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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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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中穆澈当场给她下马威的事,果不其然传了出去。

    如今全京城都在说,穆澈并不满意这门御赐的婚事,因此迁怒到傅兰茵的身上。

    傅兰茵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议论的,只是打定主意躲着穆澈,最近都窝在家中。

    各家下的帖子,她都以身体抱恙的理由回绝了。

    舅母大概是顾及她,索性叫宋芝情也乖乖待在家里,省得出去碰上爱闲话的,东打听西打听。

    从前因着眼疾,寻常官家小姐要学的,都和傅兰茵没多大关系,现下她复明了,老太太就让她和宋芝情也一起学着看账本管家事。

    还有其他的琴棋书画,趁着空闲,也叫傅兰茵都学一些,尤其是那鬼画符的画技,实在是惨不忍睹,弄得老太太看不过去,要亲自上手教。

    这日天气不错,傅兰茵带着阿遥朝荣翠堂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侧路的小院子里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傅兰茵余光瞥见荷香,便停下了脚步。

    侧边的小院,是单独僻出来给大舅舅一家住的。

    以前外祖母因为母亲婚事中,大舅舅掺了一脚和他置气,便叫人把连通的院子专门隔开,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么多年,住着住着反而是习惯了。

    看着院落里来来往往的婢女小厮,傅兰茵有点好奇,走过去向荷香询问道:“荷香姐姐,这是做什么呢?”

    荷香福了福,正巧有小厮抬着木箱进来,里面装的都是书籍,传来浓郁的墨香。

    “大公子来了信,说是不日就要回京城,夫人的身子骨不好,安排起居力不从心。老太太就揽了过来,要我将屋子先收拾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反而影响大公子歇息。”

    傅兰茵四下看了眼院落,此处风景正好,一应都是青翠风雅的摆设,最是适合宋琪读书。

    只是她记得,宋琪作为大舅舅的嫡子,向来是一家期望。

    为着他的前途,大舅舅专门将他送去白鹿书院的恩师身边,算算时日,还没到要科考的时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但她到底是客居,不好多闻,因此随口再攀谈了两句,就径直向荣翠堂走去。

    荷香引着她,还不忘笑道:“老太太方还念叨姑娘,说是午间吃了个酥脆的点心,专门留着要给姑娘尝一口呢。”

    傅兰茵浅浅的笑起来,将手中的画微微摊开些,故作无奈:“外祖母说得好听,怕不是嫌弃我的画技不好,不想教了,所以让我去多吃两口糕点就算了。”

    荷香眼睛弯弯,仔细看了看傅兰茵的画,上面的水墨已然有些形意,只是些许的线条仍旧是歪歪扭扭的。

    “姑娘才学了一段时间,有这样的功夫,算得上天赋卓绝,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是嫌弃您。”

    祖孙俩学画画老是聚在一块,比起以前,关系更加亲近,都能开些玩笑了。

    傅兰茵笑听到这般的夸赞,虽说心里晓得是荷香的恭维,但还是美滋滋的。

    一张脸带着笑意走进去,整个人都喜气洋洋。

    老太太还以为是有什么喜事,一边谨慎地看傅兰茵的画,一边指导道:“你看,这儿又犯了原先的错误,画画最忌急躁,阿昭,下次记住了。”

    傅兰茵点点头,就听着外祖母的教诲,在书案上另起一幅。

    老太太待字闺中时,就靠着画技超凡脱俗出名,因此傅兰茵跟着学,的确长进很快。只是她的手腕,多年不曾写字,有些无力,还不能完全做到下笔稳重。

    好在老太太也不催,只是盯着傅兰茵画画,见她文文静静的,仿佛是心思都在上头,忽而就想起外面的传闻,默默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明白,傅兰茵躲在家中,就是为了避开穆澈。

    这场婚事已经过了圣上的明路,再要更改,除非是皇帝亲口,只是普天之下,皇家的信誉最为重要,岂会轻易推翻。

    可穆澈那样直白的做法,论谁家都会生气。

    偏宋家被圣旨压着,也不能说什么。

    想着傅兰茵正好的年纪,就这么陪在她身边,总是不出去见礼,日后吃亏的还是她,老太太就有些踌躇。

    生等到她画完,才提议道:“再过两天,你表哥要回京城。我想着阿昭还没好好逛过街市,不如趁此机会跟着你大舅母,一起去码头看看,长长见识。”

    她点了点傅兰茵的鼻子,语气里都是溺爱。

    傅兰茵心中明白外祖母是找借口让她散心,怕她因穆澈的事,产生心结,因此一口应承。

    她也想见见,宋府人人夸赞的大公子,到底长什么样呢。

    ·

    九月二十,秋高气爽。

    码头上人来人往,停靠的船只占满一条走道。宋家的马车停在附近,大舅母临时染了风寒不能见人,就叫宋芝怡来接宋琪。

    傅兰茵跟着二舅母生活,鲜少能见到大房的人。

    大舅舅当年金榜题名,外祖母给他找了门看似门当户对的亲事,两人也算琴瑟和谐。

    只是后来,大舅母家卷入贪污案,一朝抄家,她作为嫁出去的女儿,未曾受到牵连,但也气急攻心,从此缠绵病榻,别说管家了,就是下地也成问题。

    精心养了好些年,总算是有些起色,但依旧是三天两头生点小病症。

    外祖母不得已把管家权交给了二舅母,只让大舅母安心养病就好。

    因此大房的子女,对于傅兰茵来说,尤为陌生。

    宋芝情坐在马车里,不时撩开帘子,看着码头的游船。

    傅兰茵就借机观察着她,见她举止从容,相貌有三分肖似大舅舅,眉宇间有着一股淡淡的愁绪,一举一动很是得体大方,从头到尾更是透着股书卷气。

    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

    傅兰茵暗自忖度,也朝着外面望了望。

    大公子的信中只提到白鹿书院放假,让他们这些学子回去探亲,尤其是他的老师,说大公子学得扎实,是时候应考。

    趁此次机会,直接待在京城温书,等着科考开始,定能摘得好名次。

    白鹿书院远在江南,学子皆是同窗,住在京城的自然是一道归来。

    估摸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也是京中来接自家孩子的人家。

    水面的波浪被吹起些涟漪,顺着风微微荡开,连到很远的天边。空气中泛起一股咸咸的味道,是码头有人将捕来的河鱼都倒在上面。

    宋芝怡放下帘子,往里坐了坐,似乎不太想下车,对着外面的小厮吩咐道:“你盯紧了,要是看见哥哥,就去接他过来,码头上头多眼杂,仔细些哥哥,别让他带进一身泥。”

    傅兰茵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没见过海货的模样,因此就想着出去瞧一瞧,只是听到宋芝怡如此说,反倒是不好下去了。

    没想到宋芝怡看出她的好奇,颇为善意的开口:“表妹喜静,从前不怎么出门,若是新奇,就下去瞧瞧,只是记得带着帷帽,别受了凉。”

    傅兰茵心中大喜,忙叫阿遥取了帷帽。

    她甫一下车,嘈杂中混着水声就扑面而来,比起在马车上更加真实。

    那些忙碌的人,根本没时间管码头上站着什么人,只顾着挑选出能卖的货物。

    淤泥堆积在道路旁,腥味霎时传过来,惹得傅兰茵捂住了鼻子。

    水面起了风,船只浮浮沉沉,仿佛是被吹得站不稳。天空中偶尔飞过一两只鸟,传来低低的叫声。

    等了一会儿,忽而有挂着旗帜的船靠近,甲板上站着几个男子,都是青衫袍子,看着温文尔雅,应该就是书院的学子。

    傅兰茵分不清哪个是宋琪,又怕人太多冲撞,复又上了马车。

    小厮东张西望,总算发现宋琪的身影,忙迎过去。

    跟在那艘船后面,还有两三个货船,甲板上堆满箱子,用绳索绑得紧实。

    船杆挂着香药局的旗子,慢悠悠超过学子们的船,率先停靠在码头。

    码头边缘来了一批人,看着像是哪家的小厮,梗着脖子就指望香药局卸货。

    大梁的香药大多来自海外,用价昂贵,作用颇多,加之香气宜人,颇受富商权贵的喜爱。

    因此宫中特地设了香药,专管香药买卖事宜,各地也设有船舶司,负责筛查香料来源。

    傅兰茵的父亲,就曾经任职于船舶司。

    只是香药用量极大,皇家只要最好的那些,剩下的每年都会流出一部分给各大香铺,因此这官船抵达,有香铺伙计等着,也算正常。

    见船只靠岸,有官差下来,那些小厮乐呵呵地迎上去,点头哈腰寒暄一通,就推着板车要取货。

    那些箱子上贴着条,写着城东陈家香铺。

    傅兰茵听过这名字,专做的胭脂生意,他们家卖的香,都掺杂在胭脂粉黛中,闻着有股独特的味道。

    香药局的船卸货,其他的船只都得靠边站。

    宋琪所在的船迟迟不能靠岸,宋芝怡也有些奇怪,便撩起帘子打量。

    宋家小厮本是挤在码头,现在也不得已给陈家香铺的人让位,刚退几步,搬箱子的人许是手抖,木箱脱落,“啃——”的滚到地板上,有些开裂。

    铺子的人忙不迭地高声骂着,搬货的人默默忍受,手上的动作不停。

    傅兰茵听得有些不适,但不好去干预,就想放下帘子躲进马车。

    突兀间听得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拐角处来了一群锦衣官袍的人,腰间都带着刀,还有人提着官府衙门的灯笼,电光石火就将码头围了起来。

    连同香药局的货品一齐扣押。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所有人都探出头看,连后面无法停靠的船上,也有人出来凑热闹。

    傅兰茵不知为何,有些心绪不宁。

    微微侧过头,恍惚看到有个人骑着马过来,阳光晒得晃了晃,衬出那人晶亮清冷的眼眸。

    飞鸟锦袍,长身鹤立。

    正是傅兰茵心心念念都想躲开的穆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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