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修者人心
距离百花谷被灭已过去一个月。
宣西府全境，如今有半数落入黑血宗的手中，只剩宣西城的烈阳宗坐镇之处，以及碧霞山这一个独苗子。
不过众所周知，宣西府正道修士的第一强者是百花谷的慕容嫣。
如今慕容嫣与百花谷双双败北，余下的修士对碧霞山自然没有多少信心。
许多修士在百花谷被灭后，纷纷收拾家当，连夜启程赶往燕国的其余三府。
作为散修的好处这时就显露了出来。
他们没有家业与门派的羁绊，来去自如，尤其像这种大难临头时，当然是哪里安全往哪跑。
最近数日，碧霞山坊市的人流明显下降。
这让过去习惯了躺着挣灵石的袁家之人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几经推脱，最终选了与王乾打交道最久的袁青，前来禀明此事。
西大殿中。
王乾看着面前身子佝偻，面露苍老之色的袁青，忽然问道。
“青长老今年多少岁了。”
闻言，袁青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应道：“回老祖，我今年一百零二岁了。”
按照练气修士一百二十年大限来看，袁青的寿命只剩不足二十年。
王乾微微点头：“本座知道了。”
“老祖，那坊市的事情……”
袁青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见状，王乾眉头微皱，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他点了点头，缓缓道：“你传令下去，半月之后，碧霞山将会有一颗筑基丹拍卖。”
袁青一听，目露惊讶之色，不知老祖从哪搞来的筑基丹。
还有，这筑基丹何不赐给族人，说不得还能让族中多一个筑基修士出来。
袁青正准备询问，却在王乾的眼中看到几分疏离之意。
他心下一怔，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事已至此，袁青只能告退离开。
待他走后，王乾从怀里摸出一颗筑基丹，面露几分惋惜：“本是打算提拔你一二。奈何你在本座与族人之中，终归是选择了族人。”
对碧霞山的现状，王乾看得透彻。
随着碧霞山坊市的收益大幅提高，袁家之人的心态经历过一个变化的过程。
若说他们最初还是对袁阳这位老祖抱有感激之情，那么当真正赚到灵石之后，或许对灵石的渴望反而压过了对他的敬畏。
倘若放任其滋长，那么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就蓬勃生长。
“其实，碧霞山也不是非要姓袁不可。”
王乾自言自语，走入黑暗之中。
当务之急，是要将“天魔不死身”的修炼赶上进程。
练功需要的药材王乾搜罗了不少，其中不乏珍贵稀罕之物。
他每日利用药浴炼化气血之力，滋长魔体的力量。
按照这种不计成本的修炼速度来算，王乾估摸着再有三个月的光景，他的炼体境界也能突破到筑基中期的程度。
……
碧霞山有筑基丹的消息传出不久。
许多燕国境内的散修，也包括不少邻国的势力，纷纷连夜朝着碧霞山赶来。
就连许多准备离开碧霞山的散修，他们在听到这消息之后毅然留下。
倒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能买得起筑基丹，只不过对一个练气修士而言，尤其是老年修士，有生之年可以亲眼看到一次筑基丹，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比死亡更加重要的事情。
还有不少认为袁家既然敢大张旗鼓，显然是有所依仗，于是又花灵石续了洞府的租期。
原本紧张无比的局势，竟然因为这一颗小小的丹药，令得风向大为逆转！
……
太公湖，张家领地。
作为当年碧霞山分封的第一批五大家族中，唯一延续至今的家族，张家靠着老祖的经营有方，以及当初购得的一张二阶灵符，竟然隐隐有了成为五大家族之首的态势。
倒不是张家实力强劲，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稳”字。
其余四大家族，他们本就是散修或者小家族出身，即便侥幸抱团抢下一片领地，完成了鸠占鹊巢。
但守着坊市这一座会生灵石的聚宝盆，如果没有对应的实力，最终还是会重蹈前人覆辙。
寒来暑往，坊市更迭。
一个个家族倒下，很快又有一个个远方表亲上位，这事传到最后不再是什么秘密，反而成了坊间的一件笑谈。
袁家人对此是乐见其成，许多被派去把守的袁家子弟，他们靠着扯虎皮抖威风，同样可以吃得满嘴流油！
张家的安身之法，不外乎对内依仗这一张二阶灵符和阵法，为此张天霸甚至数年间从未踏出过领地半步！
他甚至还用二阶灵符杀了两位来犯的练气圆满，奠定了自己的赫赫凶名！
由于这一身不怕死的性子，张天霸硬是以练气之身，在碧霞山坊市中闯出了一个“张大胆”的名号！
张天霸除了不怕死，同样有其圆滑的一面。
他对一应来自袁家的子弟，都是毫不吝惜拉拢与攀附，甚至张天霸的数位孙辈女娃，其中不乏二八芳华抬给袁家管事和子弟当妾室的。
这般苦心经营之下，张天霸数次成功借到了虎威。
正是这双管齐下的策略，才让他在群狼环伺的险境中，带着张家日益壮大！
这日。
张天霸同样得到了拍卖筑基丹的消息，立即将已经家主的孙子喊来。
至于原本那位家主，由于后来昏招频出，直接被张天霸罢免了。
新任张家主满脸恭敬：“请祖父吩咐。”
“钦儿，你去清点一下府库中的灵石，还有我张家闲散的值钱之物，全部变卖成灵石，我们张家也要参加这筑基丹的争夺。”
闻言，张家主张钦面露迟疑：“祖父，听说这次有不少筑基势力派人过来，以我们的财力，恐怕……”
他这话没有说完，但意思早已明了。
虽说这太公湖的坊市在外人眼中是一个会生灵石的聚宝盆，一年能有上千灵石入帐。
张家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家族的积蓄凑在一起，弄出两三万灵石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这样一笔在他们看来的巨款，对筑基势力而言，或许只是九牛一毛。
毕竟，那可是筑基丹，成为筑基修士的关键所在！
张天霸知道孙子想要说什么，但他还是执意要参加，神色郑重道。
“我自然知道以张家的财力，或许连半颗筑基丹都买不起。但我辈修士本就向死而生，誓与天争。哪怕是死，这一份心气却是丢不得，否则何谈仙路长生！”
张钦听完，面上顿时生出几分惭愧。
他羞愧点头：“谨遵祖父之命！”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