意识回了一句。
被君邪一把捏住脸颊:“嗯?”
大丈夫能屈能伸!
“您说得都对,爹~”
这声爹叫得可比君邪之前叫得还要撩人,尾音一连拐了几个弯,莫北都要被自己绕吐了。
没办法,他现在虚着呢,还要靠这只小凤凰带自己出去。
给人当儿子算什么,只要能让他活着继续赚钱,当狗都可以。
君邪脸上表情没怎么变过,
面对一路上偶遇的邪教众人,那种一看就心情不好的表情让大家纷纷选择无视她身后鬼鬼祟祟的莫北。
大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是他们这种底层人员能过问的?
凭借着君邪一张冷脸,两人平安抵达大门口。
之前的守门人正昏昏欲睡,一抬眼瞧见那位又出现了,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向您问安!”
君邪目不斜视,将坏脾气的大人物形象贯彻到底。
身后对这个地方还有些莫名留恋的人在她打开大门口,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地面的板砖
上好的紫玉啊,就是带回去一小块,也能赚大钱了。
大门显现,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不稳定。
死气在门上抖了抖,悄咪咪伸出一条手腕,当着守门人的面卷上莫北的脖颈,勒着他飞一样窜入门中。
这种粗暴的方式把守门人都看傻了。
不愧是上面下来的大人物,押送囚犯都这么霸气。
“咳!咳咳!”
脱离了困境,莫北扯开脖子间那只奇怪的触手,埋怨地看向君邪。
“小凤凰,你还在生气?”
他都乖乖安静了一路了,怎么还没消气?
正这样想着,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君邪勒住他的衣领,丝毫不见怜香惜玉,将他拖进了虚空。
……
扁甫百无聊赖地爬在洞口边上,虽然有浓郁的死气遮挡,但其中偶尔流露出来的雷灵的气息仍是让她忍不住赞叹。
虽说她还年轻,但到底也是只神兽啊。
和普普通通的蝙蝠精就是不一样。
就这么等了片刻,周围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一瞬。
她蹭一下从地上跳起,拍拍衣角的灰,已经准备好了要扑上去。
可君邪出现的下一秒,两人对视之间,她忽然打了个寒颤。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君邪厉声呵斥,从身后的虚空中扔出来一个人形包袱,然后一脚踹在她胸口。
一主一宠整整齐齐被她丢了出来,身后,是一片黑色的深渊。
没入那黑色的泥沼之前,扁甫看见房间的大门猛然关闭,巨大的锁链拔地而起,一柄死气凝聚的巨剑从天而降,像一把锁锁住了整间屋子。
埋伏已久的人显然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发现,甚至还有两个人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那黑色的沼泽感觉十分诡异,与死气像也不像,让他无法窥探。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抓到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锁链上的死气弥漫交织,逐渐形成一个人影。
他落在地上,长袍加身,一张洁白的面具上唯有印堂所在的位置点上了一圈圈墨团。
“能见到魔眼的使用者,真是我的荣幸。”
君邪笑了一声。
自己刚在人家地盘上锁了一个人,才出来一息不到,就轮到自己被锁住了。
“一只幼凰,懂得倒多。”
在魔眼的加持下,她的身份一瞬间就被看穿了。
他声音听着很是年轻,似乎并没有要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你又是如何发现我的。”
“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的魔眼又是如何看见我的?”
君邪这态度明显就是不想和他多说。
他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