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过年
转眼就到腊月二十八了，今天天还没亮上河村的村民都去往村中间的空地上，这边两个村往年都是张屠户来杀猪，今年来的还是张屠户和他儿子。
村里这边让屠户杀猪，杀一只猪三十文，不贵，但上河村这边家里有猪要头一个卖给张屠户，张屠户也不压价，就是市场价收毛猪，上河村都挺乐意的。
一大清早各家各户就开始抓家里的猪，抬过去让张屠户给杀了，老的小的男男女女的也喜欢围着看热闹。过年嘛，就是要凑在一起热闹起来。
林家父子三个挑着家里一只猪去杀，并约定好了张屠户哪天来收另一只。
这几天杀猪的人多，张屠户不收活猪整猪，有的人家拮据一点，想把猪杀了自己留一些剩下的大半只卖给屠户。冬天天冷，张屠户杀猪那两天就收这种半只半只的。
张桂芳腌了很多酸菜，就等着冬天的时候吃，酸菜里面还加了茱萸和花椒，酸辣开胃。杀猪就要吃新鲜的酸菜炖猪肉，林家父子扛着猪回来的时候肉还是热的，也不在意是早饭，新鲜的猪前腿肉和酸菜一起炖，香的人找不着北！
刚出锅张桂芳就喊林盛先去给陈周山送一碗，还没成亲呢也不好天天过来吃饭。
寒冷的冬天是天然的冷冻厂，剩下的猪肉分成块，准备着做成腊肉香肠和熏肉。林石年轻的时候当货郎，认识的人多，也听说过很多地方的食物，回来给张桂芳说道，张桂芳就自己琢磨着做。
分成块的猪肉用筐子吊起来挂在屋檐下，一夜就冻得硬梆梆了，根本不用担心会坏。
杀猪当天都起的早，一通忙活下来才半晌。林家五口收拾好肉就准备上县里赶年集，买些点心瓜子和麦芽糖，这是准备着过年散给小辈的零嘴儿，还有招待客人好用。买了供果黄纸香烛和炮仗，等着明天去拜拜长辈，林家阿爷生前喜欢喝酒坊自酿的高粱酒，林石也打了一壶。
“林叔，林婶，你们来县里买东西啊。”陈周山突然出现在林家人面前，赶集人挺多的，人挤人的，陈周山老早就在后面看到林景了，挤了好久才挤到林家人前面。
“嗯。”林石先应了声。张桂芳白了林石一眼，死老头子一出门就这个德行，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时干货郎话说多了，现在多说一个字能掉钱一样！老是让人感觉人家不受他待见。
林石被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看自个三个儿子，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对着他笑，就是不说话，搞得林石也没脾气。
“对啊，山子，也来买东西呢，买黄纸了没，明儿个可要给你师父送钱花。”林家人已经知道了陈周山的身世，尤其是张桂芳一听陈周山没爹没娘师父养大，现在师父也没了，就巴不住的想替陈周山操心。
“买了，买了，都买齐了。”陈周山在张桂芳面前也异常乖觉，打开背篓让张桂芳检查。
张桂芳上下翻看着确实买的差不多了，一抬眼看陈周山眼神不住得往林景那里看，再一看自己儿子脸红的都要冒烟儿了，心里偷笑。
“行，都买齐了就行，刚刚那边有玩杂技的，你和景哥儿去看看，我们还要买其他东西。”张桂芳过于体贴年轻人了，未婚夫夫俩双双闹了个大红脸。说要张桂芳就带着林石和林成林盛去看鱼了。
这会儿俩人走路中间还留着一臂宽的距离，一个举着糖葫芦的小孩趁着自己个头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一下撞到了林景的腿。“哎呦。”林景一个趔趄，陈周山连忙一只手扶住林景：“没事吧阿景。”“没事，这个小孩怎么自己一个人啊。”林景摇了摇头，看向那个小孩。
陈周山索性用另一只手把小孩托起来高高举着，揽着林景的手也没放下来，把小孩举过头顶，喊着：“这是谁家小孩，这是谁家小孩。”陈周山实在是个子高，没喊两声就有人找了过来。
一对穿着体面的夫夫面色焦急地找了过来，小孩本来好好的，一见着自家阿姆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那家夫郎连忙把小孩抱在怀里哄，夫郎的丈夫也松了口气对着陈周山和林景千恩万谢的。
俩人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场面，连声说：“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孩子没事就好。”那夫郎也缓过来劲儿了：“还是多亏了二位，我们就小树这一个孩子，真丢了我真的恨不得死去才好。二位定是不要推辞，我看二位像是马上要有喜事了，到时候定是要让我们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那夫郎观察的很是细致，一下就发现了两人还没成亲，料想是已经定了亲事了。眼看夫郎是真心想要答谢，话又说的漂亮，林景也不推辞了，留下了时间和地点，两家人就分开来了。
看看路边的小吃和表演，这一路上陈周山也没放下揽着林景的手，显得两人亲密无间。找到先行一步的林家人后，又一起去酒楼吃了顿饭，买齐所有东西就回家了。
大年三十当天，卯时林家就收拾好准备去山上祭拜林家阿爷和阿姆。一起的还有林岩就是林家二叔一家人，林家阿爷和阿姆有四个小孩，老大是个女孩，嫁的挺远的不怎么回来，老二老三就是林石和林岩，老小是个汉子，刚出生没多久闹饥荒饿死了，夭折也没有坟，烧纸的时候多钱一些就当是祭拜了。
林石和林岩先磕头，磕完头林石对父母说了这一年两家发生的事情，做小孩的无论多大都免不了报喜不报忧，最后就是希望林家阿爷和阿姆在天上能保佑这些小辈和和美美的。
大家依次磕完头说说话，等到香烛和纸钱烧干净，一阵风刮过刮起一阵烟灰林家人才下了山。
回家后张桂芳就带着家里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年夜饭，“成子，去把鱼杀了，鳞剃干净啊，别像你弟一样，还留一点。阿景，把这些菜都切了。盛子，这个肉还没化开呢，一会儿还要炖上等着晚上吃呢！”张桂芳把一家人指挥地团团转，不大的院子里显得嘈杂又温馨。
林盛又把陈周山叫来一起干活了，陈周山也不觉得在未来岳家家里过年有什么不好，他自己没有家人了，等到和林景成了亲林景就是他的家人，林景的家人自然也是他的家人，过年和以后的家人一起过没什么不对。
陈周山自然而然地融入林家被张桂芳指挥得团团转，但乐在其中。
晚上有鱼有饺子，年年有余阖家团圆，每个人都喝了点酒。吃完饭张桂芳又拿出些芋头来在火堆里烧烧，蘸白糖守岁的时候吃。
吃过了饭守岁陈周山索性也没走，和林石聊庄稼，聊更北的地方，林石年轻时遇到过北边过来的皮货商人，什么都能说几句。聊在山里打猎的事，林家人都听得津津有味，陈周山特意说的都是有趣的事，看着林景眼睛亮晶晶的，感觉很有成就感。
很快外面传来了第一声爆竹声，林石起身把外面屋檐下挂的炮仗点了，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里，张桂芳拿着红纸包了四个红包，一个孩子一个。
第二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