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相（1）
“清歌会在计家吗？”叶一凝喃喃的轻声念叨。
晏小河觉得李清歌大概率是会在计家的，计家说不定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为什么真相眼还在清歌身上呢？”叶一凝又问。
晏小河叹了口气。
“真相眼原本就是他们李家的啊。”晏小河耐心地说。
“可是……”叶一凝还是不明白。
晏小河没有再多说下去，有些事不能说的那么清楚，她现在已经算是说多了，“他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也很复杂，据晏小河了解，上面对李清歌的看法分成了两派，一种是传统派，主张把李清歌的真相眼取回来完事，另一种却觉得想要得到完美的真相眼的传承，不如赌一把，让李清歌把真相眼延续下去。
而唯一能够拍板的大祭司，在这个事情上，却是选择了中立，她不反对让李清歌继续带着真相眼，却又不打算出手帮忙，似乎想看看李清歌和叶一凝能靠自己做到什么地步，为此，她甚至调开了晏小河。
然后，事情就一步一步的，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小晏姐，你还是不能回来对吗？”晏小河听见叶一凝问。
她的声音似乎有哪里不对了。这一瞬间，晏小河觉得，叶一凝似乎想通了什么。
她的声音坚定了起来，从小都被好好护着的叶一凝，也要成长起来了，晏小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我的事情还没做完。”晏小河听见自己说。
“嗯。”叶一凝笑了一下：“那你自己小心，保重身体。”
“好。”晏小河回答。
叶一凝挂断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显得很愚蠢，有很多事情晏小河都知道，但是她不知道，叶一凝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当这种晏小河不在的时候，她能怎么办呢？
周致霖肯定也知道什么计家的内情，林程也知道，但是这两个人一个都靠不住，周致霖明显只知道一些表面上的东西，林程现在说不定自身都难保，叶一凝也不想找他。
她原本和周致霖说好了晚上一块去计家，但是现在她突然想，等周致霖也没有意义，周致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她自己去。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仿佛在脑海里扎了根一般，叶一凝不断想，还不如自己去。
这段时间以来，身边的人都怪怪的。叶一凝突然觉得，谁也不能太过于信任，谁能证明周致霖出现在她身边就是没有目地的？他看上去也不完全就是好东西。
想了一会，叶一凝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锁上店门，又出去了。
她并没有直接去计家，现在叶一凝做事也学会了动一点脑子，她先去找了那个赌鬼。
赌鬼并不难找，他离开的时候对叶一凝他们告知了他的落脚之处——也不过是一个赌博的地方换到了另一个，迷恋于赌的人是改不了的，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还有一口气，想的都是还要赌上那么一场。
叶一凝在一个不算太热闹的赌场里找到了赌鬼，他的身体被蒙的严严实实的，还在那里起劲的赌着，口中喃喃不知道嚷着什么，和他一起赌的人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反正赌鬼只要有赌就行，谁管和自己一起赌博的人是谁？管他们什么样子？有钱拿出来就行！
叶一凝站在旁边看了几分钟，赌鬼都没有发现她，叶一凝觉得这个人真是没救了，她也不想碰到这个赌鬼，指尖黑线闪了一下，抽了一下他的背。
“谁啊动老子？”赌鬼正赌的起劲，突然感觉背后生疼。骂骂咧咧的转过身去，就看到叶一凝站在那里。
“老板娘？”看到叶一凝，赌鬼欣喜道：“老板娘，你先等等，等我赌完这一场……”
叶一凝转身就走，这赌场里人声烟味儿太重，她呆着心烦。
“哎，哎，老板娘，你等等啊。”赌鬼没法子，左右为难了几秒，想着一会儿还能再来赌，叶一凝走远了说不定就追不上了，只好先放下手中的家伙，赶紧追着叶一凝出去。
“老板娘，你是弄好了药来救我的吗？”出了赌场，赌鬼迫不及待的问。
赌场外的空气真是清新啊，叶一凝抬头呼吸了一大口，她身形纤细，容貌美丽，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往这边多看上一眼。
“关于计家。”叶一凝也没心情兜圈子，她直接了当的问：“关于计家，你还知道些什么？”
赌鬼愣了一下，他脸上被遮盖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里流露出些微的恐惧来，下意识转身想走。
“你要的药我可以给你。”叶一凝说：“我去了计家，也找到了你的老婆孩子……”
“怎么可能？”赌鬼脱口而出。
“什么？”叶一凝皱起眉头，她看着赌鬼，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赌鬼自知失言，他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想岔过这句话，叶一凝也不多说，她往地上丢了一个小瓶子。
“是药吗？”赌鬼问。
“你试试就知道了。”叶一凝回答。
赌鬼扑下身去捡起小瓶子，迫不及待的打开瓶盖，从里面传出一股腥臭的味道，他有些迟疑，迟疑着看向叶一凝，叶一凝双目坦然，显然也不打算解释，态度就是一个你爱用不用。
“这个……”赌鬼问：“这是外服的还是内敷的？”
看来他打算用。叶一凝觉得这个赌鬼还不是很蠢。她回答：“喝了。”
瓶口凑到嘴边，腥臭的味道更重了。赌鬼咬了咬牙，心说他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怕的？赌一把罢了，有赌未必输，赌神爷爷保佑！想着，他一口就把小瓶子里的液体喝了下去。
能喝下这种东西的人也算是有大毅力，但是这种毅力用在赌博上。叶一凝心想，真是浪费了。
她并没有给他假药，主打的就是一个以毒攻毒，本来可以有更温和的方式，但是叶一凝不高兴，就是要用蛇毒来制药，不想让赌鬼太舒服了。
赌鬼喝下那液体之后，感觉从咽喉到胃都是一阵刺痛，他咬牙硬撑着，还能笑道：“老板娘，你莫不是想毒死我吧？”
“我不费那个神。”叶一凝回答。
也是。赌鬼想，只要不管他就行了，他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他觉得可笑，也不和叶一凝搭话了，一门心思感受着药效，说来也快，不一会儿，刺痛就消失了，变成了剧痛，痛的他满头大汗，但是脸上的奇痒也慢慢消失了。
足有半个小时，赌鬼才慢慢缓过来，这段时间，不少人看到他在地上打滚呻吟，但是这种地方，没有人会去管别人的事情，哪怕就是命案发生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人会去多看一眼，所以也没人上去打扰叶一凝他们，叶一凝觉得这样挺好。
赌鬼缓过来之后，听见叶一凝缓慢但清晰的声音：“这瓶药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痛苦，但是想要根治，还需要更厉害的药。现在你能对我说实话了吗？”
身上的痛苦和脸上的奇痒突然都没有了，赌鬼感觉自己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正躺在地上感受呢，叶一凝一句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你想知道什么呢？”他喃喃地问。
“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叶一凝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赌鬼沉默了，他确实也不敢说，但是叶一凝给的药太有效了，左右都是一个死，他最终叹了口气，选择了眼前。
“计家……”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赌鬼的声音都在颤抖：“没有人敢惹他们。”
“他们家太可怕了，什么坏事都做，一般来说，做多了坏事会有报应吧，但是他们计家就没有，反而谁惹了他们谁倒霉，他们开赌场、放高利贷，几年就搞到了别人几辈子都搞不到的钱啊，他们手段很多的，抢别人老婆孩子……”
“老板娘，你在计家看到了我老婆孩子？这不可能啊……”
“我……我老婆她……她不想被计家人带走……她……她已经从楼上跳下去了啊！”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叶一凝怒道。
赌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刻他原本就不多的良心突然有所发现，老婆都已经被逼死了还被他这样利用，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那个女人……他混沌地想，他们之间也曾经有过很幸福的时光，他拥有她的少女时代，那个时候的她也很可爱，就像面前的叶一凝，清纯美丽，也会很动人的笑。眼睛里有光。
后来。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她多高兴啊。就连知道他赌博，她都原谅了他。
“你以后好好收心，为了我们的女儿。”老婆这样说，这个时候她已经苍老了不少，怀里抱着孩子，但是她的眼睛里还是有着希望。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答应了要回归家庭，但是他的脑子已经被迷住了，一到赌桌边上，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起劲的赌啊赌啊，想着要赢钱回家让妻子闺女过上好日子，结果房子也赌掉了，最后，把妻子和女儿……都赌没了……
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她的眼神完全就是一潭死水，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只是……一片荒芜。
赌鬼突然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