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魔
弑母？
“阿娘——”
云情发出一阵尖锐的喊叫，划破冷暗的长夜，凤仙阁远近亮起不少灯火。
“你这个恶毒的畜生！”
云轩离眸子猩红，周身围绕着淡紫色的魔气。
接着无视她的咒骂，从血泊中爬起，一把拔出萱娘身上的刀。
电闪雷鸣之中，他将染血的钢刀狠狠甩向尖叫的女子。
云情吓的双腿一软，也是这么一软，刚好错开飞来的利器。
凤仙阁里传来人声，云轩离不甘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跳窗落入水中。
邀月城派了很多人搜寻云轩离，找了很久都没影踪。
朱成碧握着那条松青色的碎布片，“就找到这个？”
阿勰回道，“他应当是死了。”
扶风依旧窝在软榻上，目光沉沉，“阿碧，到头来，只有你陪在我身边。”
朱成碧难得眼底都漾起笑意，“属下追随大人，至死不悔。”
话音刚落，镜中的画面瞬间暗淡无光，银色的镜面折射出邀月楼的内景。
风吟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就没了？”
云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
风吟沉默半晌，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可是个杀亲弑母，大逆不道的人！”云情低笑一声，“你可是他的师傅，不怕有一天也被……”
风吟打断了她的话，“萱娘承认，云轩离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云情嗤笑一声，“养育之恩大于天！”
风吟低头不语，嘴角似乎还噙了一丝苦笑。
那抹笑意定格在邀月楼正中的往生镜中。
云轩离被困在一个昏暗的空间里，眼巴巴的隔着那面水镜，等着风吟开口。
耳边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话语中带着怜惜，“如果你不想知道她说了什么，那就不看。”
云轩离鲜少失态，此刻的的他犹如跳脚的猫，“要你管？”
“我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入镜之后，不作任何改变的人。”女子关切道，
“好不容易战胜心魔，何必回到俗世中去，不如陪我留在镜中。”
云轩离依旧注视着镜子，等待着风吟的反应。
那女音又劝道，“有了期望，就必定会失望，你指望她理解你弑母？”
女子低低的笑着，“你心里头知道，这是奢望。”
闻言，云轩离俊俏的脸一下子煞白。
双手捂住脑袋，狠狠的抓了抓头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拒绝她的要求，她就一个劲的往我刀上撞！”
他痛苦道，“我本不想杀她。”
“她虽然不算是个慈祥的养母。”那女子悠悠道，“但没有她，你确实活不到十五岁。”
“不，是十三岁。”云轩离却突然冷静下来了，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
“十三年的养育之恩，在她从地宫走出来的那一天，就消失殆尽了。”
女子见他神色舒展，奇道，“所以你可以坦然的回到过去，却什么都不改变。”
云轩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为什么要改变？”
女子一怔，被少年接下来的话一惊。
“改变有什么意义吗？”他嗤笑着，“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这就是你战胜心魔的办法？”
黑暗的空间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包裹着女子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
云轩离不自觉的抓住了衣角，“实话说，我曾经痛苦的无法自拔，甚至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一段记忆。”
女子轻笑，“说到底，你还是陪我留在这里了。”
“我可不那么认为！”云轩离轻轻敲了敲镜面，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良久，他握紧拳头，叩着镜子。
察觉到他的意图，女子开始慌张了，“你要干什么？”
云轩离用拳头砸向镜子，“战胜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直视它。”
镜子中，那张扬起笑容的脸，在一瞬间，裂成无数碎片。
镜外的风吟和云情，闻声看向这里。
云轩离凝视的风吟的脸，目光热切专注又带着几分胆怯。
师尊看到了他的不堪的过去，会理解他吗？
“师尊……”少年开，勉强扯出笑容，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风吟却一个闪身，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她很生疏的道，“你战胜心魔了？”
这一刻，云轩离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但他依旧笑道，
“对啊师尊，我出来了！”
一旁的云情阴阳怪气道，“你怎么笑得出来的？杀了阿娘，你很开心是不是？”
云轩离的眸子幽深如枯井，戾气上脸，“怎么哪儿都有你？”
云情吓的浑身瑟缩，那一瞬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浑身浴血的恶魔。
风吟向前一步，站在云情身前。
刚好把后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这回轮到云轩离浑身一僵，他压下心头的震惊，声音放柔，带着讨好的笑问，“师尊这是做什么？”
“云轩离，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坦然的？你杀的可是你娘！你这个……”风吟嘴巴张合，似乎找不出形容这种恶劣行为的词，“你这个……”
云轩离心里的所有希冀通通化作了泡影，他慌乱的解释道，
“不是那样的……是她逼我！她要我把我送到扶风的床上，扶风什么人，师尊不知道！她是个疯子，变态，恶魔！朱成碧就是被她折磨成了一个心里扭曲的疯子！”
风吟很失望，“不论如何，她养了你十几年……”
云情也从她背后伸出脑袋，嘲讽道，“你才是疯子，变态，恶魔！”
“疯子！变态！恶魔！”
“你不该杀了她……”
云轩离双目赤红，抱着脑袋痛苦的嘶吼，“不是，我没有！是她自己撞过来，是她以死相逼！”
云情和风吟齐声，“就是你杀了她！”
“剑来！”
长剑一下飞到云轩离手里，他握紧剑柄，狠狠刺向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云情。
“你给我去死！啊——”
少年灵力暴涨，紫色的魔气笼罩在他四周。
“云情，你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