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市（6）
“难道不是吗？”青姝反问道。
“当然不是。”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
“以前是以前。”法师飞快的抢答说：“今时不同往日，不能相做比较。”
“那你——”青姝正要问个明白，舞台上响起的琵琶声，顿时吸引了青姝的注意。
她看见一位穿着抹胸长裙，身披纱衣的貌美女子坐在舞台中央弹奏。
法师将位置买的极佳，当女子稍稍抬头，青姝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察觉到青姝的脸色不对劲，法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将那弹琴的女子看了个七七八八。
“她与你长的有几分相像。”法师似乎明白些什么了，“你的姐姐？”
“……是。”青姝的声音都在发颤。
怕她失控哭出来，法师连忙揽住她的肩，低声安慰她，“晚些时候，这些歌舞妓都是要竞买的，等竞买开始的时候，我们将她赎下来就是了。”
“我没有银子。”青姝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已经吃你的用你的了，怎么能让你再帮我赎我姐姐。”
“你可比我有钱的多。”法师说的可认真了，“真要论起来，我还是靠姝娘在养着。”
法师的小布袋里还有许多阿莲留给青姝的金票，虽然这段时间靠卖内丹赚了不少钱，但远远比不上阿莲的金票。
以前他只有几十两银子的时候，连金票的零头都算不上，现在就比以前强多了，勉强能算个零头。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进步吧。
青姝只当法师在说笑，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真的很穷啊！
“当初——”法师正想将阿莲的事情告诉青姝，结果刚说了两个字，舞台那边的乐声直接就盖过了他的声音。
伴随着乐声，便是一位妖娆的舞魁上台献舞，这次倒不用青姝说这人是谁了，法师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青姝的姐姐。
因为她的眼睛跟青姝很像，但不似青姝这般纯真，她眼里有着算计，还会趁献舞之际献媚于观看舞蹈的富贵老爷们。
看来青姝的这位姐姐不是善茬。
借助优美的舞姿，青婠在看客中找到了那位为妖一掷千金只为哄她一笑的和尚。
见和尚在看着自己，她的舞姿更为妖娆些了，借此之际，她情意绵绵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至于法师身边的青姝，青婠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现在只想利用自身的优势，让这位出手大方的和尚将自己赎走。
青婠的眼神，法师自然是注意到了，他扯出一个冷笑，若不是看在青姝的份上，他菩提第一个杀的就是青婠这种心机深沉的妖！
他移开嘲讽的眼神，挑起青姝的下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她一个情意绵绵的湿吻。
舞台上的青婠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她的媚笑被中止，看着被法师拥吻的女子，她的嫉妒盖过羡慕。
同样是妖，她能穿金戴银，身着万金难求的轻纱，还能拥有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
反观自己，除了讨好这些老态的富贵老爷以求一处安身之所外，什么都做不了。
只叹命运弄人，由天不由己。
献过舞后，青婠心情低落的推开那扇门，结果一开门就听见青鸾在哭。
“你又哭什么？”本就心情不好，这下青婠更加心情不好了。
“我看见小妹了。”青鸾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她还活着，过的也很好，我放心多了。”
“哦。”青婠敷衍了一声，她哪里有注意到自家姐妹？
为了不被青鸾追问自己有没有看见青姝，她连忙岔开话题，“我看见那个为一只妖一掷千金的法师。”
“他长的可真好看，修为也高深，站在那里尤如一棵雪松，我真喜欢他，若是能将我赎出去就好了。”
青婠犹如一个坠落爱河的少女，两颊红红的，眼里闪着耀眼的光，回想着法师的模样让她很开心，“对了，他还看了我呢！”
“那些客官哪次不是看着我们。”青鸾只觉得青婠想的太美了。
她从来不觉得以她们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地方，会遇到什么良人，这些人不过是贪图她们的美貌罢了。
即使是喜欢，也不过昙花一现。
“你懂什么。”青婠嫌弃极了。
嫌弃过后，她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脑中浮现法师亲吻那女子的模样来，“若是我有那女子的机会，定会让他逃不出我的手心。”
“走火入魔。”青鸾懒得多说，而是抱着她的琵琶想着家人，回想青姝过的那般好，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
只要家人还活着，团不团聚都无所谓，只愿她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就已极好。
外头的表演已经落幕，歌舞妖妓被一排又一排的推上舞台进行竞买。
比起青婠的喜意，青鸾倒是自怨自怜一些，她们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这样的竞买了，她已经对这种生活感到厌倦。
偏偏她无力挣脱，只能被迫束缚，再被迫顺从，毫无反抗之力。
好在靠着美貌，她们也不至于被那些下流的富贵老爷们轻易的买去。
因着她们的貌美，价格比其她妖贵的多，那些富贵老爷是不会为她们破费的。
那些富贵老爷们都觉得她们不值得花那么多银子，所以她们姐妹才能成为常青树，毕竟妖是不会老的，比人类女子划算的多。
那些便宜的歌舞妖妓一个又一个的被买走，很快便轮到了青鸾。
“蛇妖，五万两银子起拍。”负责竞拍的小二高声喊着价。
青鸾抱着琵琶，迈着优雅大方的步子来到舞台中央，行了一个不亢不卑的礼。
那些富贵老爷顿时对青鸾的印象就不太好，一只妖而已，还自视清高，简直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出于对青鸾的印象不好，那些富贵老爷压根不屑喊她的价。
气氛顿时便冷了场。
“六万两银子。”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了法师的开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