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盛世宠后
深更半夜,整个皇宫都骚动起来。
帝后的新婚之夜,号称以一整块金丝楠木雕琢而成的龙床竟然承受不住两个人体重轰然崩塌,这简直闻所未闻。便是在民间的普通百姓身上也没听说过这等离谱的事情。这要是传去,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皇室的颜面何存?
齐郸气得头毛倒竖,如同炸毛的刺猬般满心的悲愤,恼恨的下令彻查此事。
到底是哪个要钱不要命的狗东西胆敢在这上头动手脚!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御林军首领领命匆匆退下,直奔内务府而去。
皇室的一应吃穿用度皆由内务府负责,内务府下设有司制、司衣、司寝、司膳等各个部门分别管理皇室贵主们的开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内务府总管无论如何定然是逃不脱失职之罪,少不得里头还有他等手笔。
大半夜的,一群侍卫气势汹汹的撞开内务府总管的家门,横冲直撞的闯入内院,二话不说将抱着小妾睡得鼾声如雷的内务府总管提溜起来,带回皇宫复命。
片刻之后,齐郸和季嫣就见到了睡眼惺忪的内务府总管。
好嘛,他这个皇帝连新婚之夜都不得安睡,这肥头大耳的猪总管倒是活得很滋润呢。
“狗东西!”
齐郸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脚就重重的踹向内务府总管等心窝子。
沉闷的痛楚袭来,内务府总管脸色刷白,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次人是彻底清醒了。
“圣、圣上?!”
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后,他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跪着,惊慌失措的连连磕头。
“你个狗东西……”齐郸气得狠了,手指着身上肥肉花枝乱颤的内务府总管怒喝,可话到嘴边突然哑口,他一时想不起来这人姓甚名谁。
这就尴尬了。
不过不要紧,齐郸冷傲的想:他是皇帝,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不管他喊这家伙什么称呼,他都只有笑着接受的份儿!记不住名字有什么要紧。
“那个……你这头猪竟然敢在朕到龙床上动手脚,你好大的狗胆!你可知罪?”
“猪”明显一愣,抬起头懵逼的望向齐郸:“圣上?这?”
太监总管郑恩察言观色赶紧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此人名为吴百福。”
齐郸猛的回头瞪向郑恩,语气阴测测,“狗奴才!你是觉得朕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还是朕不能喊这头猪?”
“……”郑恩。
“……”跪在地上的内务府总管大臣。
“是奴婢多嘴,该打!”郑恩求生欲强烈的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一手不轻不重连拍自己十个嘴巴子,打完谄媚讨好的望向齐郸,“圣上英明,形容得十分贴切,三言两句就将此人的形象外貌描述得淋漓尽致!奴才佩服至极。”
齐郸冷哼了一声,眼神略有几分得意的望向季嫣。
齐蛋子这是啥意思?指望她也夸上他两句,拍拍马屁吗?
季嫣自认没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默默的移开视线,并以手成拳捂住唇,轻咳了一声掩饰唇角的笑意。
没能得到季嫣的认同和夸赞,齐郸有些失落的移开目光,但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暗暗决定去找太傅多学两本书,再来跟季嫣掉书袋子。
想到季嫣日后崇拜赞叹的目光,齐郸心尖又酥又痒。
被劈头盖脸一顿斥的内务府总管哪里知道他此时已经神游天外,口中直叫屈:“圣上,臣冤枉啊!给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他就算要以次充好,因为不可能把这手脚做到皇帝头上啊。那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这般想着,内务府总管灵光闪现,高呼道,“这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一句陷害就想推脱掉所有罪名?”齐郸冷声道:“你身为内务府总管能叫手下人陷害了去,也真是有出息的很!”
这种事情,齐郸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时见得多了,内务府的太监连他们母子的月银和皇子的吃穿用度都敢吞没,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一看着满身肥肉的猪样,就知道这内务总管的生活定然比他这皇帝还滋润,齐郸不得不怀疑,这龙床坍塌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这些内务府是官员们面上是皇室是管家和奴才,可背地里谁知道这手伸得有多长,暗中扣下多少好东西。
只要一想到这群狗东西吃的喝的涌的都是从他身上扣出来的,齐郸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凭什么他养个老婆还要抠抠嗖嗖担心养不起,这群蛀虫却怕在他身上吸血喝骨髓喝出一身肥膘?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能有这本事拿朕作筏子,就为了陷害你这内务府总管。”齐郸眼神冷厉,面若寒霜,“来人,去把内务府历年用于皇室的开支账本都给朕拿来,朕要彻查此事!”
话落,御林军首领屈膝跪地,领命后快速退了下去。
内务总管噤若寒蝉,浑身冷汗连连。
季嫣吞了吞口水,反射性的缩了缩脖子,脸上浮现出几分心虚。
自己闯下的祸,倒叫旁人背了黑锅,这好像有点不太道德?
季嫣内心不安的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她的手已经快过脑子拉住了齐郸的长袖,轻轻的扯了扯。
“蛋蛋,我……”
齐郸低头询问的望来。
正在此时,门外忽而传来传唱声:“太后驾到。”
拖着长调的通报声还未落,太后已经急匆匆的跨了进来,“蛋蛋、阿嫣,你们没事吧?”
太后原本因为帝后新婚而高兴的半宿没睡,直到三更天和衣躺在床上,正犯了困迷迷瞪瞪着呢,就被一声巨响震得三魂出窍。
紧接着就听宫人来焦急来报:帝后新婚睡的龙床给震塌了,当即是惊得她目瞪狗呆。
“无碍。”
齐郸和季嫣同时摇头。
太后确定两人没受伤后放才放下了提着的心,嗔怪道:“齐蛋子啊,你这么大个人了,大半夜的搞这么一出,也不嫌折腾。为娘知道知道你们新婚夫妻有些激动,可再性急也得悠着点儿呀。”
如今倒好,闹出这局面。都不用等到天亮,这事儿就能穿遍大街小巷去,可不叫人看笑话吗。
齐郸的俊脸霎时染上霞云,他又气又囧道:“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是那般没分寸的人吗?是地上跪着的这个狗东西给朕的龙床有问题,整个就跟一块豆腐似的,一碰就碎!”
都是龙床的锅。
“……”
季嫣再度吞了吞口水,望天看地就是没敢回头看一眼太后的脸色,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太后半信半疑。
“冤枉啊!臣发誓,臣绝对没有在龙床上动手脚!太后娘娘,臣冤枉啊!臣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啊!”
太后狐疑的望向齐郸。
她太清楚儿子的性子了,不会真是自个儿没把持住睡塌了床,为了面子把锅甩给了奴才?
齐郸被太后别有意味地目光盯得火大,气急败坏的再次伸腿狠踹了内务总管一脚,盛怒之下他完全没控制住力道,直将人踹得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蛋蛋,其实……”季嫣心里越发的不安了,愧疚之心顿生。
“臣参见圣上、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带着数个大箱子回来复命得御林军首领打断了季嫣的解释,“启禀圣上,内务府关于皇室十年内的吃穿用度的账本都在此处了。”
来得正好。
齐郸立刻从箱子里随手拿出一本账本迅速翻开。他登基不久,认识的字有限,而普通百姓出身的太后比他还不如,母子两人对着黑压压的文字干瞪眼。
“阿嫣,你来读。”
齐郸求救般的把账本塞给了季嫣,“朕倒是想看看,我们这几日到底花了多少银钱。查查这账本有无出处。”
至于其他人,他信不过。
季嫣接过账本,目光落在翻开的第一页,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皇帝吃了一只神仙鸡,上面价格写着:“滋补养生鸡一只一百两、大葱一钱银子、鸡蛋二两银子一个……”
她还没念完这一段,眼睛都惊愕的瞪大了。
什么鬼?
一只五十的鸡?三钱银子的葱?二两银子的鸡蛋?
这是什么概念?这年头三文钱就能买一只肉包,而一文钱就相当于她现代使用的红币一元,换算下来就是一两银子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五百文。换而言之,按着账本上写的鸡相当于要二十五万一只。
这他妈就很离谱了。
这鸡是镶金的吗?金子都没这么贵啊!
而且内务府的官员这是断定了皇室个个都是不知柴米油盐要价几何的白痴啊,这账本连掩饰都不带装个样子的。
“啥玩意儿?!”
太后提高了音量,声音宛如雷声隆隆,“啥子玩意儿?皇帝吃的一只鸡五十两?合着这是把哀家当傻子看呢!哀家可不是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阳春白雪的傻子,真当哀家在民间的时候是个不知柴米油盐的娇小姐呢!一只民间二十几文的鸡,倒皇宫就翻了几十万倍!合着都把哀家和皇帝当猪宰呢!”
这三个人里,齐郸是最不直物价贵贱的人,但当年季嫣给他的十几两碎银子,让他从宫人手中买了不少吃喝用品,虽然是已经是溢价以后的,但和账本上写的也有很大出入了。
“这该死的狗东西!”
他就说前头那个早死的混账爹怎么会给他留了个空空的私库,害他险些连老婆都养不起,敢情是库房里爬满了老鼠,全都给他搬空了!
“查!一定要严查此事!”
他这皇帝穷哈哈,却是养肥了这一个个的狗奴才!好得很啊!
叫他查出这些个蛀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跑!还多亏了这不经造的龙床,否则他哪能发现自个的皇家内院里竟然养了这许多的硕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