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贬为庶人
养心殿
良妃、淑妃、德妃三人齐齐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即便刚刚行礼之后，宗即明有让她们三人起身，可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愣是直挺挺跪着。
既然如此，宗即明也随了她们。
他得赶紧忙完政事，然后还要和礼部、龙鳞司安排大婚事宜，虽然时间匆忙了些，可还是得尽量做得圆满隆重些。
他这么一沉下心来忙活，是真真忽略了她们三人，而良妃她们三个这么一跪，就是半个时辰而过。
荣德顺则目不斜视盯着柱子。
后宫嫔妃在进宫之前皆是是府中不受宠的女儿，或是族中碍于先帝推出来的牺牲品。而她们惴惴不安进了皇宫，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是先帝推出来的替死鬼的周雍帝却是站稳了脚跟，渐渐彻底掌握大权之后。
而她们原本被家族舍弃的人也扬眉吐气，而她们四妃在没有皇后和贵妃的情况下，也算是后宫之首，便是府中长辈而来都只有参拜的份，故而近二十载还真未受过如此委屈。
没错，她们就是觉得自己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得不说，十几年的安逸的生活让她们渐渐失去了在家中尚是闺秀时的…识相、审时度势…还有最重要的自知之明。
良妃因着魏国公府的事情不敢先说话，不然以往很多事情都是她先开口的，毕竟贤良淑德四妃，贤妃不在，默认她也是比她们俩高上一些。
而淑妃则因为楚徽公主过往的种种也是底气不足。
她们两人都是寄希望于德妃先打破这个安静，而她们先来翠微宫找德妃，也正是知道她定会最先沉不住气。
德妃倒是真如她们所想，她心里觉得淮南侯的事情本来就和宗怀谦没有半分关系，这一桩桩事情说到底，她觉得她和宗怀谦是最无辜、最倒霉的，皇上应该多加安抚才是。
一如她在翠微宫所想那般，德妃是越想越委屈，不由边啜泣边喊道：“陛下”
德妃嗓音偏粗粝，这样掐尖了嗓音还特意拖长气息来表示自己的控诉和委屈，这声音惊得荣德顺抖了一下，好在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宗即明听着这声音眉头一紧，身子不由紧绷。
“陛下~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莫要纳兰舟进宫。”
话音刚落，良妃和淑妃都松了一口气，这德妃终于说出口了，总要先有人打破尴尬她们也才好接下去。
宗即明合上折子，抿着唇，向椅背靠去。半抬着眼眸看着下面哭得花了妆容的德妃，以及同样双眼饱含万般委屈的良妃、淑妃。
宗即明轻笑，“纳？”
这个字听着太刺耳，尤其是和阿舟扯上关系。
他轻轻一扫而过的眼神，让她们莫得心里发怂，有那么一瞬间想逃离。
而荣德顺听到这话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埋进胸口。
“你们俩也这么认为？”宗即明嘴角挂着讥诮
良妃和淑妃恭敬拜了一下。
“朕~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云清郡主，今日广而告之群臣，明日亦会张榜昭告天下。”
“她将是吾之正妻，朕之皇后，郑重迎娶。怎么在你们口中便是纳？纳？妾~才是纳。德妃你们是否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了？”
这话不可谓不重，直直扎入她们三人的心。是呀~她们即便是四妃之一又如何？说到底她们也是妾，她们才是被纳进宫的。
这平淡一句话撕开她们维持的体面，她们的高傲。
三人脸色瞬间一白，仿佛忘了怎么呼吸，她们皆是不可置信看着上首的宗即明。
明明那般熟悉，此刻却发现她们竟然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一般。
而她们认为的熟悉了解，和大家所认为的一样，待宽厚温和，可却总是疏离淡漠，可性情终归是寡淡的，可再是疏离淡漠对她们也是有礼有敬的。
德妃控诉道：“陛下，臣妾等陪在陛下身边二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今日突然宣布让兰舟成皇后，这让臣妾如何自处？而且兰姝可是兰舟的姐姐…”
宗即明反问，“妹妹？你觉得她配吗？”
德妃顿时噎住，“可是她们之间关系太过复杂，陛下难得想让天下臣民笑话您吗？”
荣德顺眸光微闪，臣民的笑话只会是兰慕林兰府，甚至于兰姝，而云清郡主众人除了钦佩敬服，最多也就是同情。
宗即明问向另外两人，“良妃、淑妃你们的意思呢？”
良妃和淑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皆是秉着默认态度。
可宗即明却不想，直接点名，“良妃，你说…”
良妃沉了沉气，最后还是恭敬却还是透着委屈，说：“陛下，兰家如今被夺爵罢官，兰家女如何能入宫为后？而臣妾等…这么多年在后宫协理宫务，克己复礼，安分守己，唯恐让陛下忧心。而今陛下让一个不过十六的姑娘统领后宫，当这后宫之主，这让后宫姐妹如何敬服？”
“淑妃，你也说…”
淑妃叩首，随后道：“陛下，臣妾不知陛下因何有此决定，可毕竟立后乃是大事，须得让臣民信服。”
荣德顺心想：她们三个知道今日早朝陛下要立云清郡主为后，却只知道笼统大概，具体什么事情却是不知，不然也不至于急吼吼找过来。
“克己复礼？安分守己？”宗即明冷笑几声，随即将压在折子底下卷宗抽出来，“将这份卷宗拿给良妃、德妃看”
荣德顺接了过来，这两份卷宗内容他当然清楚，乃是龙鳞司递上来的，他分别将对应卷宗递给她们。
良妃德妃两人颇是疑惑打开，而淑妃位于两人中间，余光偷看着。
良妃和德妃一同看完，两人身子都是止不住的战栗。
宗即明淡淡说道：“良妃身为宫妃，不约束族亲，放任魏国公府大肆侵占良田民地，鱼肉百姓。”
良妃心漏掉半拍，试图辩驳，“陛下，这都是臣妾父亲所为，臣妾完全不知情。”
宗即明眼里闪过一道冷光，“你若真的不知情，这几年又怎么会收下那些银钱？”
宫中这些年何时短缺过她们什么，享受着尊荣却仍不满足。
良妃跌坐在地上，上头一列列一笔笔记录清清楚楚，原以为她最多会被斥责，她大可以说被蒙蔽，可是…陛下却是知道了，她也要陷进去了。
“良妃德不配位，放任族亲以权祸人，同流合污，即日起贬为庶人，念及孕育皇嗣，幽居原宫，终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良妃反应过来，哪里还敢有刚刚满腹牢骚委屈，“陛下，臣妾错了，求陛下宽宥。”她连连磕头求饶。
宗即明撇开眼，随后看向德妃，“德妃平日大肆奢靡，多年纵容族亲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即日起贬为庶人，念及孕育皇嗣，幽居原宫，终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至于王家，不日一并处置了，真是不查不知道，他的“好儿子”竟然替他们遮掩了这么多。
“皇上，您怎么能对我们这么狠？”德妃停止哭泣，“您这样待我们，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宗即明同样没有理会，若她们会自己倒是高看她们些。
“至于淑妃”
淑妃身子一抖，“朕希望你日后将心神放在楚徽身上，莫要步其后尘。”
良妃和德妃连连呼喊求饶，宗即明只是让人拖下去。
她们是万万没有想到本想让宗即明收回旨意，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直接被褫夺妃位。
而后宫其他人知道后更是关紧宫门，好好过自己日子不好吗？
荣德顺让几个嬷嬷好生“搀扶”着两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