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无羁河神虽表面看起来对再次成神好似满不在乎,但其实心中早已希望有人能去渡他出了苦海,然又碍于刚才鲁莽的行为,不好直言相求。眼下见白觞说的恳切,便也有心顺着白觞的台阶下了。
谁知长生不知是脑子抽风还是怎的,竟大叫道:“哦,我听出来了,你们是在唱双簧啊!”
话说出口便已覆水难收,等到长生觉察到自己的蠢笨行为后,已然来不及了,只能闭嘴往骆离身后躲。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长生来。
无羁河神听完此话更加怒不可遏,道:“你们欺人太甚!”刚刚停掉的雨水,瞬间又下了起来。
白觞道:“前辈,如若您果真想要继续修行,又何必在意这些?千年修行不易,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而葬送掉。”
无羁河神道:“反正我已浪费了千年光阴,又何必在意区区眼下呢。”
骆离对河神这种浪费时间而不懂珍惜的行为,感到异常气愤。便道:“想来你在这十八重天中也修行了有上千年了吧?可为何还是不得正果,你没有想过原因嘛?”
看无羁河神没有搭话,骆离继续说道:“纵然是你千年前犯了错事,但也已经在此地受了千年惩罚;如今却始终不得超脱,那可想而知,阻碍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无羁河神显得有些愤怒,道:“天地不仁,你我不过都是上天用来戏弄的棋子罢了!”
骆离道:“上天有没有戏弄我,我不清楚;但是你却在戏弄你自己!”骆离指着无羁河神,又道:“自古修行皆不易,尤其在最后一步。万物成神皆有考验,让你到人间拯救黎民,须不知就是你成神的最后一道关卡?”
无羁河神愤怒道:“区区一介鬼差,你懂什么?休要在此大放厥词。”
时间耗的越久,白觞的结印便越弱,眼下也顾不得保存实力,骆矗也施法巩固结印,可无羁河神毕竟有几千年修行,又在他的底盘,白觞他们本就法力受限,当真吃亏不少。河水源源不断向他们涌来,若再想不出办法,可能真要命丧于此了。
白觞道:“前辈心中的执念,可是当初派你下界的那位天神?”
没想到白觞此话一出,无羁河神竟化了身形出来。
无羁河神一袭黑衣,端立在他们眼前。
让骆离没想到的是,无羁河神竟然如此年轻,甚至可以用风度翩翩来形容。他右手持一把长剑,腰间别一把折扇,挂一串玉佩,面容异常俊美,但眉目却清冷锋利。一头乌发随风摇曳,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他就是无羁河神。
在骆离心中,无羁河神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脾气又暴躁,一定是个糟老头子的形象,而眼前这人,让四人有些傻眼。
无羁河神道:“怎么,刚才不是很无畏吗?眼下便蔫儿了?”
骆离小声对长生道:“神仙果然都长生不老,怪不得都想变成神仙!”
骆离虽说的小声,但还是被无羁河神听到,他指着骆离道:“刚才骂我最起劲的那个就是你吧?”
面对已幻化成人形的无羁河神,骆离已然没有刚才的那种恐惧感,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反到让骆离有些害羞。
骆离心想既然骂不醒他,不如反其道而行试试。便开口道:“我若是早知道你长的这么好看,这么风度翩翩,你让我骂你,我也不会骂的。”看无羁河神没有反应,骆离接着道:“都说丑人多作怪,您一看就是有苦衷的。我为我刚才的鲁莽向您道歉。”
“你还挺识时务!”
无羁河神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沧桑老练的声音与那张不染世俗的脸庞,便显得格格不入。若不是顾忌无羁河水,只怕他们就要捧腹大笑了。
四人强装镇静,骆离心道:“不识时务能行吗?实力不允许呀!”
白觞向前一步,护在他们身前,道:“还望前辈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我等必将感激不尽。”
无羁河神上下打量了白觞一番,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天神,你见过他?”
白觞回道:“不曾见过,只是听家师曾经说起过,这位天神为了弥补自己所犯过错,只身前往人间为亡灵超度,从此不曾踏入天界一步。”
无羁河神冷笑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吗?假惺惺装模作样罢了。”
骆矗则直截了当道:“那你想怎样?”
无羁河神笑而不语,只静静看着他们,骆离和长生终究只是鬼差,被看的有些发毛,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风向渐渐朝他们袭来,白觞迅速抓住骆离的胳膊,骆离也立刻拽住长生,眼前一阵漆黑,待他们睁眼,已不见了无羁河神,眼前景象也与刚才不同了。
一阵琴声渐渐传来,骆离他们顺着琴声而去,却不见一人,阵阵琴音从一条宽阔的河水里传出,起初,骆离以为是流水汇聚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可仔细听了一会,那声音却是从河底传来。
长生看到骆离用她左手指关节轻抚自己的下巴,知道这是骆离想问题时的专属动作,便上前轻轻问道:“小四,想到什么了?”
虽然骆离改了名字,可长生还是喜欢称呼以前的名字,骆离看看长生道:“我在想,这无羁河神难道是要我们看看他的过去?”
白觞早在长生询问骆离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也想听听骆离的见解,虽然二人说的小声,但白觞还是听得真切。随道:“骆离,说说看你的想法。”
骆离正欲开口,骆矗却道:“她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些没见识的见识罢了。”
骆离本就对自己的想法不太自信,如今听见骆矗这样说,瞬间打起了退堂鼓。
白觞却莞尔道:“如今我们被困于此,正是需要集思广益的时候,有什么想法万万不要吝啬啊!骆离。”
骆离也不好在做推脱,便道:“我猜这里就是无羁河神刚开始修行的地方,他或许是让我们看看他的修行过程,以此来解释到人间屠戮百姓的原因吧。”
白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来了,若不弄清楚,看来是出不去了。”
长生道:“难道在水底弹琴的就是无羁河神?”
骆矗道:“是不是下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长生惊恐道:“什么?这河水可是能融万物啊,怎么下去?”
骆离则拍了拍长生肩膀,道:“若这真的是无羁河,想来这个时候还不会融物。”
白觞结印做了法罩,四人跟随法罩进入河水底部。
河底简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山水画廊尽皆有之,白觞撤了法罩,四人顺着一处画廊走去,前方有一凉亭,一人正在抚琴,看来河面上发出的琴音正是来自此处。
那人穿着却与其他神仙不同,一身素衣从头到脚。
骆离和长生对琴音一窍不通,白觞和骆矗看起来正听得津津有味,一曲已尽,白觞往前走去,骆离他们紧随其后。
白觞躬身行礼,道:“前辈好琴艺。”
那人却端坐在那里,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任何表示。
白觞欠身到那人身前又行礼道:“唐突冒昧,还望见谅!”
那人还是继续抚琴,白觞伸手轻轻触摸眼前这人,却不想他如幻影一般瞬间消失。
骆矗快步走上前,道:“师兄,这是?”
骆离和长生也跟了上去。
白觞道:“是幻术,施术人须有超强的法力和执念,才能使过往重现。”
骆矗道:“刚才那个是无羁河神?”
白觞摇头道:“不是。”
四人继续往前,穿过一座座假山,后面是一排房间,白觞推开一扇门,里面陈设简单的可与司雨星君的府邸一较高下,骆离不禁觉得神仙就是不一样。在凡间,府邸的华丽程度往往意味着主人的身家,可神仙就不一样了!
“龙兄可还住的习惯?”骆离他们顺着声音望去,正是无羁河神和另一个素衣男子缓缓走来。
那身着素衣的男子道:“此地比我原先居住的地方好太多,若不是无羁兄收留,眼下我还不知在哪里漂泊呢!”
二人进了房门,无羁河神道:“龙兄不比担忧,且在这里住下,此地只我一人,清净的很。”
男子再三谢过无羁河神,两人又聊了一些如何修行的话,便出了房门。
接下来二人不是修行就是修行,男子也会时不时抚琴,而无羁河神则会在一旁舞剑。
因在幻境中,骆离他们看到的便是施术者想让他们看到的。眼前情景变换不一,而接下来他们看到的却是这位龙兄被一只蛟龙厮杀,气息奄奄,最终化了原形。
原来这位龙兄也是一条黑色的蛟龙,只因蛟龙内部厮杀激烈,便无奈逃命至此,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追杀。
骆离问白觞道:“他还能救活吗?”
白觞道:“蛟龙一夕之间失了几百年的灵力,若无相应灵力注入体内,恐怕”见白觞摇头,骆离已知大概。
白觞接着又道:“灵力是修行者修行的成果,谁又肯轻易舍弃呢?”
然而眼前一幕,却让骆离他们震惊。只见无羁河神将自己通身的灵力全部输送给了这条黑色的蛟龙,蛟龙在垂死一刻,硬是被救了回来。
而无羁河神因失了灵力,身形慢慢消散直至消失。
骆离有些担忧无羁河神,便问白觞:“无羁河神会不会有事?”
白觞道:“无羁河神本就是吸收无羁河日月精华而生,虽身形消散,但魂魄不死,只要无羁河在,他就还在。”
骆离扶额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难道那条蛟龙就是后来的天神?而本在此地的无羁河,也是他带上天界的?”
白觞道:“想来天神也知道,无羁河神想要修成正果,定要经过一道考验。后在得知西方东临山界内干旱缺水时,便将他送入人间,想让他为苍生造福,以此积累功德修仙得道。”
骆离道:“所以,对于无羁河神即将修为圆满这件事,天神不但知道,还为他打开了方便之门?”
白觞道:“只是最终却被无羁河神误会,以为自己的挚友不愿自己成神。”
长生道:“就是说他只要好好为东临山的村民造福,回来就可以成正经的神仙了?”
许久不开口的骆矗悠悠说道:“不错,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却被生生搞砸了。可笑,真是可笑!”
白觞则道:“因果轮回,皆有定数,哪能篡改天意。”
骆矗则不屑一顾道:“我看不见得吧,他们失败只能是他们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