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道别
早晨8点30分
王余生打通了骆文洲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可最先传出的不是骆文洲的声音，而是一记强而有力的吼声：“耗油根。”
王余生拿下贴在耳旁的手机，看了看屏幕，确认了自己的确没打错。
“喂，兄弟，你在干嘛呢。”
“还能干嘛，坐办公室里打游戏呗，倒是你，你不是去学校当老师了吗，这么早，今天不上课呐？”，骆文洲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怎么说呢，我要辞职了。”
“嗯？莫非是调戏女学生被发现了，哈哈哈哈哈。”骆文洲开玩笑道。
“没有，我要去莫莉的老家一趟，顺便再出去走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听筒里断断续续的游戏背景音没了，好像是骆文洲那边关闭了游戏。
骆文洲一扫之前有力无气的状态，正色道：“这么突然，怎么说走就走，听你意思好像不打算回来了。”
“嗯，遇到了一点事，需要我自己去解决。”
“遇到事了？到底怎么了。”
“关于我的身世，我要去探明一下。”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王余生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半晌，骆文洲骆文洲才开口：“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
骆文洲叹了一口气：“知道了，那咱出来吃个饭吧，好好絮叨一会儿。”
“我也正有此意，我打电话给花杉，咱三再好好玩一天，就像高中时候的那样。”
“好，我准备一下，现在过去找你。”
王余生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来道别，重要的话等留在见面再说吧。
之后王余生又给花杉发了短信，花杉还是学生，现在这个点打电话过去，说不好人还在上课。
短信发出没多久，花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在得知王余生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花杉表示就算今天排满了课，也全都旷了。
并表示马上就来和他们会合，再一次梦回高中三人组。
挂断了花杉的电话，王余生来到了卧室，悄悄打开房门，他没有进去，只是把头探进了门缝。
莫莉已经睡熟了，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累，但此刻熟睡的状态却出卖了她，连王余生开了门都没有察觉。
看着莫莉熟睡的姿态，王余生没有打扰她，而是找来纸笔，写下了自己今天要出去和朋友们道别，便悄悄离开了自己的小屋。
王余生站在马路边，双手高高举起，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脊背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啪啪”声响。
一晚没睡，以他现在的身体虽不会腰酸背痛，但还是有些许不自在。
现在正值清晨，是人们忙碌一天的开始，是早点摊贩们维持生计的重要时段，摊主清朗的叫卖声，排起长队的人群，各式早点交杂的气味。
一张米面饼，半碗葱花汤，二两炖羊肉，便是这个清晨最直接的写照。
都是些习以为常的东西，是王余生每天的生活中都会有的烟火气，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早晨，王余生却看得入了迷。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了。
“嗨，兄弟。”
“余生，我们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王余生拉了出来。
是骆文洲和花杉，他们到了。
“今天有什么打算。”骆文洲问道。
王余生看了看骆文洲，又看了看花杉。
“我想先去医院一趟，有个嗯怎么说，有个学生受伤了，因为我，我想去看看她。”
花杉立马接过话头：“哦，我知道，是路佳莉吧。”
“难道是昨天晚上酒吧遭持枪歹徒抢劫那事？”骆文洲也猜测道。
王余生有些惊讶：“怎么你们会知道。”
骆文洲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贩：“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去问问那边卖油条的大娘，我敢肯定连她都知道。网上现在全是这事。”
王余生回忆了一下，他当时中了神经毒素，神志不清。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水泥场了，后续是如何处理的他并不知道。
王余生试探的问道：“是什么人干的呀，警察怎么说。”
“你还真是啥都不关心呢，离学校这么近，你都不知道。”花杉没好气地撇了王余生一眼，“犯人没抓到，警察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而且店里的监控硬盘也被拿走了。”
“而且，这事离奇得很，我看网上说，酒吧里的钱是一分没少，就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反正就是你们学校的那个姑娘出事了。”骆文洲接着补充。
王余生听到这，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人是冲自己来的。
结果却影响到了身为普通人的路佳莉。
看来，果然自己得走，他不相信那些人只会来一次，他们这次失败了，下次再来的时候，可能来的更凶猛。
这次是路佳莉，那下次会不会是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位友人呢。
到那时又会有多少人受伤，对人类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
想到这，王余生抬起头对花杉说道：“对了，路佳莉在哪家医院呀？”
“就在学院的附属医院。”
三人说走就走，先买了大量的慰问品，再由骆文洲开车来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在前台打听了路佳莉的病房后，三人直奔住院部的vip病房。
还没到病房，还在楼层大厅时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
“哇啊！这是干啥呢，哪个明星住院了呐？”骆文洲惊叹道。
乌泱泱的一片人群把整个大厅几乎都要站满了，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很年轻，穿着时尚，大部分手里都提着鲜花或是水果，牛奶之类的物件。
好在这里是vip区域，整层病房不过五间，人流量没有普通病房那么大，要不然拥堵程度还得再反翻上一翻。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即使这么拥挤也没有医护人员来驱赶，楼层前台的小护士依旧该干啥就干啥，仿佛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人虽然多，但没人发出声响，气氛有些古怪。
“不好意思，我过一下。”王余生对着前方的一个年轻小伙说道。
小伙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余生，再看到王余生手上提的水果：“你也是来看大姐头的？”
“大姐头？”
“就是路佳莉。”花杉从旁提醒。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王余生看向小伙点了点头。
小伙让出一个位置，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病房的方向：“你们看那边。”
王余生走到小伙让出的位置，稍稍踮起脚尖，顺着小伙指向的方向望去。
妈呀！
好一条朝圣之路。
前方好像已经不再是医院的区域了，除了病房门口和通行区域，其余地方已经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水果。
还不止，还有盆栽，各式各样的都有，小的巴掌大，大的和人一样高。
有些矮小的植物，已经被地上的水果填埋得看不盆，只有一颗小花孤零零地杵在那，仿佛一堆水果中长出了一朵不属于那个物种的花。
完全搭不上边的东西相互交错，这样的景象到处都是，怕是连地上那堆苹果里混入了一颗仙人球，都不会有人能注意到。
透过这些绿植，王余生还隐约看到了鱼缸，小小的金鱼在绿植中若隐若现。
一位身着墨绿长裙的女妇人站在那片人造森林里，正在接待来访的客人。
“这是？”王余生指了指那已经完全看不出是医院的区域。
“大姐头早上醒过来之后就不见任何人，连护士都不让进，来看望的人太多了，就只能堆门口了。”小伙解释道，毕竟他在第一次看到这光景时也被吓了一跳。
王余生扫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些人手里已空空如也，便向小伙问道：“你们是学院的学生吧，路佳莉不见人，那放下东西就该走了吧，为啥还呆这呢，你们不上课吗？”
此话一出，不单是小伙子，连同周围的几个人都转过身白了王余生一眼。
小伙子还是耐住性子的解释道：“你不是应援团的人吧。这里没走的人大部分都是大姐头应援团的人，大大小小都受到过大姐头的帮助。”
就连刚才白了一眼王余生的小姑娘也转过身：“就是就是，我们今天已经决定了，要旷课一天，在这里陪大姐头，学校里已经安排人做笔记了。”
王余生很是惊讶，没想到路佳莉在学校里人气这么高，受了伤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望，就算是旷课，也要陪她一天。
王余生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他让骆文洲和花杉在这里等待。
一个人带着慰问品和一路的“不好意思，请让我过一下。”走向了那片人造树林。
“您好，我叫王余生，是学院的嗯老师，来看望一下路佳莉。”
妇人看着在水果地里不知如何是好的王余生，轻声解围道：“王老师随便放就好。莉莉今早开始就不愿见人了，怕是让王老师白跑一趟，王老师的心意我会传达给莉莉的。”
女妇人衣着大方得体，脸上有明显化过妆的痕迹，眉眼间有七八分带着路佳莉的影子。
这应该是路佳莉的母亲，王余生心中判断。
可就算是化过妆，也掩盖不了女妇人那红肿的眼睛，她人显得很憔悴，像是哭了一整夜。
“路佳莉会好起来的，阿姨。”
这句话像是刀尖一般，仿佛又刺痛了女妇人的心。
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有些闷闷地说道：“谢谢，借您吉言。”
王余生正要转身离开。
“啪嗒。”
紧锁了一早的病房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