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发川流
“川流！”
方离大声喊着，可河边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听不到。
直到方离走到他身旁，看到川流眼里倒映出的没有自己，而是大河奔腾时卷起的浪花，一朵接一朵，堆银彻玉，里面有一幅幅画面闪过，可速度太快，方离看不清楚。。。。。。
这里确实是川流的幻境，方离的所思所想在这里不起作用，可任凭方离怎么呼喊都唤不醒川流，只好陪着他站在河边看波涛滚滚。
忽然青儿喊道：“方离，你看川流的头发！”
川流原本是用青玉冠束着发，此时却是无风自动，青玉冠变作飞灰，黑发垂下落在绣着金色水纹的黑袍上，从发尖开始，一寸寸变得雪白。。。。。。
转眼间川流的黑发变作如雪如银的白发，连黑袍都变成了白色，随着大河流动，发丝和衣袍猎猎翻飞。
方离试探地喊道：“川流，你醒醒！”
一直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的川流，忽然偏头看向方离，额角散落的白发飞舞，露出川流的脸。。。。。。
川流是一双狭长的眼眸，笑不笑都带着三分促狭和俊朗，此时却是眼角上扬，无端多出几分阴柔妩媚，唇角微弯，发出低低的笑声：
“嗬嗬，你终于来了。。。。。。”
方离不由退后一步，川流不对劲！
“川流”眼中变成一片银白，侧着脸庞上下打量方离：
“这次应该不会错了，你出来吧！”
“川流”忽然伸出一指点向方离的眉心，方离想要退避，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周围的空间和河流都在移动，只有自己如同被钉在纸板上的小虫，全身都停滞了，方离感到自己被从某种介质里切割出来，成了独立的存在，连气海里的源气都停止了流动！
这种感觉！
和那次升阶时，他误以为青儿要消失了，大悲之下引起的周遭停滞一样，只是这一次被停滞的是他自己！
时间！
这是时间的力量！
方离无师自通，“川流”一指之下，自己的时间被停滞在了这一瞬！
可“川流”的手指已经点到方离的眉间，方离凝固的识海里一片安静，并未因此出现任何异象！
“川流”两道长眉微皱：“不在这里？”
忽然“川流”脸上浮现出暴怒的神情，长发暴涨，在他身后如同狂风舞动，点在方离眉间的手指变成一只巨爪，要将方离整个抓住碾碎！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我吃了你，无论你藏在哪段时光中，我都要把你找出来！”
“川流”面露厉色，状若疯癫！
方离眼睁睁看着巨手合拢，可他无法调动神识，连喊青儿快跑都做不到！
就在巨手即将合拢，一条雪白的手臂忽然自方离的气海伸出。。。。。。
手臂渐渐伸长，与“川流”的巨手相触，青儿从方离气海中走出，一步步变得如同常人大小，玉手抬起轻挥，方离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原地只留青儿与“川流”相对而立！
青儿整日在灵田里的摆弄灵草，长发都梳成了小辫子，此时却都飞散开来，一团乌发与川流的白发隔空相对，方离看不清发丝当中的情形，只听见青儿的声音仿若呓语：
“阿时。。。。。。”
那团白发剧烈颤动，传来“川流”的声音：
“青，你是青，呜呜呜呜，你躲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青，我们要死了啊，呜呜呜呜。。。。。。”
刚才妖异狠戾的“川流”竟然哭了起来，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那一团白色飞扬的长发逐渐下落，盖住了一个小小的身形，真如孩童一般。
青儿的声音飘忽柔和：“阿时，你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吗？”
小小的“阿时”点头：
“记得，他让我等一个人，可是太久了，青，我不想等了，我要吃了他，青，吃了他，我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等了！”
青儿的叹息传来：
“阿时，你遗忘了太多，可他的话你总是要记住的。。。。。。”
青儿的身影渐渐消散，方离浑身一轻，感觉识海震动，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他急忙看向气海，只见青儿的身影伏在碧玉树下，黑发覆盖全身，只露出半边俏脸，一呼一吸吹动了发丝，青儿陷入了沉睡！
白发的阿时还在呜咽，只是哭声渐渐消失，一抹黑色自发尖出现逐渐蔓延，连同奔流的大河一起涌入那团小小的白影，身影如同被墨汁侵染，变作乌黑。
“川流？”
方离还记得刚才白发川流想要捏死他的情景，不敢靠近，只大声唤着川流的名字。
“嗯？我怎么在这？方离，你也来了？”
那团身影站起来，漆黑发丝中露出川流的脸庞，眼瞳乌黑明亮，还带着一丝迷茫。。。。。。
“呼！”方离一只手撑起自己身体，一只手抚着胸口，这次是川流没错了！
川流向方离走过来，还奇怪自己怎么披散着头发，碧玉冠也不知去向，
“方离，你看见我束发的玉冠了吗？”
方离苦笑，哥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梳头发吗？你都人格分裂了啊！
“川流，进入幻境到现在，你都记得什么？”
川流皱眉苦思：
“我踏上台阶，就见到一条大河奔腾，我见河中还有一个我，想要靠近了去看个仔细，然后。。。。。。然后就看到你了！”
得！典型的人格分裂，而且还是本人完全不知道的那种。
方离站起来，捻起川流的一缕黑发搓了搓，货真价实，不掉色。
修士的世界果然不同，人格转换时都是全套变装，无缝衔接。
方离挠了挠头，不知怎么告诉川流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无法解释青儿的出现，算了，等青儿醒来问清楚再说吧！
方离拍了拍川流的肩膀：
“兄弟，这里是你的幻境，我不知怎么闯了进来，根据我的经验，你心里想着走出去，这个幻境就会消失了。”
川流四下看了一圈，一片茫茫雾气，不由抱怨：
“这什么幻境啊，还说喜怒哀乐呢，连个人影都没有！”
随着方离和川流迈步，这个幻境也破灭了。
眼前是一片深红色空间，方离无比熟悉，是小天骑被封印的天晶秘境！
血海当中漂浮着巨大的青铜台，其上一只身高三丈的巨兽浑身火焰缠绕，两只庞大的暗绿色荆棘翅膀伸展，引起一阵阵狂风盘旋，巨兽一爪踩着一团乌光，另一只爪子撕扯着乌光塞进嘴里，正是方离曾经见过一次的“镇狱天骑”！
川流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叫出声，另一只手唤出一杆丈长水枪，小声问方离：
“方离，这是谁的幻境啊？妈呀，这么大一只巨兽，咱打得过吗？”
方离微微一笑：“小天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