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唐玲脸色僵硬,众目睽睽下,她换了个更大的酒杯,自己倒满,咬着牙喝完后,瞬间感觉头晕眼花,倒在了沙发上。
从始至终,叶慎独没提一句前因后果,也没说一句重话。
但这其中的味道,不打脸比打脸还难受,唐玲低埋着脸,泪流满面。
那杯酒时光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逛了大半天,实在疲惫,所以一进房间就拿上睡衣去浴室冲澡了。
再出来已是半个小时后,房里的座机正响个不停,是前台转进来的。
“喂?”
她走过去接起来,本以为时间,但说话的却是个男人。
“时小姐您好,我叫江泊淮,认识时间。”
可能是怕她挂电话,那边一开始就直切主题。
算得上是礼貌,听声音是个成熟男人。
他言简意赅,说去年在她们家乡做项目时,认识了时间。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时光的声音冷下来。
对方感受到她的敌意,也不恼,他说:“时小姐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侄女曾经有过轻生的经历,她有自杀倾向。”
什么时候的事情?时光并不清楚。
江泊淮接着又说,几个小时前,他接到时间的求救电话,便从色达赶了过来。
“你们什么关系?”时光的语气冰凉。
江泊淮答非所问:“时小姐放心,我不会乱来。”
只是接到个电话就从色达赶过来的人,她不信他不会乱来。
况且姓江的给人的感觉就像只千年狐狸,狡猾多端。
之后他又说,他的团队在色达有个慈善项目,暂时会在那边待一阵子。他可以先把时间带去色达,等时光到色达后,再亲自把人交给她。
如果没关系,那做得也太多了点。如果有关系,那会是什么?
想想都知道。
时间已经成年,选择什么不选择什么都是她的自由,时光管不了,只是她在意家里那几位老人,有些事,她不能真的不管。
听江泊淮说他的团队在做慈善,时光猜想他或许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她打开房间里的电脑,在搜索条上输入“江泊淮”三个字。
属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种。
上海人,27岁,身份地位,工作性质,都跟叶慎独差不多,同属富家子弟圈,说不定两人还认识。
江泊淮,时间……
时光不愿再往下想。
这条泥泞不堪、注定没有结果的路,时间已经自己选了。
是什么关系也不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沉默很久,淡淡道:“我能信你吗?她的人生安全。”
江泊淮说:“时小姐是时尚圈的名人,我怎敢造次。”
“名人不敢当。”时光就事论事道,“我叫人开锁,人你可以先带去色达,但是江先生,丑话说在前面,出事我就找你。”
对方说理应如此,并绅士的表示会将时光的随身物品寄回来。
“还有我的车。”时光提醒道。
江泊淮说:“你的车可能出了点问题。”
?
“车窗被砸烂了。”
操……时光咬着后槽牙低骂一声。
如果不是沾亲带故,不看在阿公阿婆和舅舅的份上,换别人,管对方有没有病,敢弄坏她车贷都没还清才开了半年的车,时光真的会过去把人撕了。
江泊淮说保证会将车修好,但是色达没有好的维修点,车子要拖去拉萨修。
好像也只能这样,只是这晚时光躺在床上,久久没能入睡。
时间从小生活在她父亲的暴力阴影下,敏感又缺爱,遇见江泊淮这种成功人士,她只会越陷越深。
但话又回来,时光自己都过得稀里糊涂,又怎么干涉得了她的人生。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这样写过。
——我们是生息在不健全世界上的不健全的人,不可能用尺子测量长度或用分度器测量角度、如同银行存款那样毫厘不爽地生活。
所以她如果执意要跟江泊淮,时光阻止不了。
因为这条路,连她自己都还在磕磕绊绊。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忘了,只是一觉醒来,依旧大汗淋漓,跟半夜出去跟人干了一仗似的。
随身物品就算今天寄回来,也得明天才能到,所以她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两天。
时光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起床收拾规整,带上相机后就去了食堂。
她素来对吃的没什么大的诉求,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只点了一盘炒面条和一杯酥油茶。
吃过早餐桑吉还没来,时光没钱没车又人生地不熟的,便只能在周围随便转转。
最终,她去了观景台,那里的地理位置倒是绝佳,站得高看得远,还有个采光极好的书屋。
清晨的阳光正好,秋风习习。
她顺着书架看过去,发现书的种类还挺齐全,其中有一本是她喜欢看的。
——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磨、笑柄、罪过,但那就是我的英雄主义。
她的指腹从封面的这串文字上抹过,把书抽了出来,坐在墙角根下无所事事地翻着。
时光并没留意到,除她以外,还有其他人在这里看书,只是那人坐在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