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猴子

    小狸刚刚开了个头，说到“话说二十多年前，北方……”

    跟着，便被一阵嘈杂声打断。原来众人这会儿已经赶到了群妖聚会之地，金眼虎等人走在前面，已与众妖相会。而解慕漱和小狸这支小队走在最后，尚在密林之中，因而还没见到其他人。

    解慕漱他们闻声后，便赶紧快步追了上去。只见转出密林后，眼前乃是一片巨大的空地，豁然开朗。

    空地上已聚集的不少妖怪，化作人形居多，但也有不少还像他们身边的狼妖一般，是兽首人身的。此刻大概都是根据自己的帮派，一团一簇的聚在一起。

    解慕漱和小狸跟着一众狼妖向前走，慢慢聚集在前方红狼赤鬣的身边。小狸一边颇显遗憾的对解慕漱说着“抱歉，下次有机会再讲给你听”，一边睁大双眼，好奇地向周围打量着，眼见是被周围千奇百怪的众妖所吸引。看来，这年轻的少女也不曾一口气见过这么多的妖怪吧。

    解慕漱自然更是没见过，便也跟着东张西望起来。他站在狼妖中，狼妖多身材高大，他虽不能越过狼妖头顶，毫无遮掩的审视四周的众多妖怪，但也好在被身边这群狼妖挡住，也不至于被其他妖怪发现他这个对别人充满好奇的家伙。

    塞北七妖王手下的兄弟们都在他们这团狼妖的左边，右边紧挨着的是一群农户打扮的汉子，个个长得都差不多，并看不出是什么妖怪，再远些是一群猪腰，为首的那个虽已化作人形，但仍能看出肥头大耳的样子。更远些，还有一群狐妖扭捏作态。另有一群杂妖，兔首人身、犬首人身和些解慕漱也不太认得的野生动物，杂聚在一起。

    众妖围聚在空地上，空地中央绑着三个人，解慕漱看到那郭申将军也在其中，想来那另外两人，应该就是之前七位妖王口中的仙人梅山兄弟吧。三人一旁还有一个羊妖正在闭目养神，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周围众妖嘈杂的影响，如老僧入定一般，安静的坐在那被绑住的三人的对面。

    忽然，嘈杂的众妖安静下来，紧跟着，又发出阵阵欢呼。解慕漱跟着众妖眼神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体壮，大腹便便的白面重颐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苍老的独眼猴妖，那猴妖虽只有一只眼睛在外，看上去精光四射，必是修行不浅，另一只眼睛则盖在一只黑色的眼罩下。

    金眼虎和其他几个看起来道行颇深的妖怪一见这白面男子，便都立刻迎了上去，那场景就如那几位妖王见到金眼虎一般。那白面男子也似金眼虎一般，自然而然的接受着众人的簇拥，来到了这一圈妖怪的中央。

    解慕漱听到，这一群妖王都尊敬的称呼为首的白面汉子“牛大哥”，跟着用同样恭敬的态度称呼后面的独眼猴子为“猴老”，那白面汉子倒是颇为受用，每个过来打招呼的人，他大多点头回应，后面那“猴老”则显得非常高傲，看都没有看这群妖王一眼，更别提外围的一种小妖了。

    那位牛大哥走到中央站定，一旁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羊妖也睁开眼，恭恭敬敬的跟在他的身后。解慕漱不识妖道，但他却看得出，这位牛大哥身后的猴妖和羊妖，尽管都没有化作人形，但应该都不会弱于在场的任何一位大王。

    那牛大哥举起双手，示意众妖安静，待众妖欢呼之声渐止，他开口说道：“诸位，承蒙诸位兄弟抬爱，尊我一声大哥。”

    说着，朝众人打了一拱。

    解慕漱听他声音低沉浑厚，余韵悠长，倒是与牛叫颇为相似。

    “日前猴老得窥天机，让我等知道这灵山之密。我老牛虽无惧这梅山兄弟，但此天地灵气汇聚之物，既然脱胎自齐天大圣，那么于情于理，我老牛都不敢独占，势必要与在座诸位妖界豪杰共享。”

    听他所说，加上之前七妖王在那山顶的对话，解慕漱大概了解了群妖聚集在这山中的目的。他当然听说过齐天大圣孙悟空，取得真经后得成正果，乃是斗战胜佛。但却不知那齐天大圣通天的本领，为何会身陨神散，残躯落入这深山之中。

    众妖却不似解慕漱这般云里雾里，他们听到那位牛大哥说出“共享”二字，立刻欢声雷动，拍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牛大哥哈哈大笑，再次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如今得蒙蓬莱‘海中仙’、塞北‘白羽神鹰’和岭南‘万蛊大王’三位老弟，擒住了这三个负责守山的散仙，老哥哥在此，多谢三位了。“

    只见人群中，三人作揖回应道：“牛大哥客气了，都是小弟份内之事。”

    那高高的白羽神鹰，解慕漱已见过。只见另外两人，一个穿着灯笼裤，赤着双脚，粗挽着头发的矮小汉子，另一个则是身着奇异纹饰的深色道家长袍，头上却是一头鲜艳的红发，耳朵上还带着耳饰的高个道士。

    余下众妖又是一阵欢呼，但欢呼之后，又有窃窃私语之声传来。解慕漱抬头张望，看到不少人，都侧目看向了人群中一位身着华美金色外褂，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那大汉被众人看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叹了口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只听那牛大哥再次开口道：“金狮老弟，可是要给兄弟们解释解释，那李太尉身在何处啊？”

    等那白面汉子问完，那金狮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牛大哥，是小弟无能，被那姓李的……给逃了……”

    他的声音高亢洪亮，与金眼虎颇有相似。他讲话的声音并不大，又是道歉之语，但却有一种万兽之王的威仪。

    解慕漱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汉子，倒没见他身上有何伤势，却发现他满脸胡须之下，竟还是一张掩盖不住的英俊脸庞。

    “金狮老弟，不是大哥不相信你。你能从昆仑山这种地方杀出来，我想在座各位，能力能赶上你的，怕是没有几个。”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环视了周围的众妖。然后继续说道：“不说别人，咱们约定来对付梅山守将的这几位兄弟中，当首推你的功力最强了吧？”

    那牛大哥的语气中并无夸奖之意，听了他这样说，众妖之中也有不少人跟着点头，其中自然也包括神鹰他们，已擒住了仙人的三位。

    金狮听罢，也点了点头。

    牛大哥看在眼里，沉吟片刻后，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追问道：“金狮老弟，可是那李太尉已得了大圣的灵气，变得更强了嘛？”

    那金狮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被牛大哥打断了，他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老猴子问道：“可是猴老的信息有所偏差，大圣的灵体已被那姓李的给夺走了？”

    金狮不待那老猴子说话，赶忙接过话来：“是小弟大意了，未曾想，那姓李的甫一交手，立刻逃遁，小弟山形之内，不如他熟悉，最终未能追上。”

    说着，低下了他那毛发浓密的大头。

    这时，那刚刚被问到话的老猴子开口说道：“金狮大王倒也不必过于自责，每个人临场判断，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和策略，旁人又哪里猜得到呢？”

    金狮听他这样说，不仅投过感激的眼神。

    那老猴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还请金狮大王也不要与我等见外，我修行多年，终于一朝窥得天机，不敢私藏，立刻托牛大哥与众兄弟分享。金狮大王若有什么大伙儿没听过的消息，还请大王不要藏私啊。”

    老猴子说这话时，眼光已早从金狮的脸上移开，转而扫视了另一众妖王。

    众妖王听了老猴子这话，脸色陡变，几十双眼睛齐齐看向金狮那张早已涨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