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游
“莫莉同学，咱一起去吃晚饭吧。顺便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院。对了，我叫裴晓。”是上午借书给莫莉看的女生。
莫莉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这个带着眼镜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然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莫莉同学，可以加你微信吗，我们一个班，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她生怕莫莉中文不是那么的好，“wechat，telephone number？”
没有任何意外，回应她的仍然是莫莉快步向前的背影。
反正到校门口还有一段时间，裴晓本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跟在莫莉后面，上午的失利反倒让她越挫越勇。
直到她看到了肉红色大理石旁的王余生。
“余生，课业结束了，在下让您久等了。”
“打住，打住。我们之前不是约好了吗，不用任何的敬语。”
“明白。”
“哎，算了，我们走吧。”
是中文，没有一点口音的中文。莫莉从早上就没说过一句话，除了和王余生打招呼。裴晓有些绷不住了，有些难过。明明能听懂，可就是不回应自己，她想到了自己的相貌，那种土土的眼镜女孩形象，她有些自卑。
她看了看莫莉，很有味道，希腊女神。再看了看王余生，嗯，不帅，普通大众脸，但是个能让希腊女神插班的大众脸。
一直是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似乎阶层真的不可以跨越，包括灵魂。她在自己眼泪掉下来之前，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王余生之前就有注意到这个在莫莉身后的女孩。
“那是谁呀。”
“裴晓。”
“还有呢？”
莫莉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裴晓，年龄大概19至22。根据观察没有发现特别之处，大概率可以排除，不为亚萨或尼克斯的外部人员。危险判断为0。”
王余生一把拍在自己自己额头上，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老院长给莫莉安排学生这个角色了。
王余生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莫莉，让她理解老院长的一片苦心。而且莫莉从没拒绝过自己，说过的话，莫莉好像都照做了。
想到这，王余生大起胆子伸出手一把按在了莫莉的头上，刚按上去他就后悔了，妈蛋，他只是觉得动漫里的大老师们按住小朋友的头说教的姿势很酷。可莫莉的身高不比他矮，如果穿高跟鞋的话，还会高出一些，场面显得有点滑稽。
莫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王余生伸手过来时她便下意识全身一紧，进入了战斗准备阶段。但她硬生生控制住了即将弹射而出的反射动作，她不明白王余生要干什么，头部不管在哪个种族里，都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领死的准备。
王余生看着一脸严肃却没有丝毫动作的莫莉。只能硬着头皮：“咳咳，莫莉呀，记得老院长让我们来学校里干嘛来了，要融入社会呀。刚才的那个女孩我看就很不错，咱要不要试着和她交个朋友？”
话毕，王余生赶忙收回了手，拼命地保持微笑状。
“朋友，朋友。交朋友很重要吗？”
“很重要哦，在你有困难的时候朋友们会帮助你，没有朋友是很寂寞的。”王余生想到了骆文州。
“寂寞？帮助。”莫莉不明白“寂寞”是什么，但她知道“帮助”是什么，如果没有阴影的战友们，她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存在，莫莉忽然有些明白王余生为什么要把手放在自己头上，如此的郑重。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用力地回答。
看莫莉完全领会到了交朋友的重要性，虽然说的很普通，但重在情感传达，王余生也放下心来。
“对了，莫莉。你刚刚提到了亚萨和吉尔尼克斯。你是哪边？或者说我们是哪边？”王余生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都开始把自己归类到其他物种了。
“我们是阴影。”
“阴影？”
“是的，余生。”
王余生有点摸清和莫莉的相处模式了，只要不问，她就不会说，一旦问了，她都会如实回答。
“阴影是什么？今天我没有听郝老师说过，能给我详细说说吗？”王余生引导道。
“阴影是混血。不属于亚萨也不属于吉尔尼克斯。”
“混血？能再详细一点吗。”
“好的，余生。阴影是亚萨，吉尔尼克斯，人类的混血。”
莫莉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但给王余生带来的却来了无比的震撼。他怎么都没想到莫莉，乃至老院长是亚萨，吉尔尼克斯以及人类的混血。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疑问。“这三个种族怎么混。”三个种族，其中两个打的脑浆都快飞出来了，另一个还一天天地想着怎么征服人类。莫非突然有一天三族握手言和，吃着火锅，唱着歌，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不成。
“不是普通的混血，是灵魂的混血。”
“灵魂？”
“具体情况莫莉也不清楚，好像发生了好多事。”
王余生也觉得这方面的问题好像不是莫莉擅长的领域，也就没有再为难莫莉，转而问起今天莫莉的校园生活。
就在莫莉把班级花名册背了一半的时候，终于被王余生打断了。虽然不知道莫莉是在何种环境下成长的，但想让她和普通人一样生活，还任重道远。
和莫莉吃完晚饭，散步后已经是夜晚了，王余生并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学校给他准备的员工宿舍。不为别的，他现在就像近视眼带上了眼镜，世界清晰了一些。他做好了随时接收新知识的准备，而学校里就有一个为他准备历史老师。
王余生本想问老院长，可老院长说过让他自己去搞明白，并在安排他来学校之后就出了远门，也没说具体地点。
宿舍就在学校里，入住率不高，很多老师都在医院里任职，也有自己的家室，下课后都直接回家，很少有人在宿舍里停留。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也只有区区几盏灯亮着。
宿舍的配置还是很不错的，有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一张单人床。最重要的是有电视，没错，就是电视。王余生发现了，自从被车撞后，他好像患上了梦游，而且梦游后的自己很爱看电视，每天早晨都是在沙发上醒来的，电视机是开着的。特别爱看新闻频道和言情剧。
王余生认为这应该是小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孤儿院里只有电视机，那个时候，小朋友多，大家都围着一个电视，看什么只能大家投票。现在自己梦游了，一定是在弥补当时没能看到自己喜欢的节目的缺失。新闻频道很好想，关注一下天下大事，虽然很多都是媒体瞎搞的。但言情剧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
但万幸的是，梦游后的自己不像其他梦游患者，会到处乱跑，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往往会发现自己在外面，有甚者在河里，在树上，想想都很害怕。
为了自己梦游后不出去霍霍别人，王余生决定睡前先把电视机开好，调到新闻频道，再去睡觉。
地球的另一端，希腊的某个小镇。
休伯恩站在小山坡上，看着山下的白色小镇。尽管小镇很美，在阳光照射下煦煦生辉，可眼下他并没有欣赏这份美景的心情。只是在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中窥探往昔的记忆。
他是来悼念的，悼念曾经在此地的已故之人，就算他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1763年时他曾被亚萨的几名高阶猎手追杀至此，就在下面的小镇，那时小镇的规模很小，全镇加起来不超过60户人家。他在这里的记忆只有火光，孩子的哭声，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尖叫，尽是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又来这吗，看来这地方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呀。阴影，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调笑声把休伯恩从记忆里拉了出来。休伯恩看向男人，男人的样子变了，从以前典型的东方人形象变成了一个欧洲人，难怪莫莉也是白人形象，现在阴影全部移居欧洲了吗，他想。
“不愧是幽影一族，神出鬼没的。”休伯恩注视着男人的眼睛，“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恐惧，是愧疚，愧疚。他们是我引来的。”
男人一屁股坐在休伯恩身旁。
“知道啦，老弟。你别怕，老哥永远保护你，就像那天晚上一样。”男人还是那一副调笑一般的样子，笑的有些暖。
休伯恩点点头，他毫不怀疑男人的话，他已经见识过了。
“你们移居了，什么时候？”休伯恩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走了之后，立马就移居了。”
“看得出来，你已经是典型的白人形象了，要产生身体适应变化，至少得60年。为什么要移居？”
“这就是今天要说的主题。”男人沉吟了片刻。正色道：“你走之后，我们就收到了消息，亚萨的消息。但消息很模糊，只能解读出几个关键词，上古之罪必将偿还，苏醒之日将至。”
休伯恩难得见男人严肃起来，也严肃道：“听起来像是要复仇，然后呢？”
“没了。”
“？”
“真没了，不骗你，我骗谁，还能能骗你。”男人一脸的无辜。
“不要告诉我，你们就是因为这两三句话就移居的。那他们选你做领袖真的是脑子秀逗了。”
“那你回来吧，我们文武双全，珠联璧合。”见休伯恩不给自己任何反应，男人连忙岔开话题。“其实，最近那句话又开始传起来了，这次不只是传，还有行动。行动规模很大，但很隐秘。隐秘到，连很多亚萨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好像在找某样东西。”
“一百年前，现在。为什么是一百年前，又为什么是现在。”
“这我哪知道。”
休伯恩完全没有搭理男人，陷入了思考，他隐隐之间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可他就是不愿意往这个方面去想。
“止战者计划，余生，余生有危险。”
“女婿？我女婿怎么了？”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休伯恩把王余生如何遇到车祸，又通过灵刻石转移了灵魂的事全部告诉了男人。男人再嬉皮，此刻也笑不出了。
“我要回去。”休伯恩说罢，便要起身。
但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你回去没用，你是缺陷者，没法引导能量的你要如何战斗。等我去救你吗。”男人有些恼怒。
休伯恩沉默下来，缺陷者的身份一直是他的一个痛，阴影们在战场厮杀的时候他只能在后方捣鼓他那些瓶瓶罐罐。如果他不是缺陷者，1763年的那晚他就不用看着小镇上百人被杀。如果他不是缺陷者，他哥哥夏莱也不会被利爪挠的不成人形，在血水中笑着说要保护他。
“王余生既然是0号，那他就有能力保护自己，必须有。我可以等他来继承阴影，迎娶莫莉。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夏莱突然停下了话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该死的，你让我想到了我和拉雅的初识，该死的。“夏莱怒吼道，泪水开始在他眼里打转。
休伯恩赶忙抱住了眼前1米9的大汉，高阶猎手的利爪和神经毒素虽然能让眼前的男人倒下，却不能征服他的泪腺。他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看到过眼前男人哭泣了，在他印象里只有两次，莫莉出生时和莱雅战死时。或许男人的一生里，只有这两个人能让他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