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教你
清晨，浓雾弥漫，树枝上还挂着一些小水珠。
叶深走到玄关处，脚上正在穿着鞋子。
“小深啊，天气转凉了，要不然就让李管家送你去学校吧。”
林淮月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叶深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去。”
然后拿起书包就往外窜。
坐公交的地方是在距离他家三百米的地方，叶深漫不经心地走在华丽的街道上，心里有的没的在想着着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连那么繁华的城市都被他忽视了，只顾着往目的地走。
他一身蓝白色的t恤，蓝色的校服长裤。尽管他的妈妈不止一次地提醒他要添衣服，但他依旧不在意。
宁愿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他，走在街上有些瑟瑟发抖，双手紧紧穿兜里，不禁加快了脚步，背上的黑色双肩包还一颠一颠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叮铃铃……”钟声响起。
叶深终于赶在最后铃声打完进了教室。
同学们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争先恐后地跑进教室。有的同学在聊天，有的同学一脸满足的吹着电风扇，有的同学眺望远处发呆，有的同学在高谈阔论。对于铃声置若罔闻。
许柯眉毛一挑，幸灾乐祸有些得意道：“阿深，因为一句话，抄五遍数学卷，值得吗？”
叶深浅浅笑开，那双眼眸如鹰狼般桀骜不驯，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不屑，“g u n 滚！”
“阿深，咱就是说你这脾气该得好好改改了，别总是那么暴躁嘛，你说是不是？”
“改不了，别烦我，转过去。”
他缓缓拿出一个作业本，一支笔，刚讲完的数学卷子，然后就开始安分的抄试卷。
旁边那个人难得没有在做物理奥赛题，手里还拽着一个小破玩意儿，一直在捣鼓着，还发出沙沙作响的噪音。叶深从一进教室，就看到他在捣鼓这玩意了，有时候还会停顿几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又继续琢磨手中的东西。
早上第一节课是英语，周妍可踩着高跟鞋往讲台上一站，全班的吵闹立刻戛然而止，讲的是主语从句那一个模块的语法知识点。
“上节课我们已经简单介绍了名词性从句，那么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名词性从句中的主语从句，所谓的主语从句，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从句在句中充当主语……”
讲台上的周妍可讲得天花乱坠，台下的同学们有的在传小纸条，有的在小声交谈，沈雨寒还是在试图弄开那个玩意。叶深则是在一旁抄数学试卷，从台上看下去，还以为他是在认真做笔记呢。
讲完怎样使用主语从句后，周妍可朝台下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将头埋在课桌里的沈雨寒，她缓缓放下教案，手里的粉笔灰拍了拍，双手十指支撑在讲桌上。
“那位将头埋进课桌里的同学，在干嘛呢？不要以为考了全年级第一，就可以随心所欲不听课了。”
她又从一侧看到叶深不停地动笔写些什么，估计是记笔记，她还称赞道：“你看看你同桌，就算人家是倒数第一，都没有放弃，还在那里认认真真做笔记。”
叶深：“？？？”
他很想说自己没有在记笔记。
闻言，全班同学齐刷刷地将头朝沈雨寒的方向看去。当事人却丝毫没啥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叶深则是手里拿着笔，顿了顿，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正在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他。
老师看到沈雨寒无动于衷，正从讲台上往下走，同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叶深趁他不注意，将自己抽屉里的英语书从桌下偷偷递给他，再手疾眼快把他的东西扔进自己的抽屉里。
“你干嘛？”干净透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瞥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英语老师，低声对沈雨寒说：“老师过来了。”
沈雨寒这才慢慢抬起头，眼眸里还残留着那一丝的不悦，迎面撞上周妍可的目光。她一副气势汹汹地朝他这边走过来，气得满脸通红，整张脸都拉了下来，眉毛皱了皱，嘴角往下撇。
英语老师粗暴地夺过他手中的书，她倒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书？能让一个学霸看得那么入神。定睛一看，《高中英语必修三》
周妍可：“……”
一本英语教材至于要拿到书桌里埋头看吗？
但周妍可还是很生气，因为沈雨寒手里的那本英语书高一就学过了，“沈雨寒，你拿高一学过的英语书在课桌里研究什么？”
沈雨寒丝毫不慌，一点儿也不犯怵，瞥了一眼塞给他课本的同桌，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缓缓说道：“我高二才转过来的，我高一的书与你们的不一样，所以就想借来看看。”
周妍可看到那本书比从政教处的还要新，一看就是没打开过几次，更别说做笔记了。冷冷说道：“那你和谁借的，还挺新的，没有一点点破损，都能拿去当新书卖了，估计买家还会给个五星好评呢。”
沈雨寒丢出两个字：“同桌。”
丝毫不加以掩饰。
同桌无辜躺枪，想要反驳，却什么都说不出。确实没毛病，那就是他的书，也只能翻了几个白眼，心想这个问题也不是非要回答不可吧。
周妍可目光向叶深转移，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气出高血压，旁边那个人一张数学试卷，一支笔，一个作业本，还有作图需要用到的尺子，在认认真真抄试卷。她刚刚还看成是他在认真记笔记呢，真是荒唐。
她心里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叶深，不要以为你上次选择题靠蒙及格了，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告诉你，那只不过纯粹是因为你运气好而已。还有两周就是期中考试了，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怎么蒙及格。”
全班同学瞬间沸腾起来，讨论声不止，纷纷向叶深投去羡慕的眼神，原因无他，就因为他靠蒙能及格。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光靠蒙选择题都能及格啊。”
“是啊，我怎么只知道他语文作文三分，却不知道人家英语蒙了90分呢。”
“就是就是，我也好想让他教教我蒙题秘诀啊。”
“我认认真真做了两个小时，60分都没有，人家蒙几分钟，直接及格了。”
“所以说学习和运气分不开，而我就只剩狗屎运。”
“好期待他这边还能不能蒙及格啊？”
“我也很期待，他这次要还能及格，我一定要向他请教一下。”
……
周妍可被他们的讨论声弄得心烦意乱，脸气得更红了，眉毛都差不多扭到一起，大声制止道：“有啥好羡慕的，不好好学习，整天净想些旁门左道，高考我看你们怎么办。”
全班顿时安静下来，周妍可这才往讲台上走去，心情很不畅，步伐都随之加重了几分。
周妍可才没走几步，沈雨寒就将爪子伸向了叶深的抽屉里，手臂触碰到他腰身时，脑海中倏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人身材还不错。
可惜有些瘦。
他在书桌里翻找一番，摸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小东西，有的软，有的硬，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重，有的轻……
这个人抽屉里面放的都是些什么啊？书都没有几本，全被学习无关的物品所替代。他又往桌上一看，桌上的书被他堆得高高的，完全挡住了老师的视线，方便他睡觉。
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他的东西，刚要将其抽出，叶深就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抬头看去，那个人不知啥时候放下了手里的笔，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额前的头发被他的左手搓得有些乱，眼睛弯弯的，半眯着，却还是遮挡不住他眸子里明亮的光泽。
这个人的眼睛好像从来都是那么的干净清亮，透澈得犹如中秋的月亮，洁白无瑕，沈雨寒看得有些痴。
直到那个人开口说话，他才反应过来。
“你干嘛？”语气里透露的是疑惑。
沈雨寒不答，勾了勾手指，握紧手里攥着的东西，打算将其直接拿出。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那只拽着他的手突然用力，将他手里的东西一把抢过去。他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用力，让他猝不及防。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还、我。”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威慑力，丝毫不容许对方的拒绝。但叶深并不觉得被威胁道，还十分淡定地说：“没收了，好好听课。”
一个全年级倒数第一的人居然让他好好听课，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啊？沈雨寒很不理解。他闷头想了三秒钟，感觉自己有病吧，没事想这个干嘛。
再次压低声音，带着那股特有的冷调说道：“还、给、我。”
叶深也被他这副不可理喻的样子，惹得有些烦了，皱了皱眉头，睁大了眼睛，很不耐烦道：“我就不明白了，这破玩意有啥好的呢？值得你放下手中的奥赛题，玩弄了那么久。”
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很重要，所以麻烦你还给我。”语气比以往还要认真，好像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叶深不屑道：“不就一个破九连环吗？看你解了那么久也没找到破解之处，这些小玩意我七岁就不玩了。”
沈雨寒一下就抓住了他所说的重点，眼睛冒着星光，语气也变得温和了几分，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道：“这么说来你会解了？”
叶深对于他的反应有些陌生，平常这个人都不会表现出什么情绪，居然因为一个九连环那么激动，难道他现在喜欢上这些小玩意了？这么说来家里堆积满了各种类似九连环的小玩意，也不是毫无用处，将它们带来给他，那他岂不是很高兴。
他的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幻想着沈雨寒得到那些东西后开心不已，他的嘴角不禁上扬，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容。
沈雨寒喊了几声才将他拉回现实。
沈雨寒恳求道：“那你可以教教我怎么打开吗？”语气里带着些崇拜和请求。
这是沈雨寒第一次向他请教，叶深自然是不会拒绝了，一脸自豪，没想到学霸也有不会的东西，他可算能发挥一点作用了。
笑道：“当然了，很简单啊，但是现在不行，你得答应我好好听课，下课我就教你。”
沈雨寒将那只手抽回，带着一抹笑意，“好。”
他倒是很安分听课了，还认真做笔记，而让别人听课的叶深却一个劲地在抄试卷，沈雨寒瞥了一眼他的试卷，除了选择题，其他题目都是空白，陆长亭上课讲过了他也没改正，也是，这个人整天睡觉，哪来的时间改正啊。他好心地从自己的肚桌里翻找出自己的试卷，递给叶深。
好心道：“还是抄正确的吧，不然只抄题目也没啥意义。”
叶深看了他的试卷，全都是勾，醒目的150分满分赫然显现在他眼前。而且沈雨寒的字写得特别好，清秀有劲，规规矩矩，解题步骤也写得清清楚楚，连他一个学渣都能看懂一两点。
他投给沈雨寒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继续埋头抄试卷。
“叮铃铃……”
下课铃刚响，沈雨寒就迫不及待地向叶深讨教解法，叶深也是很信守承诺，将自己琢磨了将近半年才领悟出的方法，毫不吝啬地一一教给他。
完事之后他还问，“你很喜欢这类东西吗？”
沈雨寒专心致志地按照他的口诀解，眼神全都集中在九连环上，连头都没抬一下，低声回答道：“不是我喜欢，是小夏，他最近才喜欢上的。”
原来如此，是因为他喜欢啊。
叶深对于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无语，他居然觉得自己的东西可以让他开心，真的是想偏得离谱。即使内心很是酸涩，他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
故作镇定，装作不在意道：“你是不是很想跟许半夏一起做同桌啊？”
大概是因为他教沈雨寒解九连环，沈雨寒没那么讨厌他了，愿意多跟他说说话，他想也没想就回答：“对啊。”
叶深平静道：“那我好好学习，下次再也不考倒数第一了。”
沈雨寒只当他在开玩笑，“算了吧，你那成绩估计有点悬，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再说了，你不考倒数第一，别人也会考倒数第一，与其重新接受另一个同桌，还不如将近和你做同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