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仰望的力量
明素不解兰舟为何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她也顺着兰舟的目光看去，下面很是寻常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南渚湖那边有意思。
又过了两三刻
远远走来一道身影，身着一身素衣，头绑着白布条，一步一跪，嘴里还嚷嚷着。
这让不少行人都停下脚步观看，围观的人群是越来越多。
却见一位两鬓斑白的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手上还捧着一个匣木盒子，带着泣音高声喊道：“淮南侯强抢他人之女，老婆子有冤呀～”
……
声音越发清晰，连明素都听到她说的话。
不少人跟了上前，这人众越发的庞大。
“淮南侯强抢他人之女，老婆子有冤呀～”那婆子又是一声嘶吼
淮南侯？不少人已然反应过来，这淮南侯不就是三皇子未来岳丈吗？
强抢他人之女，是他们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围观群众听到这话更是跟了上去，那婆子采取这般激烈的方式莫不是什么冤情。
明素自是看到这一幕，她瞠目结舌看着，随后反应过来看向兰舟。
却见她嘴角挂着一抹笑，与平时不同，这抹笑颇有些冷漠讥讽。
明素好奇问：“小姐你听到了吗？”
兰舟点点头，“嗯嗯…她动作倒是快…”
兰舟的表情太过淡定，就好像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一般。“小姐认识她？”
“自然认识”，小徐氏身边的余婆子，伺候小徐氏也有些时间，每次小徐氏打骂自己时她几乎都在旁边。
兰舟缓缓说道：“她就是余婆子”，小徐氏自知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便让余婆子上建安来找兰姝。
所以才会错过柳耀祖的发难，又错过了淮南侯去柳府“收拾”的人。
上一辈子，余婆子兜兜转转才来到建安，在兰姝需要她暴露身世时站了出来。
依着上一世的轨迹，兰舟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兰姝或许潜意识想给自己留多一条路，将余婆子暗中留着，并将人推荐给药坊寻了个活计，明面上还是她心腹丫鬟听棋的叔婆。
每月都会让听棋去那里取药，实则也是掌握余婆子的一举一动。
有侯府小姐看顾着，余婆子活得有滋有润，自觉老来有所倚靠。自是不再多说什么，以兰姝马首是瞻。
而兰姝也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只是兰舟重来一世，知道余婆子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让她真的为兰姝所用。
余婆子对小徐氏忠心耿耿，不然小徐氏也不会让她来找兰姝，交代最后的遗思。
只是，这忠心耿耿的原因全因在全家逃难之时，小徐氏在余婆子濒死之际给了一块糖饼子救了她并收留她。
可如果她知道，小徐氏有机会救她儿子，却因为不愿花费银钱替她儿子找大夫，让她儿子错过了医治，再加上她孙子的下落…
余婆子可还会忠心？
很显然不会。而凭着这两点，兰舟将余婆子这颗棋子攥在自己手里。
重来一世，那些记忆如影随形一直跟着自己，不过也有好处，起码很多事情都知晓，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就好比余婆子，这一世，余婆子对兰姝不再是言听计从，反而每个月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一一传达给她的人。
浩浩荡荡的人，自动开出一条路来给余婆子。
“小姐，你今日守在这里，就是因这一场戏？”明素问道，不由咽了咽口水，家丑不可外扬，淮南侯毕竟在外人眼里，是小姐的父亲，她父亲强抢民女耶…不得不说，明素又误会了，这个女，不一定是妇女，也可能会是女儿。
“嗯嗯…看见余婆子表现如何？也看看暗中的人，表现得如何？”余婆子唱戏，自然也要有人在一旁附和，将声势闹大，声势足够浩大即便暗中有人想出手都很难。
不过，淮南侯下狱，如今鞭长莫及，他那些所谓的追随者，也只会袖手旁观，哪里会拖自个下水。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那些人除了造势另一个作用便是保护余婆子顺利到达京顺府尹敲响鸣冤鼓。
上次宣昭城墙的事情，她也又让碧朱私下去了解先如今京顺府尹的作风，便是为后面的打算做准备，若是京顺府尹不行，就得闹得更大，直接到大理寺找江望舒。
明素干巴巴问，“那小姐觉得他们的表现如何？”着实还是没有消化掉这个事实。
“声韵俱佳，的确不错，古人言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对的。”兰舟点评道，随后笑着问：你能看出哪几个是我安排的吗？”
“看不出…”
“呵呵…看不出就对了，晓晓说得对，这千门八将的人的确厉害…毕竟是花了大钱的，不过事成之后，还得给些赏钱…”
千门八将？明素咽了咽口水，她家小姐好像没有自己想象那般纯善，“小姐，这么麻烦吗？”
兰舟托着下颌，“的确麻烦，一直隐忍准备了两三年…不过笨鸟先飞，只能慢慢来。”
“其实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可以直接让陛下安排就行了…”明素有些不解，明明小姐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
兰舟温柔且坚定说道：“不一样的明素…陛下就像这天，蔚蓝而深沉，我仰望着他，追随着他，敬慕他…可是我不能连仰望的力量都没有。”
若自己低到尘埃，无用如同一摊烂泥，又怎么敢追随他，敬慕他吗？
“菟丝花固然轻松，可是习惯了依附，会渐渐失去本心的，那样…便失去了仰望的力量了”，她要有自己的光芒，在他低头看向众人的时候，他的目光是被自己吸引的。
仰望…也要有仰望的力量。明素听着似懂非懂，心里因这话有别样的悸动。
兰舟讥诮说道：“何况他们不配让陛下多分心神…”
以前兰舟不知道会遇上先生，这一个准备也是为了预防万一，不过现在想想她好在做了这个准备。
这不，趁火打劫，将这个难题抛给兰姝，端看她如何选择。
兰舟看着衙役将人迎了进去，而京顺府尹门口挤满了人。
“明素，好戏要上演了，要不要去瞧瞧？”
“……”
由于阵仗太多，京顺府尹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升起了堂门。
那巍峨大门敞开着，外头站着的人也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