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付雪自从进了药院，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药院的老师们好像都是一个样子，想一出是一出，本来应该是理论课，但上到一半，讲课的老师想起自己实验某一步有问题了，当即召集全体学生入青塔实践观摩。
一天下来光教室和青塔来来回回就跑了有半天时间。
要知道，这两个地方可是处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作为一个尚不会熟练运用灵力的小白，付雪腿都要跑断了！
还有这边正在午休，下一秒脑子里就收到老师隔空喊话，因为实验冲突，下午的课将提前进行，要求所有学生立刻带着书本抵达教室。
别人可以不吃饭不睡觉，她付雪不行的啊！她正在吃饭呢，为什么要去上课啊！
再有就是自己偶尔走在路上，撞见一位老师，一旦你们两对上眼，那恭喜了，不是试药就是跑腿当苦力！
关键是他们做药奇奇怪怪，从来不考虑口感，一次她被强行灌下一大碗绿色粘稠液体，感觉就像在吞硬化的岩浆。这之后她上吐下泻，一连持续了五天，本是假意做出来的虚弱感也变成真了。
他们成天实验实验，竟然就是在做这种东西？！
药院，好可怕。
付雪合理怀疑封锁令并不是为了防止小偷，而是为了保护外院学子免受老头们的折磨。
毕竟要是让其他分院老师投诉过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要祸害，也该祸害自己人嘛。
啊，但是听师兄师姐们说，上一年老头们成功从别的院里抓来了一个苦力，闲暇时间给那小孩喂了很多东西，但好像都没什么用，所以老头们暂时就失去了兴致，又转头来霍霍自己的学生。
也不知是哪位狠人，这么牛掰！
付雪打心底里佩服这位不知名的勇士。
不过这些天学习下来，她的收获还是很多的，比如一本校规，再比如一本灵草大全，然后还有一本异火图鉴，再加上一本常用丹药调配……哦！还有一本源病论。
她怎么一下子学了这么多啊……
据说精神力越高，表现出来的记忆力越强，付雪本是不信，但现在她不得不信。那些书她来回翻了几遍，如今全部刻进了脑子，虽然不至于理解全部，但只要再多实践一下，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消化。
在获得的各种知识当中，最让她感兴趣的，还得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八卦。
她简单给这几个八卦排了个名次。
一、大陆唯一一只凤凰沦为面首？
二、凤凰究竟是男是女？
三、傀儡师重现？
四、凤凰失踪？
五、凤凰和几位天骄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等等。
排名前五的，有四个都离不开凤凰。在比较靠后的地方还有一个小道消息：青塔雷云，疑似凤凰所为？
对于凤凰，她有印象，但也只限于“凤凰族群灭亡，世间最后一只凤凰不知所踪”这样笼统的信息。
系统，小说里有提到凤凰在学院里的事吗？
＃查询中，请稍后……
＃查询结果：无。
她想也是。
辣鸡系统！
＃……（习惯了）
在她印象里，小说中对于学院的描述合起来也没有半章长，所以她对学院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只是她记得，这本小说的女主好像对学院很感兴趣，一直想要进入明珏，却总是被小说男主阻挠。
呃……男女主是谁来着？
＃巫酆。
系统默默提示。
哦对！就是巫酆城主和她的左侍！
不过巫酆已有三百多年不曾现世，小说正式的章节也是从巫酆重新出现开始的，而距离她遇上男女主，还有一段时间。
这么一想，再结合付同尘讲的那个鬼故事，付雪才知道巫酆城主以前原来是那么强大任性的吗？
——哼。
？付雪被这不轻不重的蔑视扰乱了思绪。
系统，你是在嘲笑我？
＃……011没有。
你当我聋啊！你个辣鸡系统，帮不上忙还翻过来嘲笑宿主！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靠谱的统！
＃已自动识别到宿主言语侮辱，系统即将启动升级版被动技能［雷霆一击］。
＃自动倒计时：3……
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啊呸！我刚才说了什么！
＃2……技能已生效。
“呲啦！”
紫色雷电毫不客气地在她脑海中肆意游走，蹦跶两下后，又顺着后颈冲向她四肢百骸。
付雪身子一抽，直挺挺倒在地上，昏过去的前一秒她还在想：辣鸡系统，不应该数到一再开始吗……
……
今晚月色……嗯……秘境之中没有月亮。
金色的天幕化作流水，黑幕笼罩的夜里，一个身影悄然翻出药院的围墙，直奔向雷院舍楼。
……
杜云华本是很期待与凤凰再见的，可去问了杜云衣才知，那只凤凰根本没有来秘境。
偏偏今年又来了一位与她十分相似的人类，还……吐了他一身，害得他这几天一直再做噩梦，睡都睡不好。
他揉了揉眼尾，连着一个多月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状态急转直下，屋子里没有光，可他一双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尤其明显，像结满冰霜的耀阳。
他拿出烟斗，细长的杆子在他指尖一圈圈旋转，可这会，他似乎没有了点燃它的勇气。
犹豫间，他耳朵显露，妖纹徒生。
“啪！”
一簇紫色的火花打响，那烟斗自行燃烧了起来。
杜云华指尖一顿，一双眼睛眯起，警惕地看向门外。
忽然，一股温热熟悉的气息从背后将他包裹。
有一双手覆在他肩头，向上按在他眼尾，沉缓有力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不要惧怕你的力量。”
熟悉的嗓音让杜云华忍不住抖动耳尖。
他呆呆地看着对方向前伸出手，将烟斗接过。
在那双纤长如玉的指尖触碰到斗柄的瞬间，一团黑色的影子挣扎着嚎叫着从粉色的烟雾中脱离，烟消云散。
因为这个动作，她贴得很近，尾巴根被一双笔直的腿顶着，阵阵酥麻传入头皮。
“这是馈赠。”
清除掉烟雾中多余的杂质，粉色的香不再下沉，而开始一点点上升，缭绕在他眼睛周围，诉说着亲近。
他眼尾的妖纹吸收了烟雾，变得更加纯粹透亮。
不等他细细感受，眸中映出一双手轻轻遮住了他的双眼，主人冷冽清雅的嗓音中带着丝丝蛊惑传入耳中：“睡吧，云华，做个好梦。”
也许是她的气息太过熟悉，又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温柔，杜云华难得有一次像今晚这样放松下来。
他破天荒梦见了过去，梦见了自己儿时站在秋千上等待母亲的样子，这梦虽然不算什么好梦，却也不坏。
……
［雷院——乙字七班］
杜云华正托腮望着窗外，忽然听有人上前来搭话：“杜师兄，可是有什么好事？”
“哦？“他收回目光，笑看着面前的小师弟，“怎么这么问？“
那师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感觉师兄你好像心情变好了。”
“嗯，确实是有件好事……”
见他愿意聊下去，师弟眼睛一亮，得寸进尺：“是吗！看师兄你的表情我就知道，哈哈，不知是什么好事？“
他话才刚说完，面前人却忽然换了一副面孔。
杜云华敛了笑容，神态傲慢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后又向下望了望，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呵，你？长得真丑，下面也不怎么样，别来和我说话，真恶心。”
被他这么露骨的羞辱，是个人也不会给好脸色。
小师弟自信满满的笑脸瞬间垮了，旁人无情的嘲笑声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干瞪着杜云华，抬脚狠狠踢在其前方的书桌脚。
普通的木头瞬间炸成碎片，其中一块贴着杜云华的耳尖擦了过去，像是警告。
不过他却不等对方再做点什么，踩着一地碎屑离开了教室。大有一副瞧不上你的姿态。
被踢了桌子的无辜人：“……”
虽然但是，他也不敢上去要赔偿呢。
同班的人默不作声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杜云华这不像是开心，更像被气的。
毕竟以前就算他有多不喜欢别人的外貌，也不会这么直接地讽刺。
最多也就和对方对上眼神后嗤笑一声移开视线，然后再当着人家的面对着眼睛施一个除尘诀……
嗯……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呢。
……
二月初，学院甄选正式开始，大批修士涌入京城。各院由老师领队，选出了几位学子同行帮着分担任务。
甄选以擂台赛的方式进行。每一位报名的参赛者，都需要先进行一次天赋检测。
由于星之大陆灵力稀薄，很少有学子愿意主动来这里帮忙，所以学院便干脆从内院抽人出来，当做任务发布了。
今年负责星之大陆的正是雷院，由周导师负责，带了五名弟子。
这五人中只有唐卜离不是第一次来，因为任务奖励够高，内院的家伙们一直都抢着要来星之大陆，而他连着三年稳定地抢到了这个名额，和他在一队的人总是换了又换。
“嘿，小果儿，你也在？”
台上的青年正调试着测试石，忽然被他这么一喊，这才知道原来队伍里还有熟人：“唐师兄，好巧。”
唐卜离走到他身边，不太敢相信地问：“就你这温吞的性子，也能抢到名额？”
却见郭笑自己也是一脸无奈：“我没有要抢，这是秦萱师姐接下的任务，但最后不知怎么的，临近出发，师姐却随石雨师姐一道进了其他秘境，这才把名额给了我。”
唐卜离了然：“那你这运气可真不错。”
郭笑也自觉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他从小就比旁人要幸运一些，就连师傅也夸他是自己的福星。
唐卜离就是羡慕他这一点：“害，如果你是我亲师弟就好了……那我肯定每天都拉着你到处炫耀。”
郭笑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师兄厚爱，我承受不起。”
唐卜离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收起脸上惋惜的表情，走到摆好的桌子前坐下，抬手捋了捋衣袖：“不吓你。来坐吧，下面的人都要等不及了。”
郭笑见了，拿着测试石放在他身前，自己则坐在一边掏出纸笔。
等另一组的人也准备就绪，站在最前方的弟子才开始放人上台，一次两位。
修士们一个两个都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将手放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表面，调动灵力。
唐卜离瞧了眼石头的颜色，随口道：“一号，中品小境界。”
郭笑执笔在纸上记下。
下一个人紧随其上。
“三号，中品小境界。”
“五号，中品大境界。”
“七号，下品小境界。”
“九号，中品……”
……
星之大陆的天赋普遍偏低，分为上中下三品，皆属于凡品。
而再往上，还有天地玄黄四灵天赋，这种超凡的资质在大陆中极其罕见，这就使得此处的修士都以上品为尊，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唐卜离就喜欢看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在这边测完天赋境界，就可以去老师那边的擂台上等着人来挑战了。
此时三个擂台中已经打起来两个，台下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七十三号，凡……上品大境界。”
他话音刚落，隔壁的一小姑娘惊喜地叫了一声，比本人还要高兴三分：“天呐月月，你是上品天赋！”
她嗓门大，即便是台下的人也都听了个清楚。
“上品？我没听错？”
“竟然是上品天赋，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姐。”
见人群骚动了起来，被称作月月的女子红着脸拉了拉同伴的衣袖：“笙白，不要那么大声。”
但孔笙白却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哎呀月月你怕什么，这么好的天赋还怕人知道吗？我看等你进了学院，一定会被分到甲字班！”
她喜滋滋地摇晃着友人的手，主动偏过脑袋靠在程月菱肩膀上：“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
程月菱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她看见坐着的弟子忽然抬头看向自己，连忙捂住同伴的嘴：“笙白，莫要乱说！”
她眼神闪躲轻咬着唇，一张脸渐渐染上了粉色。
唐卜离美人见多了，像她这样容易害羞的却不多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倒是一旁的郭笑干咳一声轻声道：“请两位姑娘到那边抽签。”
他一手揽着宽袖，用笔杆指了指擂台的方向，无声催促。
程月菱不好意思去看他，垂着眼睑道了声谢，半拉着孔笙白过去了。
唐卜离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半响，等两人隐入了人群，才侧过身子同郭笑说道：“那姑娘挺可爱的。就是朋友有点傻，什么话都敢说。”
明明自己根本不清楚学院的分班制度，还要在大庭广众地喊出来给别人炫耀。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星之大陆能招到的人也就那几个，好在人不多，要不然等入了学院，那姑娘还不得被自己羞死。
郭笑看了眼站在桌子前面手足无措的修士，无奈地提醒道：“师兄，来人了。”
唐卜离听他这么一说，也坐好了继续报道：“七十四号……”他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嗓子里。
一团墨汁突兀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郭笑奇怪地转过头，不知唐卜离为何忽然不说话了。
只见他面前，那颗长相奇怪的石头一亮不亮，像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