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冬至不知不觉快来临, 前些时日夜间下了一场小雪,到了早上时,天气又转晴, 阳光明媚,一连几日都天气晴好。
每到过节时, 京城总是最热闹的时候,宴请酒席不断。纳兰明珠与纳兰容若也忙得不可开交, 经常出去赴宴吃酒, 府上也办了好几场酒席。
纳兰容若若有所思看着卢希宁, 她正在埋头吃着鸡丝粥, 似乎察觉到他的打量, 抬头疑惑看了过来, 朝他抬了抬下巴以示不明白。
思索了片刻,纳兰容若放下银勺, 说道:“宁宁, 过两天我就休沐,加上冬至的节庆, 我们去庄子里住几日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去, 我每天陪你去逛铺子也行。这些时日太忙,都没能好好陪你。”
卢希宁与觉罗氏出去逛了好几次, 每次都玩得痛快得很,有两次干脆在外面酒楼用完饭才回府。纳兰容若回到府上,只剩下他一人用饭,心里郁闷得很。
至于卢希宁,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最好, 没有见不到面, 也不会因为天天在一起, 很快就腻了。
纳兰容若有自己的生活,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听到他有休假,两人要一起出去玩,她当然痛快答应了。
“你最近宴请酒席多,不用管我,只管着自己去忙。今天我要与额涅出去,我给你买礼物回来啊。你喜不喜欢吃糖人?我最喜欢吃了。还有糖葫芦,算了,反正也不贵,给你一起买几个回来把。外面天气冷,放着也不会化掉。”
纳兰容若就是因为她这样才郁闷,平时他不在的时候,卢希宁每天都跟着觉罗氏,先学当家理事,再一起玩耍射箭,或者自己练字,自得其乐得很。
她从来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也不担心他在外会如何,筵席上有没有姐儿,她全然不关心。
虽然他回到南院时,她依旧一样热情相迎,有时候他不免怀疑,她究竟有没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思及此,纳兰容若闷闷不乐地道:“我不是不管你,是你不管我。宁宁,你自己玩得高兴,就完全把我忘记了。”
卢希宁哦了声,朝他甜甜一笑,补充道:“我也没有忘记你呀,对了,你以后出去吃酒时,不用给我送好吃好玩的回来。到了夜里,外面鼻子都快冻掉,行墨行砚来回跑也辛苦,我知道你心里念着我就行啦。”
纳兰容若听得心头酸意乱窜,友人们的妻妾,见到外面天气冷,会打发人送来厚衣衫暖手炉。他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次,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可他又不大好意思开口要求,她说得很明白,他身边伺候的人一大堆,比她都要细心,绝对不会让他冷着饿着。如果她还要管来管去,她就是在抢行墨他们的差使。
道理让人无法反驳,纳兰容若却酸得很,带着说不出的憋闷,牵着卢希宁的手,与她一起到了二门,亲了亲她的脸说道:“今晚我早些回来,哪儿都不去,你也别逛太久了,外面冷得很,喜欢什么,不如让铺子送上门挑选。”
卢希宁暗自翻了个白眼,逛街的乐趣他根本不懂,敷衍应了几句,等他马车离开,转身去了觉罗氏院子。
吃完午饭,外面天气正好,太阳当空。卢希宁与觉罗氏连午觉都没睡,坐着马车出了正阳门。
到了银楼前下了马车,卢希宁见到旁边不远处有个卖糖人的小摊子,眼巴巴望了几眼,对觉罗氏说道:“额涅,你先进去吧,我去买个糖人吃。”
觉罗氏知晓她喜欢看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笑着道:“去吧去吧,我去楼上等着你。”
卢希宁应了句,外面冷,打发跟着的张婆子去铺子里等着,来到卖糖人的铺子前。
摊贩见到她来,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马上堆满了笑,点头哈腰道:“贵人要什么,糖人儿保管干净好吃,只要五个大钱一个,小的瞧着贵人贵气,小的给贵人舀个凤凰可好?”
卢希宁早就知道糖人的价格,她以前与卢腾隆一起去买时,只要两个大钱一个。现在她亲自来买,每个摊贩要的价钱都不一样,最多的要了她十个大钱。
后来觉罗氏知晓后,笑着告诉她,摊贩眼睛也尖得很,见着她穿着打扮不俗,当然想要在她身上多赚些银子。
摊贩到底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不过几个大钱,给了就给了,就当图个开心打赏他们,不用跟他们计较。
卢希宁见这个摊贩还算有良心,没有要她十个大钱,她对他也和气得很。
想着觉罗氏不吃这些,给纳兰容若带回去的话,现在买会化掉,最后说道:“劳烦你帮我舀一只蜈蚣吧,腿少要几只,分开些就行。”
小贩瞬间呆住,眼前的贵人生得花容月貌,一双凤眼水灵灵,明眸善睐,怎么看都是正常人,应喜欢花花草草才对,怎么会喜欢毒虫?
卢希宁最开始想要的糖人,是大脑。吓到小贩之后,改要了蜈蚣。
她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喜欢完整性,蜈蚣腿多,从腿开始咬着吃,吃起来方便不说,一只只腿吃到最后,还能看出原来的模样。要是其他小动物,吃到最后就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糖人的糖普通寻常,在她看来,就是吃个形状,要是没了形,也就没了吃的必要。
小贩没敢多问,舀着糖开始画蜈蚣。卢希宁看得很入迷,每次都会惊叹他们的手艺。
没一会,一只活灵活现的蜈蚣便做好了。她付了钱,拿着糖蜈蚣,咬了一只最外面的腿。糖在嘴里蔓延,甜滋滋又脆生生,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满足得很。
卢希宁边吃边往铺子里走,这时一个貌美的姑娘上前,福了福身问道:“敢问可是纳兰少夫人?”
卢希宁吞下糖,打量了姑娘好几眼,断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她。
长得这般美的人,她不可能忘记,不由得好奇问道:“我是,请问姑娘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姑娘也不断打量着卢希宁,她披着丁香色雪狐里披风,深蓝锦缎常袍外面罩着一件深青锦缎褂子,雪白的龙华垂在身前,衣襟上浑圆的碧玺珠子若隐若现,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雪肌朱唇,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望她过来时,眼神平静无波,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人心里不由得发紧。
姑娘稳了稳神,眼神从卢希宁手上的糖蜈蚣上掠过,垂下眼帘,掩去了一闪而过的鄙夷。
再次福了福身,说道:“奴家叫琴娘,曾拜读过纳兰公子的诗词,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从此爱不释手,每日都要读几遍,每次读都有不同的体会。又曾有幸遇到过纳兰公子几次,实在是倾佩不已,不是人间富贵花,公子该是世外仙人。先前见到纳兰府上的马车,实在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公子,便斗胆上来打声招呼。”
卢希宁听她说了这么长一番话,都是夸赞纳兰容若,原来是他的仰慕者,也与有荣焉,微笑着说道:“多谢姑娘夸赞,请问姑娘还有别的事情吗?”
琴娘顿了下,咬了咬唇,一双妙目含着期待与娇怯,说道:“奴家只羡慕少夫人,若是能侍奉少夫人左右,帮着给纳兰公子磨墨铺纸,能及时拜读公子的文章诗词,此生也就无憾了。”
卢希宁想了想,说道:“平时他大多数时候都自己铺纸磨墨,要不就是行墨行砚在旁边伺候,好像不再需要人,我也不缺人伺候。姑娘若是不信,你见到他的时候,去问他吧。姑娘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没有的话,我要进去了。”
琴娘万万没有料到卢希宁如此回答,呆呆望着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得福了福身告辞。
卢希宁又咬了只糖蜈蚣腿嚼着吃,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恰好见到远处奔来的人,眼睛一亮,忙抬手招呼道:“哥。”
卢腾隆提着外袍气喘吁吁跑上前,看着离去的琴娘,暗自嘀咕了一声:“她怎么会找妹妹说话?”
卢希宁很久没有见到卢腾隆,笑得眉眼弯弯,上下打量着他:“哥,你怎么在这里?”
卢腾隆的脸即刻垮下去,噼里啪啦说道:“我去了纳兰府上找你,听门房说你出了门逛铺子,我猜想你会到这里来逛,就连忙跟着来了。妹妹,出大事了!”
卢希宁脸色也大变,吃惊问道:“哥,出什么大事了,是不是阿玛的”
周围人来人往,张婆子不放心她一人在外面,已经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卢希宁及时打住了。
卢腾隆摇着头,可怜巴巴说道:“不是阿玛,妹妹,是你嫂子怀孕了。”
卢希宁提着的心落了下去,抚着胸口,没好气说道:“哥,你真是吓死我了,嫂子怀孕是好事啊,啊,不对,莫非嫂子是宫外孕?”
卢腾隆愁得团团转,习惯性想蹲下来,又觉得地方不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什么是宫外孕?哎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妹妹,我乱得很。”
卢希宁打量着四周,唤过张婆子吩咐道:“你去跟额涅说一声,我哥有事找我,我去旁边茶楼跟他说会话。若是额涅逛完了,就先回去吧,等下我自己会回府的。”
张婆子忙应下,卢希宁招呼着卢腾隆去了旁边茶楼,上楼要了个雅间,随便要了些茶水点心。
伙计送进来之后,卢希宁跟着过去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指着热茶说道:“哥,你先喝点热茶,不要急,等下再慢慢说。”
卢腾隆嗯了声,捧着热茶喝了几口,待缓过劲之后,眼睛闭了闭,哭唧唧说道:“妹妹,你嫂子有了身孕,我开始也高兴得很,寻思着卢家总算有后了。高兴之后又转念一想,这事可没那么简单。要是你嫂子生产的时候不顺利呢,以后生个儿子没出息呢,要是生个闺女,长得像玛法,不好看怎么办?要是长得像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长大了要去选秀,被留了牌子怎么办,我一辈子就再也见不着闺女了啊。妹妹,我连只蛐蛐都养不好,何况是养孩子,我这心啊,提到了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又往上提了提,“不对,是这里,只要一想起来,就想吐,我只怕吐出来的不是苦水,而是一颗心蹦了出来。”
卢希宁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她将手里一直拽着的糖蜈蚣递给卢腾隆,说道:“哥,你先吃点糖,吃糖会开心。”
卢腾隆接过糖蜈蚣,从最外面的腿咬起,咔嚓嚓嚼着吃了起来,深深颤抖一下,问道:“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
卢希宁思索了一会,盯着卢腾隆泛红的眼睛,认真道:“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肯定会养好孩子,养得比你的蛐蛐好,比你也要好。”
卢腾隆没有被安慰到,反倒更坐立难安,干脆起身挪到椅子上蹲下来,哭着道:“妹妹啊,比我好,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卢希宁非常不同意他的话,立刻反驳道:“哥,阿玛额涅去后,你保护好了这个家,护好了阿玛留下来的东西,你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你真那么差劲,这个家早就败了。哥,你要相信你自己,再说还有嫂子呢,嫂子聪明得很,肯定会养好孩子。除了嫂子,你还有我啊,明天我就回来看嫂子,顺便请京城最厉害的大夫来给嫂子检查。你放心吧,绝对,绝对,绝对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卢腾隆挠了挠下巴,将最后的蜈蚣头一口咬着吃了,咕噜噜灌了一气热茶,深深呼出口气,说道:“妹妹,你说得对,那么多人都养孩子,比我差的也有,他们都能养好,我肯定也能。这些我都不敢跟你嫂子说,跟你说了以后,我这心里啊,总算安稳了些。也不用请大夫了,我已经请来看过一次,还要再请,你嫂子差点儿揍我。”
卢希宁帮卢腾隆续上茶水,说道:“哥,现在天气冷,你不要舍不得用炭,我这里有些银子,你等会拿去买些好的红罗炭。”
卢腾隆将钱袋推还给卢希宁,说道:“家里有银子,早就买了一车炭,不会冷着。不过妹妹,先前我见着了琴娘,她找你做什么?”
卢希宁将琴娘找她的话说了,只说到一半,卢腾隆的脸色就难看至极,猛地一拍桌子,骂道:“不要脸!”
卢希宁吓了一大跳,问道:“哥,什么不要脸,你怎么了?”
卢腾隆看卢希宁一眼,叹一口气,再看她一眼,再叹一口气,连着几次之后,总算说道:“妹妹啊,你可知那琴娘是何人?她可是京城的青楼行首,行首你懂吧?就是青楼状元!”
卢希宁点着下巴,说道:“怪不得她自称怪怪的,叫什么奴家,原来是青楼状元啊,不过琴娘长得真是美,那双眼睛看过来,我是女人都心动了呢。”
卢腾隆凑过来,眉飞色舞说道:“很美是吧,不但长得美,还很会赚银子呢。寻常人进去青楼,要见她一面,至少得花这个钱!”
他举起双手,在卢希宁面前晃了晃:“上百两!我的乖乖,也只有王爷贝勒,贪官污吏,巨富豪绅才能花费得起。可惜,就是老了点。”
卢希宁啊了声,“她看上去年纪与我差不多大,怎么就老了?”
卢腾隆瞪着她道:“妹妹,你怎么能拿她与你比,你们不一样。这青楼姐儿啊,大家都是图个新鲜,就像科举考试,状元三年就得出一次,哪有人年年做状元,是吧?年轻貌美的姐儿多得很,春风吹又生,风呼呼一吹,等到明年春天,新行首嗖嗖嗖就冒出来了。当行首时遇到的恩客,与不是行首时遇到的恩客,那可大大不一样。这琴娘啊,是想要寻退路了。”
他见卢希宁满脸懵懂,干脆坐下来,细细解释道:“这青楼姐儿要从良,不外乎几条路可走。一呢,就是自己做鸨母,二呢,寻一个有钱没什么见识的富绅,只能跟着去做外室,做妾人家要选清倌人。琴娘自小就学习琴棋书画,雅得很,手上有银子,肯定看不上什么富绅。一个女人手上有那么多银子,没有人护着,她可留不住。”
卢腾隆骂了句,恨恨说道:“这不,她就看上妹夫了。他年轻又才貌双全,家里有有权有势,别说纳她为妾,收做外室,就是打声招呼,琴娘是我的女人,这京城,没几人再敢动她。”
卢希宁恍然大悟,问道:“哥,她怎么不去找京城的那没几人啊?夫君在外从来不会多看其他姑娘一眼,对我一心一意!”
卢腾隆撇了撇嘴,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点着自己的胸脯问道:“妹妹,你觉着我好不好?对你嫂子好不好?”
卢希宁点点头:“好。”
卢腾隆说道:“那不就得了,我对你嫂子,谁不说一心一意?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有我自己才清楚了。”
卢希宁问道:“哥,你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卢腾隆羞涩一笑,说道:“我想对琴娘说,找妹妹说这些算什么事,有本事冲着我来!”
卢希宁鼓了鼓脸颊,说道:“哥,等嫂子生完孩子,我要把你的话告诉她。”
卢腾隆脸色大变,扑到桌子上不断作揖,嘿嘿笑道:“妹妹,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可别告诉你嫂子啊。咱家庙小,可养不起这么大尊菩萨。妹妹啊,我就是告诉你,这男人见着了美人儿,肯定会看一眼,妹夫要是说自己不看,他又不是眼瞎,肯定在撒谎。再说了,喜欢读书作诗的人,都喜欢逛青楼,都道那是雅事,自古以来的大诗人大词人皆如此,还说什么风流不下流。骗鬼呢,其实都一样,最后啊,都是图这个。”
卢希宁见他戳着手指,凝神想了想,说道:“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些都是合法合规矩的事情。前些时日,府里也才刚迎了新姨娘,若是夫君真要置办外室,或者姨娘,家里人肯定也不会拦着。不过,我还是相信夫君,他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还有额涅呢,她对我好,肯定会帮着我的。”
卢腾隆哎哟一声,愁眉苦脸说道:“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法子的事情。不过妹妹,你可别那么实心眼,你们成亲已经好几个月了吧,该有的新鲜劲头,估计也快过去了。要是琴娘锲而不舍投怀送抱,神仙也得被拉下凡。还有啊,你是儿媳妇,再亲能亲过她亲生的儿子?你可别完全指望着她。”
卢希宁脑子有些乱,凝神慎重考虑之后,对卢腾隆笑了笑,坚持将钱袋子递给他。
“哥,我知道了,回去先警告他一下,超过三次,直接出局。这些银子你拿回去,我先回铺子去了,额涅还在等着我呢,明天我回家来看嫂子。”
卢腾隆说什么都不肯要,将钱袋硬塞回去,说道:“妹妹,你快拿着,我有钱。明天我也不去衙门了,就在家里等着你来,让你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卢希宁见他打死不要,只得将钱袋子收起来,与他一同走出去,道别之后回到银楼。
觉罗氏已经选好了一大堆饰品,正坐在贵客雅间歇息吃茶,见到卢希宁进来,忙携着她的手坐下来,问道:“你这脸色可不大好,你哥出什么事了?”
卢希宁摇摇头,将卢腾隆找她的事情说了:“没事,就是我哥太高兴,想得多了点,跟我说了一会话就好了。”
觉罗氏听得惊讶不已,噗呲笑出了声:“哎哟,你哥也真是,不过啊,你哥是好人,以后肯定会对孩子好。”
卢希宁说道:“额涅,我明日想回去看看嫂子,我也不大放心。”
觉罗氏爽快应了下来,说道:“没事,反正也不远。等下回去我给你选些补品,你一并带回去,让你嫂子安心养胎,等肚子大了快生时,我再帮着给她寻个好产婆,保管她能顺顺利利生下儿子。”
卢希宁道了谢,觉罗氏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作甚。你快看看,我选的这些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再让掌柜去拿别的来。”
匣子里堆满了做工精美的金累丝簪子,加上各种珠翠手串,卢希宁忙道:“我都很喜欢,不过太多了,我留下这个手串就好,其他的还是额涅戴吧。”
觉罗氏说道:“都是给你的,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她压低声音:“我库房里的那些才是好东西,下次空了我带你去看,到时候你选几样。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等下老大回来了,没见着你在,他又得抱怨。”
卢希宁只得收了下来,起身与觉罗氏坐着马车回了府。进屋换了身衣衫洗漱出来,铺上纸,坐在桌前开始补今天的一百篇大字。
天色暗下来,屋子里点上了灯盏。纳兰容若进到院子,见到卢希宁在家,眼神一喜,加快脚步小跑着回了屋,见她又在案桌前补功课,笑着说道:“宁宁今天可逛得开心,都买了什么了?你给我买的糖人儿糖葫芦呢?”
卢希宁放好笔,抓起放置在一旁的弓箭,拉弓上弦,对准了纳兰容若:“没买,我给你现串糖葫芦!”
箭矢呼啸着,从纳兰容若胯下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