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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柳一娘幻像中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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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真一带着柳一娘乌盆回到竹峭洞。三人进屋,乌盆看着四周道:“这位置倒隐密,山清水秀挺好的,只是止得这一间茅屋如何住人。”真一道:“平日这只有我和我的座骑,如今你俩来啦便住在外面那一间吧,省得你们打扰吾清修。”

    一娘看向他道:“师傅原那日所见道童便是你坐骑,它在那,我怎没见他。”她出门张望,真一道:“别看了,我打发它回天山了。”一娘道:“天山,是吾梦中那座天山吗?”真一道:“吾不曾入你梦境如何知道汝天山就是此天门。”他又道:“汝回你屋吧。”

    俩人从窗外看去,刚才仍是一片竹林的地方平地立起了一间茅屋,前方还有一方莲池。乌盆吃惊道:“真一道长果真法术高强,高强!”一娘道:“不是真一道长——是天山帝君。”乌盆看向真一道:“汝是帝君,吾听外祖母说帝君乃是上神,今日一看果然仙骨奇特。”一娘捏他肩膀,他痛得叫道:“好痛!”一娘道:“师傅你休息,我们不吵你。”

    俩人匆匆出门,把门关上,一娘冲到莲花池边看着:只见莲池绿叶点红,莲花半闭半开,旁边那座茅舍外头屋檐下露岀一角,有生火的灶台,锅碗瓢盆一具齐全,还有一长案。乌盆道:

    “他够贴心的,知汝是凡人乃变出了凡间应用之物。”

    一娘道:“可惜少了油盐酱醋,米菜肉!”

    乌盆笑道:“这还不容易,取这物,吾只需片刻便回。”

    一娘扯住他道:“汝去哪取?”乌盆道:“当然是汝家。”一娘道:“那倒可以。”

    俩人进了茅屋,发现有床,有桌子,有矮塌,有洗漱架子;靠墙边还有一排书柜,上面全是竹简,意外的是床头还立了一面大铜镜。一娘立在镜前,只见自己如道童般的打扮,却也是清新脱俗。乌盆走来看道:

    “姐真漂亮。”

    一娘指着窗旁矮榻道:“往后汝睡那。”

    乌盆道:“好,这比吾那乌水洞好多了。”

    一娘看向他道:“我饿了。”

    乌盆笑道:“姐只需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他把身一扭不见。转眼便到了陈母铺前,他进门,柜台后面陈母见到他惊讶迎来道:

    “才去几日,你怎么又回来啦?”

    乌盆道:“大婶,那神仙的地方啥都好!就是没有凡间烟火之气!”

    陈母道:“没吃的?”

    乌盆点点头,陈母道:“汝要现成的?还是生的?”

    乌盆道:“生的,要鸡,鸭,猪肉,蔬菜,米。”

    陈母道:“汝提得动吗?”

    乌盆拍着胸口道:“大婶别看吾瘦小,吾是谁?吾是妖,法力大着呢。”

    陈母笑道:“才学那一点点道术,就谎称是妖,这附近都是捉妖道士,汝不怕?”

    她赶忙进后院准备,她把一对鸡用麻绳捆绑在一块,又用布袋装了一大袋大白菜,还有米,用扁担挑着,另加了半扇肥猪肉,乌盆接过担到门口使一阵风跑了。

    话说乌盆回到竹峭洞。俩人开始弄起饭来,一娘看着那对鸡道:“你俩是母鸡,吾不杀你,你俩留下好好给吾生蛋。”乌盆过来道:“不杀,吾还等吃鸡腿呢。”一娘道:“不乱杀,汝看这都挺好的,就少了点生机,吾打算让它生蛋,成小鸡,小鸡成大鸡,汝想吃鸡肉岂不是易事,只是今日把它俩吃了,再吃就难啦!”乌盆道:“你还想在这养鸡,小心他赶你下山。”

    一娘小声道:“这修炼不知要多少时日,汝今日是背着他下山,要往后呢?我看把这鸡养在竹林,他看不见就行了。”乌盆道:“不行,汝那师傅是何人,这点小招骗不了他。”

    一娘替鸡解绑,谁知那鸡一松绑便飞了起来冲向真一窗口,一娘道:“坏了。”她连追带爬进了真一屋,见鸡就停在真一窗边矮榻上。她看了一眼真一,见他在床上闭眼打坐,便小心过去,那鸡扑腾的飞向真一,她也冲去,响动极大,真一仍未睁眼,一娘有点怕。乌盆在门口小声道:

    “汝师傅入定了,汝快点。”

    一娘壮胆子向上一扑,那鸡一躲,一娘摔倒在真一身上,乌盆掩目走开。真一睁目看着她道:

    “汝抓鸡竟抓到吾处。”他伸手便把鸡两趐抓在手中。一娘赶紧站起接过道:“不是吾有心放的,是它自个飞来的!”真一站起道:“汝私自把这凡间之物带到吾仙山,知道犯了何罪?”一娘道:“凡间物不能带上仙山吗?吾并不知——何况吾本也是凡人,我不能辟谷,如不进食会死的。”

    真一道:“吃就好了,还想在吾处养这凡间之物。”一娘嘀咕道:“果然不能瞒你。”真一道:“赶紧带着它走吧。”他拍打衣裳。

    一娘抱鸡匆匆跑了。她一溜烟跑回去,乌盆接过鸡道:“别想养了,今日便由我杀了这鸡炖来吃。”

    乌盆到一边杀鸡上锅炖,渐渐香气飘到对面屋中,真一寻着味过来,他在外面条案旁杌子坐下道:“一娘倒茶来。”一娘赶紧倒水,可一看没有茶叶。她道:“师傅没茶叶如何冲茶。”真一变出一罐茶道:“这是乌梅叶做的茶。”一娘接过冲好茶把茶碗递上。

    真一看着冒热气的锅道:“煮了甚么?”一娘道:“鸡,就冲撞你的那只鸡。”

    乌盆盛鸡放案上,一娘拿出两只碗,真一道:“加一双。”乌盆道:“真一师傅是神仙,神仙是不需要这凡间之物的。”真一笑道:“下凡两日才方知这人间美味,一娘加碗箸,吾这还有这松竹大仙酿的佳酿,这酒可是仙酒喝了它能增长灵力。”

    他变岀一坛酒放桌上,乌盆上去打开闻道:“果然这味不一般!姐加碗箸。”一娘拿了一副碗放真一跟面前,他挟了块鸡肉吃着。一娘又去炒了一盘肉上桌,真一道:“这便是红烧肉?”他又吃了一口道:“这松竹子乃是玉帝三子,他酿的酒何止是佳酿,这是上等仙酒,平日只能在瑶池盛会才能一品,只因吾与他是老友故才能闲日里品尝!”

    乌盆赶紧把酒倒上,真一喝了一杯,乌盆喝了一碗,一娘把杯递上道:“快斟一杯与我。”乌盆道:“姐一凡人喝甚,浪费,还是留我喝吧。”一娘道:“倒点,尝尝。”乌盆倒了一点,谁知这酒太烈,一娘尝了一点便熟睡不起,乌盆也喝趴在桌上。

    真一看着一娘的眼神忽变柔和,他眼中竟带泪光,用手轻轻抚摸一娘发丝,站起抱着她回屋床上躺下盖好被子,一娘忽捉住他手道:“师傅救我。”他坐下俯身看着他道:“凤儿,你已三世轮回为何还忘不了我!”他挣脱她手离开。

    次日晨,乌盆醒来正睡在榻上,他坐起见一娘仍未醒道:“昨日那仙酒竟如此烈。”他运气感到气体向上冲,全身遍体通畅,真气上扬。他道:“真一师傅果没骗我。”他下床伸了个懒腰便去倒茶冲水。

    他进真一屋中见人不在,便回屋摇醒一娘道:“汝这么懒还如何学道,你师傅早不在屋中了。”一娘坐起道:“他不在屋中去哪啦?”乌盆道:“吾如何知道。”她冲出房门有一声音传来:

    “你如此惫懒如何学道,还不快快过来。”

    一娘遁声找去,进了竹林,出林到了一山脚下,见一洞走进:只见洞穴很大,里面有池水,洞内虽寒气迫人,可那池水却不结冰,真一在池边一块大石上入定,一娘走近道:“师傅。”真一道:“学道前必先学会打坐练气,汝在我旁边坐下。”一娘学他样子盘腿坐下,两眼闭上。真一道:“气凝丹田,呼气。”她学着,真一道:“打座入定后所见的均是幻象,汝要克服幻象才可走出第一关。”一娘道:“是。”

    开始一娘眼前并无半点影像,凝神太久眼中开始有一点光亮,渐渐光散开:她便看见一条小黑蛇在雪山上游走,游走到一温泉边,正见一少年泡在池中,双目紧闭甚是惬意,它呆立凝望,见少年肤如凝脂,五官清秀忽生欢喜;它躲进旁边一块大石缝中,少年起身穿衣,裸体站在小黑蛇边她忙闭眼道:

    “失礼,失礼!”

    少年听到声音向石缝一看道:“原是一条黑蛇。”

    他用手一指地上忽躺着一位裸体少女,少年把目一掩又用手一指,那少女穿上一袭红衣站起上下摸索道:

    “吾变成人身啦!”那少年道:“汝原是一女的,汝为何入我天山?”

    蛇女道:“因吾听说天山上有一种仙草吃了能增进修为,我才来的——谁知到此一看,这不止奇花异草众多,硫黄也甚多!”

    少年道:“汝是蛇难道不怕硫黄?”蛇女道:“如何不怕,所以吾后悔了!可是吾都进来了,再难也得找一下才对得起此番冒险,汝是何人?”少年道:“吾乃是天山帝君真一。”一娘道:“帝君是何职位,汝是这天山上的仙侍吗?”真一道:“不,吾是这天山之主。”蛇女道:“这天山之主不应是老头吗?怎会如此年轻!”真一道:“吾已五万岁。”蛇女睁大眼道:“汝这么老啦!为何还像少年,汝有何保颜之决教我一教。”真一骂道:“你这小妖如此无礼!

    他正要走,蛇女一把抓住他道:“汝把吾变成人身,吾还不习惯用这两条腿走路,汝扶我一把。”真一道:“汝还不走。”蛇女道:“吾走不动,何况吾那仙草尚未找到,如何能走。”真一不理她向前走,蛇女扯着他衣裳借力挪动,真一只能停下,他看着蛇女道:“汝是哪来的。”蛇女道:“巴山。”真一愣住回过神道:“汝那巴山离这有千里之远,汝没任何法术如何到这。”蛇女道:“吾让一仙人点化,说此处有仙草能助吾化为人身,他话刚落吾便到此了。”真一仔细打量她道:“汝有名字吗?”蛇女摇头道:“吾在那巴山游走数百年,天天与岩石相伴,吾乃是石化,所以并无姓名。”真一道:“汝竟也是天生天长”

    他想起自己自小便在这天山上,身边除了鹿童似乎也没有父母。于是他道:“你我既有缘,我便收汝为徒,既汝在这天山拜师,暮色为证,凤鸟既出,汝就叫暮天凤吧。”蛇女道:“太好啦,吾有名字了。”她跪下叩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真一扶她起来,他们绕过了一片乌梅林。此值春分,山上还是一片白雪配得这一方乌梅林,真是白中一点红甚是诗意。再往前走便是碧瓦红墙的宫殿。

    俩人刚上台阶眼前一片火光,暮天凤被绑在一铜柱子上,台下一皂衣女子指着她大骂道:

    “汝一条小黑蛇竟敢闯我冥府偷我夜明珠。”

    暮天凤争论道:“吾并不知那夜明珠是汝的。”

    皂衣女子道:“如何不知,那华夜殿是吾寝宫,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汝别以为你闯我冥界,吾等不知,岂不知汝一行一动全在吾冥镜之下。”

    暮天凤道:“既是汝的,吾还你便是了,但汝还我凰皇翎。”

    她从口中吐岀一珠,皂衣女把头钗拿在手中道:“你先把吾珠抛来,”暮天凤道:“你先把吾凤凰翎丢来。”皂衣女道:“好。”

    她做了一个拋的手势,可暮天凤夜明珠已甩出,皂衣女用手抓住夜明珠,另一只手又抛了拋头钗,暮天凤大骂道:“汝耍赖。”皂衣女子大叫道:“把火再烧旺点。”火烧得铜柱发红,忽空中降下一少年喊道:

    “华夜,快放了那条小黑蛇。”

    皂衣女子上前道:“哥哥,汝为何护她,你是冥府三太子怎可纵容别人随意踏我冥府?”

    其它鬼差叫道:“烧死她。”

    三太子道:“她是吾一挚友。”

    暮天凤并不认得他,只见他头戴金冠,身穿绣金龙黑袍身份果然金贵。他近前解开绳子抱起暮天凤就走,暮天凤道:

    “吾的凤钗,那是吾师傅送吾的。”

    三太子道:“吾会为你讨要的。”

    俩人离了大殿。华夜对着三太子喊:“不论哥哥怎么救她,下次她再落我手中定不放她。”

    忽眼前又生一镜,真一对她道:“此乃转轮所,此番一走,前尘往事皆忘。只道往后快活自在。”他推了她一把,她如坠深渊忽然大叫,猛一睁目见真一在旁,真一道:“为何分心了,汝看到是何物?”她道:“吾不曾见到一物。”真一睁目看她,她低下头来,真一站起道:“今日便到此,回吧。”俩人出了洞,一娘见日已暮,方知在幻像中游荡已然过了一日。现月光高照,周边竹影绰绰。真一向前,一娘快步跟上进林向茅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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