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甘情愿，事过无悔
毕业典礼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叶深感觉很困，无精打采的，不过碍于和沈雨寒走一起，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为了缓解困乏，他还自己找话题。
“你还记得咱们班的程渡吗？就当时咱班上的一个男生，瘦瘦的，剪锅盖头的那个。”
沈雨寒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问句：“怎么了？”
叶深就跟他说了程渡的情况。
提起程渡高中还没毕业就没读了，还说起程渡就在南城摆摊卖炒饭、炒粉。他也是一次放学经过发现那个人很眼熟，走过去一看，才认出那是程渡。之后他也会时不时去他那里坐坐，吃碗炒饭啥的。
有次无意中提起，才知道原来程渡是因为有次在校外打架，还被留了案底，没有哪所大学会要一个有案底的学生，所以就没上了。久而久之他渐渐和程渡越来越熟，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再后来程渡也会跟他说心里话，提起高中那次打架的事，也已经是轻描淡写了，还说自己已经看淡了。
无非就是因为一些感情纠葛产生的矛盾，年少冲动，做事总是不计后果，只想着为喜欢的人出尽风头。
程渡回忆起当年的事。
那是九月份的某一天，高三刚开学不久，阳光依旧在肆虐火辣，灼热炽烈，烈日当空，没有一丝风吹过。
正值晌午，他坐在教室午休，手机里收到了女朋友的求助信息，他不带一丝犹豫就跑了出去。
等他赶到，只见四五个混混围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正是他女朋友李诗雅，这样的情况他遇到不止一次。也正是每次她有危险给他发消息，他总会及时赶到，多少有些感动在里面，也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所以高二放暑假那天，她突然对他说：“程渡，我们试试吧。”
程渡说他不是看不出来，李诗雅并不喜欢他，可是只要每次她有危险，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到她面前。所以，那次也次例外，他还是二话不说就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和那群混混互殴时，李诗雅会自己跑掉，还偷偷报了警。
程渡说到这，还苦笑了一下，还在为她找理由，“大概她是怕我打不过会受伤吧。”
后面他和那帮小混混不出所料，也被一起带去警局了，警察判定他们故意聚众斗殴，情节恶劣，给他们都留了案底。
他当时还天真地说有人可以为他作证，他是因为救人才出手的，属于见义勇为。只是他没想到口中的那个人早就不知所踪了，任他百口莫辩，还是留了案底。
他说出来后，他去找过她，很想质问她为什么，只是在里面待了三个月后，冷静了许多，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追问了。
叶深想起来，程渡高三开学没几天，就没再去学校了，后来陆长亭说他退学了。叶深当时不知事情缘由，只觉得可惜。
叶深记得他当时问程渡后悔过吗？还恨她吗？后悔错信了一个人，真心错付，恨她让自己前程断送。
程渡的回答是不后悔，也没力气恨她，至少让他看清了一个人，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得到同等回应。
年少轻狂，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其实我也有进去过，还在里面待了十五天。”走着走着，叶深猝不及防地来了这句话。
沈雨寒脚下明显一顿，步伐也慢了半拍，不到一秒又继续维持刚刚的速度往前走，他似是不在意地问：“是因为打架吗？没伤到哪里吧？”
叶深停住步伐，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他怎么会那么平静，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似的。刚刚他还在想，不能今天告诉沈雨寒关于许半夏的事，害怕他知道了会离开自己，可还是被他自己又绕了进去。
突然他就不想隐藏了，他想现在就告诉沈雨寒真相。无论沈雨寒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没有，没伤到哪里，是我单方面殴打人家，那个人至始至终没有还过手。”
沈雨寒听他这样说，心里放松了一下，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酒驾，撞到了小夏，还肇事逃逸，清醒后也丝毫不知悔改，说是撞上来的那个人自己倒霉，不关他的事，他最多就算是酒驾违反交通规则而已。我当时气不过，就揪着他往死里打，把他门牙都打掉几颗，胳膊、腿也被我弄骨折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记得当时很气愤，我差点就把他打死了，真的就只差一点我就成杀人犯了。”
他目光盯着沈雨寒，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异样，可惜什么也看不到，他又用那种恶狠狠的语气说：“我是不是挺暴力挺血腥的，”
叶深表现得一脸无所谓，那段时间的他只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进去之后，他甚至想过就在里面待一辈子也挺好的。
“后来警察赶到了，强拉着我离开，我就这样被拘留了。也不知道我爸妈当时是怎么跟那个人及他的家人谈妥的。前一天还信誓旦旦说要让我坐一辈子牢的人，第二天就突然改口了，说是误会一场，我都快把他打死了，却还能让他说成是误会，钱还真是个好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林淮月和叶初阳肯定答应给那个人一笔可观的钱财，才会让那个人改变了主意。
叶深眼里又闪烁一丝残暴，“如果警察晚一步到来，也许我真的会把那个人活活打死。”
沈雨寒没说什么，直接将人一把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叶深的后背，并轻声安慰他：“你没有错，小夏也没错，错的是喝酒还开车的人，所以不要把自己和道上那些混混联系在一起，你跟他们本来就不一样。”
听到沈雨寒那么说，叶深感觉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他闭上眼睛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其实小夏出事，我也有责任，怪我当时没让李叔把车开过去。让小夏自己走过来，他才会被车撞，所以其实我的责任才是最大的吧。”
这一刻，沈雨寒总算知道叶深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了。他就是这样每天都活在自责里，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给自己强行灌入罪恶的思想，让自己被这些恶念给侵蚀掉。
沈雨寒捧着叶深的脸庞，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心疼，“叶深，你听着，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以后不许再怪自己了。”
叶深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沈雨寒伸手为他擦拭掉，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越擦越多，“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叶深还在不停抽泣着，“我也不想的，可我忍不住嘛。”
“那我们先去想到地方吃饭吧，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该中暑了，你想吃什么”
叶深抬眸看了眼火辣的太阳，嘟囔着嘴，“不想吃，热。”
沈雨寒循循善诱地说：“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啊，多少还是吃点吧。”
沉默几秒钟，叶深才道：“想回家吃，我昨天买的菜还放在冰箱里没动过呢。”
沈雨寒有些惊讶，但还是选择相信叶深一次好了，“好，那就回家吃吧，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叶深虽然没有亲自试过，不过他昨天心血来潮，在网上看了许多各种菜谱的做法，而且看起来还挺简单的，于是自信满满地反驳道：“你少看不起人了，我会的多着呢。”
他们就一起走着回去，到家后，叶深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想起自己早上将屋子弄得一团乱，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又快速把门关上。
沈雨寒只觉得他的举动很可疑，质疑道：“怎么？你里面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深忙胡扯一句，“我想起来盐好像用完了，要不你先去楼下的小卖部买包烟回来吧。”
眼下还是先支开沈雨寒，再进去收拾一下。
沈雨寒一眼就看穿了他拙劣的表演，并不太想配合，他将手放在门把上准备推开门进去。叶深眼疾手快推着他往楼梯口走，嘴里还不忘嘀咕道：“你快去吧，帮我买包盐，等会我炒菜要用呢。”
被他推的有点无奈，沈雨寒也只好下楼去买盐。
看到沈雨寒下楼后，叶深匆忙的将乱糟糟的屋子里收拾了一遍，把所有的废弃物品都扔进一个大的垃圾袋子里。做完这些后，他走进厨房，淘了一碗米煮。
沈雨寒回来后，就看到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叶深，他慢慢走过去，“这么快，菜都切好了？”说完他捡起一块面相不太可观的土豆片。
叶深手机里还显示着土豆片炒火腿肠的图片和做法步骤，沈雨寒瞥了一眼，算是明白了，这个人哪里会做饭，分明就是个新手嘛。
叶深被他盯的有些发怵，我感觉沈雨寒再盯下去，那他的形象可能就不保了，于是胡口扯道：“你别看了，去沙发上坐着看会儿电视吧，一会儿就好了。”
半小时后，餐桌上出现一堆不明食物。
沈雨寒用筷子翻了好久都没能认出来炒的是什么。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请问这个洒着黑芝麻的一块一块是什么？”沈雨寒夹起一块黑乎乎的不明物品放在叶深眼前，像个在渴求知识的乖孩子一般。
叶深始终是用那种求夸赞的眼神看着他，沈雨寒被他盯得有点发麻，更是坐立不安。
确定这是能吃的吗？
叶深主动介绍道：“这是土豆片啊，不过上面黑漆漆的洒的不是芝麻。”不等沈雨寒问，他主动坦白说：“是我火候没掌握好，其实也不能怪我，主要是那个油一直四处溅，让我无从下手，所以就糊了一点点。”
你确定这是糊了一点点吗？
“那这个呢？”沈雨寒又夹起一块深咖色的食物。
“这是肉，我做的青椒炒肉，应该是酱油放多了吧，所以看起来有点黑，不过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要不你尝尝看。”
叶深不等他拒绝，直接给他夹了一块肉片，双目虔诚地看着对方。
沈雨寒看着那将饭都染变色的肉片，怔了许久，最后赴死般毅然吃了下去。
叶深见他没啥反应，拿着筷子的手抵着下巴，期待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吃过的人表现得尤其自然，不慌不忙地吃了几口米饭，才淡定地回复他，“感觉很不错，味道很独特，口感软糯香甜，是很多大厨都望尘莫及的地步，要不你考虑开家餐厅好了，不要浪费了那么好的厨艺啊。”
叶深在他的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己，笑得很得意，也动手夹了一块肉片，还不忘说：“我就说嘛，有些东西你不能只看表面对不对，你看虽然这肉片其貌不扬，但是它好吃啊。”说完晃了晃筷子上的肉片，不再犹豫，直接送嘴里。
下一秒，“水，给我水……”
沈雨寒十分淡定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推到他面前，叶深一口喝下，他总算明白沈雨寒为什么先扒拉几口饭才说话了。
咸得要死，网上只说了加适量盐，至于适量是多少也没提，他直接向其中加入了三大勺满满的盐。
叶深责怪他道：“你怎么还睁眼说瞎话呢？”
沈雨寒还是嘴硬道：“我觉得挺好吃的呀。”
叶深看他菜也不夹了，只是默默吃着碗里的白米饭，“那你怎么不吃菜光吃饭呢？”
被拆穿的人丝毫不慌，应付自如，“多吃饭，才有力气。”
叶深懒得听他瞎扯，看来这顿饭还是得去外面吃，他将炒了半小时的两道菜撤掉，“走吧，去外面吃。”
不等沈雨寒拒绝，他直接抢过他的碗，把那碗饭也倒掉了，强拉着人往外拽。
沈雨寒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没拿过来，开口道：“我还没订酒店呢，要不我先订酒店吧？”他就故意那么一说，压根就没打算真要去住酒店。
叶深道：“住什么酒店啊？我那里房间有的是，你要不想和我一起……可以自己睡一间。”
沈雨寒将手往他肩上一搭，“那就有劳你收留我了，无以为报，那我就只好以身相许了。”他觉得等吃完饭就去把行李箱搬过去。
叶深被他的话撩得有些脸红，结结巴巴道：“以身……相许……就不……不用了，我……我不是那种……那种趁人之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