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校（1）
启明小学是个荒废了很久的学校，一大片校舍和土地，就那么空在那里。
寸土寸金的年代，不是没有人想利用起这块地方，但是谁来谁倒霉，曾经有个做房地产的大老板不信邪，请了不少大师来压阵，想把这块地接下来。
怎么说呢，大师自然也不是没有真本事，但是不知道为啥，这块地还是空着，大老板后来默默离开了，里面的事情被严密封锁，只有几个内部人才知道。
林程的爷爷，就是内部人之一。
这位爷爷曾经极认真的告诫过自家孙子:若非万不得已，一定不要靠近启明小学，更不要进去！
保时捷直接开到了启明小学前面，停在学校的正门口。
李清歌从车窗看过去，盛夏正中午，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哪哪都是亮堂堂的，但这所学校却似乎被一个大罩子罩住一样，把阳光隔离在外面，整个学校里似乎萦绕着一股阴寒。
李清歌能感觉到人身上的恶意，其他的他也就是个普通人，他甚至都不能打，每次收煞动手的都是叶一凝。
“怎么着哥们？进去？”林程笑道。
“林程，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虽然不知道林程是为了什么，但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有啥比命更重要的？李清歌很少这样严肃的说话:“林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得了，快走吧。”对李清歌的话，林程置若罔闻，他径直拉开车门下了车。
实在劝不动，李清歌也没法子，他不是个特别固执的人，林程硬要去的话，他也不会往死里拦。
都是成年人了，大概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求仁得仁，小林总自己觉得这笔买卖做的过，李清歌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也下了车，走到林程身边，看着半敞开的校门，他觉得那就像一只恶鬼张开的大嘴，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等一下。”李清歌拦住就要往里走的林程，最后一次拨通了晏小河的电话。
几段铃声过后，依然响起一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李清歌深吸口气，一把挂断电话。
“走吧。”他说。
两个人并肩走向启明小学的大门，从后面看，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两人走到半掩的铁门前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悲壮，顿了三秒，两人互相一点头。
推门！
“嘟——”手才一碰到大铁门，瞬间响起一声尖锐地口哨声，林程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坐地上去，李清歌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好些，还能转头去找发声的来源。
只见大门口不管怎么看都是空荡荡的保安室里面钻出一个男人来，他大约40几岁，穿着一身保安服，怒道：“你俩是哪来的？学校禁止闲杂人等入内知不知道啊？”
“哎哟我的大哥哎。”林程扶着打颤的腿好不容易站直了：“您出来能预个告吗？我这差点给您吓死。”
“怎么就吓死你了，我看你活的好好的。”男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说你俩在这里晃悠啥呢？我看你俩就不像好东西，别是来拐带孩子的吧？”他居然开始找手机，嘴里嘟嘟囔囔：“我看我得报警！”
“大哥，等等大哥。”林程连忙阻止他，“您先别冲动！你看我哪不像好东西了？您看我这真诚的脸！我是来给我弟送东西的！他出门急了，忘了带——”他往自己和李清歌身上一寻摸，笑道：“我弟他忘了带手表，今天考试呢要看时间！”
听了他的话，男人停下找手机的动作，怀疑地看了看林程，林程努力露出一副憨厚乖巧的气质来。
“你弟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男人怀疑地问。
“三年级七班的，叫林秧。”林程脱口而出。
“三年级七班有这个孩子吗？”男人还是不太相信，他说：“你等会儿，我要问一下三年级七班的班主任！”说着，他还真掏出一个黑色诺基亚，拨通了电话。
李清歌忍不住看了一眼林程，林程泰然自若，心理素质强的令李清歌刮目相看。
毕竟，对着一个半身腐烂，眼球里还有蛆钻进钻出，手指都烂得不剩几根的人面不改色胡说八道这种事，李清歌自问自己就做不到。
“还真有这个学生啊……”不一会儿男人就打完了电话，他还是怀疑的看了看林程和李清歌，皱了皱眉头说：“那你进去吧，他得留下来，这可是学校，不是什么外来闲杂人等都能进去的！”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几条蛆从他左眼眶里掉了下来，摔在地上还一扭一扭的，朝李清歌爬过来。
李清歌肩头的鬼脸发出刺耳又欢悦地尖叫，他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起来，恍惚中手突然被拉住了，他听见林程说：“那可不成，我们俩一秒钟都分不开！行了大哥，别念叨了，我弟要等急了！”说着，林程拉起李清歌就往学校里冲去。
进来了，进了启明小学。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林程和李清歌心里齐齐一震，剧烈的压迫感袭来，李清歌肩头的鬼脸都发不出声了。
大脑骤然轻松，李清歌抬起头看着荒废地校舍，那每一扇窗后面，都似乎也有无数的眼睛在看着他。
“清歌。”他身边，林程突然笑道：“现在总该告诉我你来干啥了吧？”
李清歌叹了口气。
“小河给我发了个微信。”他说：“让我到这里来找个人，顺便把一凝带到这里来喂鬼。”
“这么荒诞？”林程乐了，“小晏姐开玩笑的吧？”
“可能吧。”李清歌叹了口气，“所以我没带一凝来啊。”
“也是……”林程突然顿住了。
是啊，李清歌没带叶一凝来，但是他把自己带来了啊！
林程突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来，一路上李清歌虽然一直在劝他不要跟着来，但是李清歌也非常了解林程，越是叫他不要跟着，他还越是非跟不可。
林程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清歌，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变化，林程却突然想，他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一切在掌握之中，有没有可能他才是人家掌心的孙猴子，一切都在别人掌握之中？
“林程。”李清歌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了笑，突然很严肃地说:“我会帮你——”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加严肃:“进来之后的时候难以预料，任何情况下，先要活下去。”
“你也一样。”林程回道。
两个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并肩往启明小学的教学楼走去。
分明是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但是走进教学楼的时候，两个人耳边都似乎传来读书的声音。
“人之初，性本恶，先杀人，再分尸，心和肝，煮来吃……”
再走两步，前面一个班在上音乐课，两个人听到清脆的童声在唱:“水面浮起泡涨的尸体呀，四周环绕着乌鸦和野猫。”
林程深吸了口气，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初打定主意跟着李清歌的时候，遇到这些事是在所难免的，甚至可以说是求仁得仁，但是真正进入这样的场景，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好可怕啊！他忍不住和李清歌又靠紧了些。
“林程，我快被你挤到墙上了。”李清歌无奈道。
“有点冷，这里还真挺冷的。”林程强笑道:“靠紧点暖和。”
李清歌没说什么，他想着晏小河发来的微信消息，消息里让他到这里顶楼的校长室去找一个叫林天龙的人，据说这个人是第一代“真相眼”。
他也是唯一一个交出“真相眼”这个身份后还活着的人类。
前半段李清歌还是挺相信的，因为这和他查探来的一些消息也能对的上，晏小河一直在关注这个，他也知道。
但是消息的后半段就很奇怪了，晏小河说，如果想要顺利上到启明小学教学楼的楼顶，就要把叶一凝带来献祭给下面几个楼层，李清歌觉得这不可能是晏小河能说出来的话，如果有人要伤害叶一凝，晏小河会奋不顾身保护她才对。
李清歌觉得，如果微信消息是晏小河发的，那他也不能带叶一凝来，如果微信消息不是晏小河发的，那说明晏小河可能有危险，既然指向启明小学，他就得亲自来一趟，且不说为了找第一代“真相眼”，无论晏小河还是叶一凝，都不能让她们有事。
至于林程嘛……
男人就没啥好矫情的了，让傻儿子受受教育也好，免得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还真当他这个活好干不成？
正想着，一阵刺耳的铃声传来，教室里的小学生们都欢呼起来:“下课了！下课了！”他们开心地商量：“课间玩什么呀？”
“什么游戏都玩腻了！进来的人都杀光了呀！”
“咦，那里有两个哥哥！”
林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身边围满了人。
“哥哥是我先找到的，要来陪我玩！”
“才不是呢！是我先看到的！”
两个清脆的女童声在林程耳边响起，林程感觉自己手臂被紧紧拉扯住，其中一个女声在说:“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呀！你要跟我们哪个一起玩啊？”
我可不可以不玩……林程抑制住牙齿的颤抖，说道:“小朋友，哥哥还有重要的事……”
“不如这样吧！我们把哥哥分成两半，就可以和我们两个一起玩了！”
“好啊好啊！”另一个女声高兴极了:“那我要上面一半！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我要哥哥的脸！”
“不行，我要上面一半！”两个女声吵吵起来，吵着吵着，突然同时问林程:“哥哥，你要跟我们哪个一起玩？”
与此同时，两个恐怖的身影浮现在林程面前，一个披头散发双眼冒血，另一个黑枯干瘦宛如骷髅，这样两个“人”一边一个抱着林程的胳膊，抬着头问他。
林程两眼一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本能想寻求帮助，转头看去一旁李清歌也被围住了，暂时帮不上忙。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一起玩呀？”见林程一直不说话，两个小女童不高兴了。
“不……不是……”出于本能，林程下意识反驳道:“哥哥很愿意跟你们一起玩……但是哥哥还有重要的事情……不如等我忙完了再……”
“林程！”一旁，李清歌断喝一声。
林程吓得到嘴边的话直接咽了回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铃声响起。
“这么快就要上课了呀！”随着嘟囔声，林程只觉得身边一轻，环绕着他的所有压力瞬间消失，双手手臂上的小女童也不见了。
李清歌喘了口气，看向林程，极为严肃的警告他:“切记不要随意乱许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林程难得没说什么，他需要缓一下。
“没有恶意，没有。”李清歌低喃，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抬头看向楼顶。
看来，还是要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