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记得我
夏末已经快要入秋的时间，凌晨的温度隐隐有些低了，凉风一吹伴着斜斜冷雨，一时寒意刺骨。
定位显示在一个废旧医院，大楼破旧不堪，窗帘从没有玻璃的窗子被风吹出。
铁门虚虚掩着，看起来荒废已久，尤其是两侧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时，更显阴森诡异。
偌大的停尸房充斥着难闻的霉味，偶尔滴答一下从天花板落下渗进来的雨水。
几个面容恐怖的厉鬼alpha聚在一起不知道商讨什么。
另一边的地面上有着用鲜血刻画的缚鬼阵，从里到外依次画着三个血圆，三条笔直血线交叉，将阵法图案分成了六部分。
这种高级阵法极耗精力与时间，单是画阵法所用的血都得纯阳之人的舌尖血得来，对待穷凶极恶怨灵都不曾用过。
现在却用在一个面容隽逸，身形单薄的少年身上。
怕阵法困不住，少年的两只手腕上还捆着锁链，右脚踝上的锁链另一端没入地底，限制他的活动范围。
“嘶”
少年周身皆是因挣扎被阵法烫红的痕迹，现在躺在地上，似乎是体力消耗殆尽，狠厉的眼神却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真是个omega？”
一个吊死鬼alpha面对被困在锁尸阵里还欲爬起来挣扎的漂亮少年产生了质疑。
没有omega的腺体，也不是alpha，这么强的雪松信息素压制，明显也不是beta。
“管他呢，漂亮倒是真的。”
另一个水鬼alpha色咪咪的瞅了几眼，走上前伸手薅住少年的头发，端详起来，另一只手还没摸上人瓷白的脸蛋，便被少年咬伤了手指。
“妈的！嘴上也该戴个止咬器！”
水鬼吃痛的缩回手，朝着少年脸上便一拳招呼过去，觉得不解气又给薅着头发拽回来。
他这才看清少年的全部面容，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一汪蓝灰的眼眸充斥着恨意，嘴角因为刚刚那拳留下了淤青，但依旧不影响摄人心神的容貌。
漂亮。
浑身上下被阵法伤成这样，还在里面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许是剩了些旖旎心思，他真的拿来了止咬器，在少年能杀人的眼神中给他系上，恶趣味的欣赏了一下：
“一个小鬼，还敢咬我？”
“行了行了。”
另一旁的吊死鬼alpha也飘过来，上下扫视了一眼，迟疑道：
“这小鬼看不出来鬼气，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黑无常大人这么重视，我们就安分守己的等着他来就行，别惹事，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发出一声极惨的哀嚎，两只厉鬼头子对视一眼，纷纷戒备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边飞速闯入，甚至先前设下的结界在那个东西面前不堪一击。
“是什么？”
水鬼alpha面色凝重起来，捞起一旁的武器严阵以待，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打开停尸房的门才俨然愣住。
外头长长的走廊遍地是残肢，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徐徐朝这边踱步，那人的身后小鬼尸体却堆成了一个小山。
水鬼alpha惊悚的望着。
“别紧张，我就来杀个人。”
沈彦舟揉了揉手腕，歪头朝人一笑：“不关你们的事。”
吊死鬼alpha也有些后怕，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这里面可是黑无常大人要带走的人！”
他搬出黑无常是想让人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对面的男人身形如电，纵跃如飞，犹如浮光掠影一般，眨眼便消失在眼前。
吊死鬼aplha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自己的脖子便被人扼在了手中。
“噢，原来你不是charon的人啊，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沈彦舟稍稍靠近人耳边说道，手上微微用力，那抹白色鬼影瞬间化为泡沫。
另一个水鬼alpha见状，立马化作一滩水渍，藏匿起身影来。
沈彦舟没在意，径直朝停尸房里面走，目光锁在角落里的那个少年身上。
“？”
怎么是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
难道找错人了？！
沈彦舟走过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语气不耐烦：“起来！”
与那汪灰蓝眼眸对上视线的时候，沈彦舟整个人一僵，这双眼睛，化成灰他也认得。
曾无数次被人按在床上玩弄戏谑时，这双眼睛总是高高在上，灰色瞳仁纹理分明，阴恻恻的对着他笑，眼底深处像是蛰伏着一只汹涌的兽。
现在一想，依旧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沈彦舟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半蹲下与少年对视，哂笑道：
“宋延泽，几年不见，这种小喽啰都能欺负你了？”
报应。
他身上一丁点灵能都没有，弱得太阳一晒都能灰飞烟灭。
“”
一汪灰蓝色的清澈眼眸无辜眨了眨，宋延泽安静的盯着眼前的人发呆，伸出胳膊想要抱抱，他的五官轮廓深邃，一双潋滟桃花眸，满是茫然与好奇。
“你不认得我？”
沈彦舟感觉自己的耐心一点点正被消磨，偏那人一副无辜又柔弱的模样缩成一团，现在就算发火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他现在终于明白任务里的鬼王半个分身是什么意思了，现在这个是宋延泽，又不全是宋延泽。
不仅身形变小了，还变得又呆又傻。
让他现在对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孩子下狠手。
沈彦舟舔了舔后槽牙，他还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