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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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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上了楼,来到住处,房间不算很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凳子。桌上摆了一副茶具,二人不约而同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推开靠近桌子旁边的一扇窗子,刚好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叫卖声也停了。小四趴在桌上,下巴搭在胳膊上,双眼呆呆的望向窗外。

    小白从她的视线看了出去,莞尔道:“如此浩瀚星辰,即便在天界也很少看到,鬼界应该更难吧!”

    小四转头看了眼小白,又继续看向天空,道:“是啊,我还是在人间勾魂的时候见过的,有那么一瞬间都不想回到鬼府了。”

    “是吗?人间也是我的向往之地!”

    小四长叹一口气,又摇头道:“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宫行走,你们做神仙的真是”小四原本想说神仙矫情,又怕小白会不高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白好似猜到了小四要说什么,大笑道:“矫情是吧?我有时也这样觉得!”

    小白接着又道:“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一千多年了,你始终没有变!”

    小四茫然道:“你说什么,什么没有变?”

    小白莞尔道:“你的名字谁取得?有什么含义吗?”

    小四不明所以,但仍旧如实答道:“是龙伯啊,就是负责我们游魂野鬼勾魂的龙伯,我是他救下的第四个孩子,所以就叫小四了。”

    小白手里把玩着茶杯,双眼却从未在小四身上离开。

    “和你一起勾魂的那个也是吗?”

    小四道:“那个是长生,之前三个小孩听龙伯说因为太小,魂魄都散了。我的生命力还算顽强,所以才侥幸存活了下来。”

    小白回道:“这么说,小四这个称呼也不能算得上是个名字,我给你重起一个可好?”

    小四心道“别人的名字都是有名有姓的,反观自己的确实算不上名字,何况白给个名字不要白不要。”便道:“可以啊!”

    小白道:“就叫骆离如何?骆驿之南,离离矗矗。”

    小四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道:“你说的骆驿是不是上古神山骆驿山?”

    小白有些惊讶,道:“你知道此山?”

    小四激动的有些手舞足蹈:“我也只听龙伯说过一次,心中再也忘不了,后来去问龙伯,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一座山,只说是座神山。我想那山应该很美吧!真想去看一眼呢!”

    “我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和师父去过,虽说是一座仙山,却没有一个活物,满山虽都是郁郁葱葱,却听不到鸟兽虫鸣。”小白说着起身趴到窗前,转头看向小四示意她过来。

    小四也学着小白趴到窗前,二人就这样透过小小窗口,望向灿灿星辰。

    小四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不是神山吗,怎么会没有活物呢?”

    小白道:“以前听师父说骆驿山住了一位上神,因拜访者络绎不绝扰其清修,顾在山中设下瘴气,阻其道路。只是没想到长此以往,人是拦下了,可山上的那些植物却习得瘴气释放之法,纵使无人进山,也常常释放瘴气,久而久之山中的鸟兽便也绝迹了。”

    “哦!原来如此。那,那位神仙还住在那吗?”小四双眼盯着小白,求知欲被那双眼睛展露的淋漓尽致。

    小白莞尔,道:“应该在吧,不过没有人见过他。”

    小四又道:“你和你师父去骆驿山是不是去见那个仙人?”

    一阵微风拂过,小四鬓角的碎发从耳背滑落,挡住了视线,小四正要拨开,却感觉这须发已被一只手轻抚至耳后,那只手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顺着小四的头发轻轻抚摸至发尾。

    小四看向那只手,又顺着手看向它的主人,她首先看到了他的眼睛清澈又坚毅,再是他的鼻子高大挺拔,而后是他的嘴唇微红却显单薄。

    小四想到在人间勾魂时听过这样一个说法,便忍不住说道:“听人说嘴唇薄的人都很无情,小白神仙你对这个说法怎么看?”

    小白听到小四在问自己,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忙道:“刚才失礼了,看你头发生的极好,竟情不自禁作出这样荒唐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小四笑道:“你喜欢我的头发吗?”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将自己的一股头发割了下来。

    小白有些惊讶,道:“这是?”

    小四道:“你之前送我那么多东西,我都没有什么回赠的,心里一直记着。如今好了,我终于有一件你看上的东西了,我总算可以安心些了。你别客气,拿着吧。”小四说完便把头发塞到小白手中。

    小白莞尔道:“其实你不必客气的,但这股头发我会保留好的。”说完便将头发揣到了怀里。

    小四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小白道:“这么说来,我有极大可能变成无情之人,那你说我会不会变成无情之人呢?”小白将问题重新抛给了小四,双手抱于胸前莞尔看着小四。

    小四心想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算长,贸然问人家无不无情,确实有些失礼,又想到天色可能不早了便道:“睡觉吧,床归我,你随意!”说完小四翻身上床,速度之快不留小白说一句‘不’字。

    小白回身走到床前,道:“你还没说新取得名字怎么样呢?喜不喜欢?”

    小四原先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枕在头下,看到小白过来起身双手抱于胸前,沉思片刻道:“马马虎虎吧,多谢!”说完翻身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心里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喜悦感油然而生。但她不想让小白看到,便立刻躲到了被窝里。小白则关上窗户,在傍边坐了下来。

    前路迷迷,芳烟四起。骆离穿过一条溪流,前面是望不到尽头的葱郁树林。

    骆离定睛望去,一颗颗树长的高大挺拔,笔直中带有一丝庄重肃穆的感觉,它们一个个奋勇向上,为沐浴更多的朝阳而彼此竞争。

    骆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本想继续欣赏,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老者和小孩嬉笑玩闹的声音。

    骆离顺着声音方向走去,不远处一个身着粉衣,约摸五六岁大的女孩正坐在地上打滚,头上的两条小辫子已凌乱不堪,嘴里嚷着要到人间吃糖葫芦,喝加了蜜糖的水。那老者一身粗布麻衣,头戴斗笠,腰间系一酒壶,同样坐在地上学小女孩打起滚来,嘴里也嚷道:“我也要喝人间的女儿红,要吃他们的叫花鸡。”

    那小女孩见状反倒不嚷了,转而自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静静站着不说一句话,只呆呆看着老者。老者见状也起身拍拍灰尘道:“离离最乖了,下次师父一定带你去,想吃什么都可以。”

    小女孩负气道:“哼!师父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老者用手轻轻抓了一下耳后的头发,疑惑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说着伸手牵住小女孩的手欲往前走,小女孩手往后一抽,从老者手里挣脱道:“我没吃东西,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

    老者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将斗笠取下挂在腰间,弯下身子道:“上来吧,我的小祖宗!”

    小女孩扑到老者背上,得意的笑了。二人就这样从骆离身边走过,却像没有看到她似地。

    骆离有些疑惑,难道他们看不到我,便跟上去一探究竟。

    老者背着小女孩一路欢声笑语,骆离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喊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却不见二人回头,更没有回应。

    骆离加快脚步走到老者身边,想拍拍老者的胳膊,却发现她不管怎么拍打,老者和小女孩都没有任何感觉,似乎真的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一样。她甚至有些暗自窃喜他们看不到她,这样就可以跟上他们看看究竟。

    老者道:“不是我不想去人间的,实在是今早答应你师兄午后要考他的功课。离离啊,你可不要怪师父啊。”

    小女孩回道:“那师父就不想喝女儿红了吗,你昨天睡觉都在流口水呢,嘴里还说着叫花鸡真好吃呢。”

    “我看你是想吃你的糖葫芦了吧,红红的山楂上裹满了厚厚的糖浆,可真甜啊!”

    老者又惊呼道:“什么东西?呀!是离离流口水了,哈哈!”

    小女孩撒娇道:“师父,你真讨厌,我不理你了。”说着将嘴角的口水抹到老者的衣服上。

    老者停住了脚步,转头对小女孩说道:“不如我们加快脚步去趟人间,赶在午后回去怎么样?”

    小女孩点头道:“我们出来的早,想必现在还不到晌午呢。”

    老者也点头道:“是呢,想来时间还早得很。”

    骆离抬头看看天边的太阳,又看看眼前这对师徒,不由笑了起来,自语道:“什么天色还早,明明已快到申时了。”

    师徒二人来到一家酒楼,酒足饭饱后方才离去。

    小女孩一边摸着鼓起来的肚子一边道:“师父,吃太多,走不动了。”

    老者用衣袖替小女孩抹了下嘴角的油污,又重新系了下小孩凌乱的头发,道:“走不动是吧,那就坐在这里别走了!”

    小女孩疑惑的看着她师父,道:“为什么?我们不回去了吗?”

    老者回道:“是你不用回去了,我还的回去。”

    小女孩道:“什么意思啊?”

    老者道:“你不是走不动了吗,干脆留在这算了,那以后这里的糖葫芦就可以天天吃了。”

    小女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师父不要我了,要把我卖人换酒喝。”

    街上人流本来就多,现在全被小女孩的哭声吸引到了一处,大家驻足观看,免不了议论几句,但总的下来都是说师父的不负责任和对小女孩的同情。

    老者看着小女孩又看着围观的众人,道:“误会误会,小孩调皮,我在吓唬她呢。”说完抱起小女孩便逃离了人群。

    骆离立刻追了上去,紧跟在他们身后。老者在一处僻静的拐角放下小孩坐了下来,他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使劲扇着扇子。

    那把扇子的扇骨处刻了一个“上”字,扇面却是用一张白色的绢布制成,前后没有汇上任何颜色。

    骆离心想“自己平常所见的扇子,扇面大多是山水草木,要么也是名家字帖,这把扇子扇面却干净到不染纤尘。”

    “快走吧,师父。”小女孩站起来催促她师父继续前行。

    “刚才跑太快,我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老者喘着长气道。

    “既然这样,徒弟我就先走为上了,师父您就留在人间吧。”小女孩说完转身欲走,被他师父一把逮住,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小小年纪就知道丢下师父不管了!”

    小女孩道:“和师父学的呀,师父教的,自然都是对的。”

    老者起身上下打量小女孩一番,又用手指弹了女孩额头,道:“糖葫芦还想不想吃了?”

    小女孩仍旧和刚才一般模样,道:“师父您高兴就好。”

    老者一边踱步一边道:“小祖宗,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啊!”说完一把抱起小女孩往前走去,骆离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骆离跟着跟着眼前飘起一阵浓烟,像是农家做晚饭烟囱里的炊烟,呛的骆离几乎睁不开眼睛。

    骆离顺着烟雾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又听到了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这次和她一起的已经不是她师父了,而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少年的声音。

    小女孩道:“这是我特地留给你的糖葫芦,快吃吧!”

    少年道:“这不是糖葫芦吧?怎么这么酸?”

    小女孩道:“哪有,很甜的,你可能日日吃那清露失了味觉吧?”

    少年反驳道:“怎么会,我看这不应该叫糖葫芦,应该叫酸葫芦才对。”

    说完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骆离试着睁开双眼,眼前那个少年一袭白衣,长的眉目清秀,手里正拿着一串没有裹上糖浆的山楂,边吃边露出狰狞的表情,整个身体仿佛都在颤抖。

    骆离心道“那糖浆定是被小女孩吃掉了,留下山楂糊弄别人,可真调皮。”

    “骆离,骆离,醒醒。”

    骆离睡眼惺忪,哼哼唧唧长伸一懒腰,转头却看到小白正看着自己,不由脸颊微热。

    小白看见骆离此刻有些尴尬,忙解围道:“醒了,收拾一下,我下去拿点吃的,之后去找你朋友。”说完,小白转身出了房门。

    骆离从被窝里爬出来,心道:“原来刚刚是个梦啊,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骆离洗漱完毕,小白也拿来了食物,二人吃罢,离了客栈。

    骆离虽相信小白是个可靠之人,但不免有些担忧。因这乾坤袋中的十八重天,想来是无人经历过得,小白也是听说,如若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那便如同瞎子过河不知深浅。

    随问道:“你打算怎么找他们?”

    小白道:“想来我们所在的正是十八重天的中间位置了。”

    骆离疑惑的“嗯?”了一声。

    小白解释道:“这乾坤袋中的十八重天,是仿照生命贵贱排序的。鬼怪妖兽因习不得法,心性恶毒而排在最前面;精灵神兽有仙缘慧根者次之;得道正果有修为傍身与成仙成神者则在最末;中间便由人类居住,以衔接两方。”

    骆离叹气道:“哎!那我们现在是上还是下呢?”

    小白一脸无助的看向骆离,那眼神分明表示“长生只能自求多福和他们只能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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