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报警
新轮回教的聚集地有点类似于废弃的工厂改建的活动中心，这也导致了其中居住条件的糟糕，好在日本人大部分对于地铺都习以为常，虽然条件比榻榻米艰苦了不少，但并非不能接受，起码这是‘修行’，是在净化自己的心灵。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被关进仓储室的上杉刚志是不信的，虽然他的名字是刚志，但他可一点也没法再承受这种地狱一样的日子了，每天吃不饱睡不好还要机械的重复同样的无意义动作几个小时，他不知道别人在教主仿若催眠的诵经中听到了什么，但他只听到了欺骗。
但他醒悟的太晚，他周围的人沉迷的太深，这个仓储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建过，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教主的诵经讲道声往复循环，仿佛魔音贯耳，更可怕的是房间里有一股腐朽锈蚀的味道，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上杉刚志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仓储室多久，但苏格兰是知道的，他和琴酒轮流盯着，换了岗的人就去幕布外睡上两三个小时，临近第二天中午苏格兰有点迷糊的给琴酒也带了一杯速溶咖啡：“将就一下吧。”
“我也没那么挑剔。”琴酒接过咖啡递过望远镜，他没戴那顶软呢帽，看起来少了很多阴郁的气息，换班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今天的夜晚到来前他们都会一起盯着。
这也就是这个地方条件比较好，他们还有张床能恢复精力，也有个卫生间可以洗漱，要是在车里整天蹲守才要命。
苏格兰知道琴酒不是客气，拿起望远镜对着那边看起来，重点就观察关人的那间房有没有什么异变，“你只是有条件时候比较挑。”
“得对自己好一点。”琴酒靠在窗子侧边上，喝了一口咖啡，在暗室里蹲着连烟都不能抽，被烟头细小的火光暴露就太业余了，这些小仇他其实都会默默记在任务目标身上。
苏格兰觉得自己的工作本身就和对自己好没什么关系，甚至于还要对自己更差一点——尽量接近某些危险人物，比如琴酒。
“这些人太过懈怠了，”琴酒尖刻的点评着，十分看不惯到现在都没人去处理被关起来的那个人这件事。
“是你没耐心了。”苏格兰的望远镜视野扫过已经‘修行’了一上午的信徒们，觉得委实不能说教团的人太懈怠，显然琴酒虽然很有耐心，但不代表他就乐意等着任务在有进展的前一步无限延迟。
“赶紧处理不好吗，”琴酒并不在意那个崩溃了的信徒的下场，他比较在乎自己的任务进度，“拖着不处理，真是恶劣。”
苏格兰倒不觉得琴酒的态度不正常，但他真的不喜欢琴酒这种态度，“他们会怎么处理？”
“不好说，不过，”琴酒思索了一下，答案不难猜到，就是过程不一定，“估计是死定了。”
就在琴酒冷漠的给上杉刚志下判决的时候，一群人拎着棍子进入了苏格兰的视线，行进方向就是关押着上杉刚志的仓储室。
“我觉得他们好像开始处理了，”苏格兰语气温和，面色平静的抬头看向琴酒：“你要看吗？”
琴酒和苏格兰对视了一会，伸手要过望远镜，自己观察了起来。
苏格兰悄悄松了口气，这种事情能少看点就少看点吧，不要拷问他本就被摧残的不剩多少的良心了，他真怕哪一天真的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琴酒是无所谓看这种事的，如果说看到生命的光辉逝去他还会有一点兴奋感的话，折磨人就单纯是个令人索然无味的工作罢了，毫无美感可言。
“同情心泛滥了？”对于琴酒来说，苏格兰不想看这件事简直是一目了然，这本身没什么，但他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悄悄松气的样子，就让他忍不住想逗他一下。
听到琴酒似乎不经意间的低沉疑问，苏格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笑着歪头：“你在说我？”
琴酒没有回头看苏格兰的表情，只能听到声音里还算轻快的语调，他勾了勾嘴角：“这里还有别人会心软吗？”
“你怎么会觉得我心软的。”苏格兰觉得这是个问题，他觉得自己一点都没表现出来，顶多就是没兴奋期待有人受害，但琴酒自己也是很冷漠的态度。
“怎么？不喜欢杀人的不是你吗？”琴酒看着那边乱象透出来的隐隐存在的暴行，在他们的角度是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的，但是站在门外的教团高层的反应，门口时不时晃出来的棍子，都说明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原来是在说这个，苏格兰悄悄瞪了琴酒一眼，没想到看到琴酒嘴角微微翘起的样子，这家伙在笑话我，他喝了一口咖啡压住心里止不住泛起的暴躁，“又不是我动手，我有什么好心软的。”
“也对，要是看到有人行凶就想阻止的那是警察。”琴酒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里还带着对苏格兰反应觉得有趣的笑意。
苏格兰的回答更加漫不经心：“也不是所有警察都那么尽职尽责。”
琴酒反而顿了一下才回答他：“你说的对，反正不是废物就是薪水小偷。”
“那不是很好嘛。”苏格兰是不介意琴酒看低警察的，他越是低估正义的力量就离落网越近，可惜琴酒就算这么说也只是说说罢了。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观察着对面的情况，这让苏格兰好奇起来，以琴酒近乎尖刻的风格居然什么都没说，他一直以为琴酒是不会喜欢警察的，之前对警察的评价也多少说明了问题，但他竟然会觉得警察很糟糕这件事不好吗？
别的不说，单就他身为组织高层，立场就和警察天然相悖吧，这个态度就显得非常微妙。
可惜没等他说什么，事态就发生了转变，上杉刚志没有想到祭祀们不是来询问也不是来说服他的，他们带着棍棒而来，劈头盖脸的打下来，整个房间只有门口透进来的光线，他的眼中只有模糊朦胧的黑白影子，并随着暴力的施加变得越发模糊，直到他尝到了自己嘴里血的味道，鼻腔里弥漫起血腥气，他才意识到那种锈蚀腐朽的气味是从何而来……
但他已经没机会后悔自己加入这个教团寻找新生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见布帛抖动的声音，看见明暗的光影，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这也有点太快了。”琴酒皱了下眉，声音有点凝重。
“怎么了？”苏格兰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琴酒把望远镜塞给苏格兰，若有所思的盯着新轮回教的聚集地，苏格兰拿到望远镜立刻找到那个仓储室，几个人正拎着一张床单，中间的凹陷和洇出的液体基本上说明了问题。
苏格兰把注意力集中到任务上，不去思考这个之前就决定视而不见的惨案，“你为什么说太快了？”
“因为，太快了。”琴酒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双手抱臂，食指在胳膊上一下一下的轻敲，“他们都不考虑这个人会不会回心转意。”
“所以之前那两个也是这样失踪的？”苏格兰皱起眉，他还是不太明白到底太快了指的是什么，他用望远镜已经彻底看不见那些人去了哪里，但是那栋楼后面还有个建筑有烟囱，苏格兰并不是很想联想下去。
“应该是。”琴酒的脸色显得特别的冷，“这个教团比我预估的要凶残一点，运行模式也比我预估的更成熟一点，如果我们的目标是背后主使的话，他的任务可能已经在完成阶段了。”
“那我们怎么办？”苏格兰觉得琴酒得出的结论真的是很糟糕，尤其是他们还没找到目标到底是谁的情况下。
“我们报警。”琴酒冷笑一声：“看看是警察接手还是公安接手。”
苏格兰对于琴酒的决定瞠目结舌，他自己是不敢做出报警这种操作的，他就愣愣的看着琴酒拿出一个手机，然后面无表情的用非常焦急惊恐的语气向警方报告了新轮回教团聚集地出人命的情况，用词非常的平民，甚至故意在语序上有些微错乱佐证惊恐的状态。
“你这样不会留下自己的声音吗？”苏格兰发誓自己不是想帮搭档完善作案方式，但是报警电话确实有很大可能被录音，他不相信琴酒不知道。
“就算录下来也没事。而且，”琴酒晃了下手机：“自带变声。”
不愧是你，苏格兰还能说什么呢，“接下来我们就在这看着？没问题吗？”
“没问题，他们又追踪不到手机。”琴酒靠在窗沿上，看着那边，“希望他们来的快一点，不然就剩不下什么了。”
苏格兰强迫自己不去想到底是剩不下什么，也不去想之前有什么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把注意力集中在琴酒的决策上：“来的是警察还是公安有差别吗？”
“有，前者我们就看看能不能继续完成任务。”琴酒回过头和苏格兰对视，目光异常平静，“后者我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怎么判断是不是后者？”苏格兰似乎纯然是好奇一样问，目光是一样的平静。
“如果没人来就肯定是后者。”琴酒微微侧头：“开始计时吧。”
苏格兰下意识抬起手腕看向手表，看到手表，在确认了时间之后不由自主的又看向琴酒，“出警时间也是判断依据？”
“没错。”琴酒再次看向外面，没有阴云的天空蓝的通透，阳光却像褪色一样惨白。
真适合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