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宁宁, 你别怕,有额涅在呢。宫里的冷饭菜不要吃,幸福美好会准备好热汤点心, 回到马车上就可以吃了。”
卢希宁有了诰命,虽然品级不高,太皇太后亲点了她过年时进宫去领宴吃酒。在前几天开始, 富嬷嬷就教了她一大堆规矩,纳兰容若比卢希宁还要紧张,早上起来就开始说个不停。
幸福美好捧着命妇服上前,伺候卢希宁更衣。纳兰容若伸手接过,挥手斥退两人,亲自给她穿好深青命妇服, 戴好朝帽, 理好挂在身前的珠串,退后几步打量着她。
平时卢希宁几乎不着脂粉,生了孩子以后一直素净着张脸。今日进宫必须装扮, 柳眉凤眼玉面朱唇, 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
此时她抬起头, 仿佛不经意看来, 纳兰容若呼吸一窒,看得竟是痴了。
他抬手轻抚卢希宁的脸颊, 低喃道:“宁宁, 你真美。”
卢希宁偏开头躲开,哎哎哎几声,笑嘻嘻地道:“别碰别碰, 脸上的粉都被你蹭掉了。”
她一笑, 如同牡丹般徐徐盛放, 纳兰容若眼神炙热,看得目不转睛,细细叮嘱道:“宁宁,可别随意对着别人笑啊,只能对着我笑。”
卢希宁马上板着脸,说道:“我可不能笑,脸上扑的粉太多,一笑就得簌簌往下掉,跟下雪似的。”
纳兰容若被逗得又笑起来,转头看向窗棂,一片灰扑扑,外面雪还未停,眉头不禁微蹙,理着卢希宁的披风说道:“我们走吧,下雪天马车走得慢,进宫的人多,在宫门口你还得等。”
张婆子留在院子里,与奶嬷嬷一起照看长生。卢希宁不放心,临走前又去看过,见儿子躺在悠车里睡得正香,盯着他红扑扑的胖脸蛋看了好一阵,才与纳兰容若一起走出屋。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夹杂着腊梅的幽香,卢希宁吸了口清凉的空气,笑着说道:“腊梅比梅花香。”
纳兰容若不喜欢腊梅,总觉着香气太甚,有失花的清雅。
不过卢希宁喜欢,他半个字都不会反驳,附和了她一句,牵着她的手沿着抄手游廊往外走,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年曹寅的妻子李夫人也会进宫,你们品级相近,年纪也差不多,坐在一起可以说说话。不过我知道你不擅长交际往来,若是感到为难,你只管笑着客气几句。曹寅也知道你性情,他肯定提点过李氏,不会觉着你失礼。”
曹寅的原配顾氏去世后,娶了苏州织造李絮的堂妹为继妻。卢希宁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好似都活不长。”
纳兰容若顿了下,握了握她的手,佯装板着脸说道:“今日过年,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卢希宁暗自翻了个白眼,想起什么又好奇地道:“你与曹寅关系还算好,为何额涅没请李夫人来府里吃过酒席?”
纳兰容若沉默片刻,说道:“李夫人以前在江宁伺候婆婆孙老夫人,前不久才进京。孙老夫人出自正白旗的包衣,被选为了皇上的奶嬷嬷,曹寅的阿玛也因此被皇上看重,出任江宁织造。郭罗玛法生前是正白旗的旗主,孙老夫人是郭罗玛法旗下的包衣奴才,在额涅面前也得磕头。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如今孙老夫人也是贵夫人,见着旧时主子,总归是颜面过不去。孙老夫人跟着曹玺回京时,阿玛也与曹玺吃过酒,不过孙老夫人却与额涅没有来往。曹家,仅仅忠于皇上,奉命在江南当差,也不大与京城的官员走动。”
卢希宁恍然大悟,靠近纳兰容若神神秘秘说道:“我知道了,曹家是皇上放在江南的眼线,对吗?”
纳兰容若笑起来,低声说道:“宁宁很聪明。我们走快些,额涅已经到了。”
二门处停着几辆马车,丫鬟婆子小厮提着灯笼随侍在左右。觉罗氏身着深青命妇服,转头朝后面张望,见到他们过来,脸上浮起笑容,抬手招呼卢希宁:“宁宁快过来,我们坐一起。”
纳兰容若与卢希宁从不同门进宫,依依不舍对她说道:“去吧,晚上我不用当值,早些回府与你一起守岁。”
卢希宁与他道别后,上了觉罗氏的马车,到了午门前下马车,前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
随行伺候的下人不能一起进宫,卢希宁与觉罗氏跟在队伍中,等着侍卫查验后放行,进宫后在太监嬷嬷的带领下,一起朝慈宁宫走去。
地上的雪已经洒扫过,此时又积了薄薄的一层,人走过踩得实了,得小心翼翼才不会打滑摔跤。
大家都走得慢,卢希宁见觉罗氏脸已经冻得发白,她也好不了多少,浑身冰冷,悄然上前挽住了觉罗氏的手臂,低声道:“额涅你走慢一些。”
觉罗氏勉强露出些笑意,轻轻拍了拍卢希宁的手,轻声道:“你也小心,可别摔了。”
卢希宁吸了吸鼻子,感到寒气从脚底往上冒,脚与腿都冷得没了直觉,只能凭着本能一点点往前挪。
能进宫领宴是荣耀,这份荣耀也太辛苦,今天卢希宁总算深有体会,怪不得每次觉罗氏进宫领筵一次,脾气就要暴躁几分。
到了慈宁宫大殿,太皇太后还没有到,里面按着品级,依次坐了不少的嫔妃贵夫人。
觉罗氏的品级高,被嬷嬷领着去了前面,卢希宁则坐在了靠近大门的地方。
大殿里摆着炭盆,因着大门敞开,屋里也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卢希宁轻轻跺脚取暖,察觉到旁边好奇打量的视线,侧头看去,见是个年轻秀气的女子,颔首对她笑了笑。
“可是纳兰少夫人?”女子还礼,也对着卢希宁一笑,“我夫君姓曹,在御前侍卫处当差,我姓李。”
原来是曹寅的妻子李夫人,卢希宁笑着打了招呼,李夫人笑吟吟说道:“夫君与纳兰公子交好,我也拜读过纳兰公子的诗词,甚是佩服他的才情。听说少夫人也学问丰富,我进京不久,等安置好之后,再下帖子请少夫人来吃酒,请教一二。”
卢希宁很佩服李夫人这种与人能随意交流的本事,面对着她恰到好处的笑容,只能笑着点头,干巴巴说道:“请教不敢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也请你吃酒。”
李夫人见卢希宁似乎冻得不轻,笑着寒暄了两句后,专心吃起了面前的茶。
卢希宁冷得也没有说话的心思,捧起案桌上的茶碗吃了几口,这时一个嬷嬷领着宫女进屋,在卢希宁座位旁边放了几个炭盆。
卢希宁心里一喜,暗戳戳往炭盆边挪了挪,嬷嬷弓着身,拿出暖手炉递上前,小声恭敬地道:“少夫人暖暖手。”
卢希宁道谢之后,忙接了过来。捧着温暖的手炉,加上身边的炭盆,总算暖和了些。心道太皇太后考虑得真周到,知道大殿里面冷,还给客人准备了炭盆与暖手炉。
待到她四下张望之后,见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这个待遇,不由得呆了呆,看向前面的觉罗氏,她正在与人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卢希宁又看向旁边的李夫人,她正端坐着,不时与身边的人低声交谈几句,手上也没有暖手炉。
百思不得其解,卢希宁下意识将暖手炉藏在了袖子里。没坐一会,一个小太监上前,恭敬地说道:“少夫人,奴才是梁谙达跟前的贵子,梁谙达吩咐奴才前来,说是皇上有令,请少夫人过去乾清宫。”
卢希宁顿感左右为难,要是太皇太后来了,错过了筵席怎么办,一时僵在那里。
小太监似乎看出了卢希宁的顾虑,忙说道:“乾清宫就在慈宁宫旁边,不会耽搁多久,少夫人无需担心。”
卢希宁只能起身,随着小太监走了出去,外面寒意袭人,她冻得哆嗦一下,不由得缩起了脖子。
候在殿外的另一个太监上前,双手递过暖手炉,脸上堆满了笑,说道:“少夫人换个暖手炉,这个奴才刚换过炭。”
卢希宁愣了下,先前嬷嬷给的暖手炉,照着小太监的话,也应该是康熙的安排。
她接过暖手炉,颔首道了谢,小太监身体都快弓成了虾米,连声道不敢,笑着说道:“纳兰大人正在当值,少夫人小心些脚下。”
听到纳兰容若也在,卢希宁心莫名一松,跟在两个太监的身后,从慈宁宫的夹道走出去,到了乾清宫。
纳兰容若正站在乾清宫大门值房外,卢希宁笑了起来,对着他眨了眨眼。
当差不能随意与人交谈,纳兰容若眼里溢满了笑意,视线紧紧随着卢希宁,目送她进了门,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有地龙,卢希宁踩在厚厚的地毡上,暖意从脚底升起,走了一段路被冻僵的身体,缓缓有了知觉。
康熙今日与以往见到的不同,身着明黄的朝服,看上去威严无比。
卢希宁上前恭敬请安,康熙打量着她,虚抬手笑着说道:“免了,无需多礼。”
卢希宁谢了恩,梁九功上了茶水点心,躬身退了出去。康熙指着椅子说道:“坐吧,外面冷,先吃点茶水点心暖和一下。”
茶水汩汩冒着热气,卢希宁闻着气味似乎不对,小心尝了一口,辣辣甜甜的,这不是茶,是她最不喜欢吃的姜汤,苦着脸吞下下去,将茶碗放在了案几上。
康熙看得笑了声,说道:“喝一碗下去,大过年不好请太医,可别冻生病了。”
卢希宁嘴上客气应是谢恩,却不肯再去碰茶碗,叉起拇指大小的枣泥糕吃了一块。
枣泥糕吃起来酸酸甜甜很是可口,她吃了一块下去,伸手又叉起了另一块。
康熙眼神扫过去,转身似乎不经意间,提起御案上的茶壶倒了碗茶,走过去放在她的手边,问道:“最近数学天文院那边可有什么难处?”
卢希宁咽下枣泥糕,恭敬答道:“没有什么难处,就是进步不多,不过做学问就是这样,得一步步来,也急不得。”
康熙唔了声,指着茶碗道:“枣泥糕甜腻,你吃些茶,我去拿样东西给你看。”
卢希宁见茶碗里是清茶,也没多想,端起来吃了一口。康熙从御案上的匣子里,拿出把火统递过来,说道:“你且瞧瞧。”
卢希宁茶下肚后才觉得不对,她先前没见到手边有茶碗啊。
不过看着眼前的火统,卢希宁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诧异地瞪大了眼,不知所措接过看来看去,老实答道:“皇上,奴才没用过这东西,实在是不懂怎么瞧。”
康熙愣了下,说道:“这支火统是英吉利的进贡,能连发十几发子弹,我大清也不能落后,一定能造出比英吉利还要厉害的火统。”
卢希宁认真说道:“皇上说得是,大清天下厉害的人很多,肯定有人能造出来。”
康熙从卢希宁手上拿过火统,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着,掀起眼皮瞄了她一眼,不经意说道:“你可是又想说让我放开学问的事了?”
卢希宁的心思被看穿,干笑了几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康熙没好气冷哼一声,斜睨着她说道:“大好的日子,我就不与你计较,亏你也不嫌啰嗦。不过火统你既然不懂,我们也暂且不谈,大炮所用的火药你可能改进?”
卢希宁呆住,脸颊抽了抽,见康熙正眼神灼灼看着她,半晌后鼓起勇气,说道:“皇上,先前奴才曾提出过,为何焰火会燃烧不充分,这里面涉及的学问,只要弄明白,朝着这个方向去研究学习,肯定能改进火药。跟以前道士炼丹,发现了不同物质混在一起,能得出不同的物质是一样的道理。仅仅靠着现有的火药,不管是大炮还是火统,威力也不过如此。”
康熙目光沉沉,上下打量着她,问道:“你可懂如何改进?”
卢希宁沉吟片刻,坦率地道:“奴才不懂,这本身是一门新的学问。奴才还得旧事重提,得让所有的人一起学数学天文等知识。就像西洋一样,学问都公开发表,天下的读书人都可以学习。皇上,大清很大,外面的世界也很大,西洋国家如今是什么样的状况,皇上也清楚。外面在发展,大清若是不进步,以后西洋带来的,就不止是最新的学问,知识,会是他们的炮火,落在大清的土地上。”
康熙愣住,定定看着她一会,说道:“我知晓了。哼,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罢了,我先前说过不与你计较,君无戏言,也不会反悔。你去吧,记得把手炉带上。”
卢希宁忙谢恩,腿还没曲下去,康熙已经摆了摆手,说道:“说了不用这点子虚礼。对了,今年就不赐焰火给你,反正你也瞧不上眼。不如你亲自动手做一些,等到元宵节的时候,你可还记得白塔寺?”
卢希宁眨了眨眼,闷声答道:“奴才记得。”
康熙眼中也浮起了笑意,说道:“你记得就好,做好之后带到白塔寺来,我等着登塔赏你做的焰火。”
卢希宁才不想做什么焰火,心里苦不堪言,怏怏应了下来,告退之后走了出去。
康熙瞧着她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甚,等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唤来梁九功,吩咐道:“慈宁宫那边的厨房你去吩咐一声,多上些热菜,炭盆多加些炭,皇玛嬷上了年纪,可不能冻着了。”
梁九功躬身领命,正要退下,康熙又说道:“去传旨,让纳兰性德晚上早些下值回去过年。”
卢希宁回到慈宁宫,太皇太后还没有到,觉罗氏正神色焦急,往外张望,见到她进来,似乎长长松了口气。她见状忙对着觉罗氏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回到座位坐下,李夫人关心看了过来,正要说话,这时前面脚步声响起,她忙回头坐好,神色变得恭谨万分。
卢希宁跟着往前看去,见头发已花白,身形消瘦,脸上带着慈祥笑容的太皇太后走了出来,殿内霎时鸦雀无声,起身恭敬请安。
卢希宁跟着起身跪下磕头,太皇太后声音不高不低,温和的叫了起,大家又谢恩,各自退回座位上坐下。
太皇太后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宫女嬷嬷太监捧着酒菜鱼贯而入,摆好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卢希宁看着面前的菜,如同觉罗氏说的那样,大多是些炖盅,上面飘着一层油花。不过一钵子羊肉汤倒热腾腾,还有碗横着几根翠绿青菜的鱼丸,她勉强吃了个半饱。
不过这种场合,卢希宁也知道吃饭不是主要目的,更多的是体现皇家威仪。
太皇太后举杯一次,所有的人都跟着举起酒杯。酒是烧刀子,卢希宁怕吃醉,只略微尝了一小口。
筵席吃完,卢希宁偷偷看去,她还算吃得多,其他人面前的菜几乎都原封不动放着。
吃了两杯茶后,一个嬷嬷上前,福了福身笑着说道:“少夫人,太皇太后让少夫人前去说话。”
卢希宁笑着应了,起身跟在嬷嬷身后上前,规规矩矩请了安。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着她,笑着说道:“起来吧,你成亲这么久我才见着,都怪你这婆婆,生得这般好藏在府里作甚。”
觉罗氏笑了起来,说道:“太皇太后这般说侄女可不依,莫非是嫌弃侄女不好看了?”
太皇太后笑着瞪了觉罗氏一眼,说道:“你这话说得真是大言不惭,你再好看,看了你几十年,我也看腻了,就要看新鲜水灵的。以后你可不能藏着了啊,记得多带卢氏进宫来走走。我这老婆子上了年岁,就喜欢多看年轻人,看着她们身上的朝气,我也觉着舒心。”
卢希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能一个劲的傻笑。太皇太后说了几句闲话,问了几句孩子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多说,让她退了下去。
随后太皇太后召了几个老夫人说了会话,便结束了今天的筵席。大家又起身磕头谢恩,等太皇太后离开之后,跟着陆陆续续走出大殿。
卢希宁站在旁边等到觉罗氏前来,两人一同离开慈宁宫。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雪依旧飘着,风吹在身上,连骨骼都跟着痛。
觉罗氏侧头看着她,低声抱怨了几句,说道:“我们走快些,你坐在外面,寒风灌进来应该更冷,可别冻病了。”
卢希宁望了望四周,说道:“额涅,皇上让人在外面多加了些炭盆,还给了我手炉,我不太冷。”
觉罗氏怔住,说道:“先前我许久都没有见着你,把我给急坏了,可是皇上叫了你过去?”
卢希宁点点头,说道:“皇上传了我去乾清宫,问了我些话。夫君也在乾清宫当值,我还见着他了。”
觉罗氏骂了声天气,叹了口气说道:“自从老大领了这个差使,一家子过年过节就没能好生在一起团聚过。幸好值房里还算暖和,不然这人真是遭不住,你瞧皇后娘娘今天都没到,应该是病得下不了床了。”
卢希宁都快冻出了清鼻涕,拿帕子擦了擦,鼻子一阵发麻,憋着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嘴一张一合,像是离开水的鱼。
觉罗氏见了,忙加快脚步出了宫。府上的马车已经侯在那里,说道:“你快上马车,吃杯热汤,再让幸福美好给你暖暖腿,不然明日得起不来。”
卢希宁应了,赶紧钻上了马车。幸福美好连着递热汤递暖手炉。她一碗热汤才下肚,马车停了下来,很快门帘被掀开,纳兰容若站在车边朝着她笑。
幸福美好见状,请安后下车去了后面的马车。卢希宁朝纳兰容若伸出手,惊喜地道:“快上来,你怎么这么早就下值了?”
纳兰容若上了车,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说道:“皇上让我早些下值回府过年。宁宁,你的手怎地这般冷,冻着了吧?”
卢希宁吸了吸鼻子,说道:“主要是进进出出,一会冷一会热,没事,等下就好了。”
纳兰容若心疼得不行,干脆将她搂在了怀里,拉起大氅将她裹起来,捧着她的手不断揉搓,说道:“先前我见到你到乾清宫,真是意外得很,朝臣都在太和殿等着,没想到皇上这时候会召见你。”
卢希宁说了康熙见她的用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皇上说知晓了,我也不明白他究竟知晓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强基础教育,想要一步登天,做梦呢。”
纳兰容若默然片刻,说道:“宁宁,你尽力就好,不要想那么多,这些不是你的责任。”
卢希宁嗯了声,在他怀里挪了挪,紧紧依偎在他身前,片刻后,盯着他无语地道:“你硌到我了。”
纳兰容若笑个不停,手也不安分起来,声音低了下去:“谁让你乱挪来挪去,宁宁,我热得很,保管比烧火棍都烫”
马车打滑一个颠簸,卢希宁被抛起来又落下去,小声惊呼道:“哎哟,差点摔进去了,要是多来几次颠簸,你不用动,全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