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外婆！舅舅，舅妈。”孙晓听到说话声，立马跑下来楼，把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略显青涩的眉心皱起，就周文夫妻二人，周博轩也没带来，沈言秋没来？
“晓晓，帮着你舅妈把东西提进去，你外公呢？”周文的笑容有些憋着，但还是温润，老妈，还是让老爸来对付吧。
“诶！好，舅舅。外公去买菜了！”晓晓乖巧地点了点头，“来！舅妈！我帮你提着。”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个子已经到沈媛的肩膀了，顺手便把礼品提起。
“嗯，谢谢。”沈媛看了周文一眼，眉心微蹙，自知刚才的话激到老人家了，但周文朝她悄悄地挑了挑眉，温柔一笑，“快进去吧，没事。”
孙晓侧着视线看着沈媛，优雅的天鹅颈，脸廓圆润流畅，不怪周文不介意，这个年岁了，还是那么好看。
夕阳懒懒散在桌上，少女卧躺在床上，靠在流氓兔的身上，抱着漫画书，手里还啃着有个苹果。
“谁是你哥啊？”
“那个！穿七号球服那个！哥！加油！”
几个穿着小学部的版型是黑白夹衬校服的六年级小学生，穿过没人守着的六号门，悄悄溜进体育馆里。
透明的玻璃窗，阳光大片大片撞进来，红色的球服，晶莹的汗珠缀在沈言秋挺立的鼻尖上肆意地闪着。
沈言秋的眼睛笑得微微眯起，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压球，起跳，脱手，自信转身回头，又是一记完美三分
全场的尖叫声像一杯可乐里投了一颗薄荷糖，瞬间炸裂，“哇！
沈言秋点着头，傲气地高举起手，音乐声起，队友之间相互击掌庆祝，沈言秋被挤在中央，笑得干净而纯粹。
“哥！”
“嗯？晓晓。”沈言秋站在休息区，回过头，黑色的碎发在阳光下泛起光圈，不粗不淡的眉毛，似笑非笑的眼眸似冬日山林里燃起的篝火。
“你哥长得真帅！还真像韩国那个！真的太像了！孙晓！”
“啊？是吗？”沈言秋放下水杯，温柔腼腆地笑了笑。
“沈言秋，这是你妹？长得还挺可爱的！走！哥哥带你吃雪糕去！”穿着三号球服的一个高沈言秋半个头的少年，抱着球，半勾半压着沈言秋的肩膀。
“我日晓晓，你离这种人远点，你等会，我收拾东西，我带你去吃！”十五岁正在读初三的沈言秋眉间还残留着幼稚和秀气，没憋住，差点吐出了一句脏话，咬了咬舌头，忙礼貌用语。
“什么叫我这种人？沈言秋！你你！我贩子吗我？”
“不止像个人贩子，还像个倒卖器官的老倒手！”站旁边的穿十一号球服的另一少年接话调侃道。
“我干，你俩！什么眼光！我长得再怎么说也还是挺帅的！”
“呃呵呵！”沈言秋嫌弃地给了他一手肘，低下头去快速收拾好书包。
“走吧，哥带你去吃肯德基！”沈言秋背上书包，朝孙晓帅气地扬了扬下巴，迈着大步，迎着阳光，洒下长长的影子。
孙晓打开了电脑，点开沈言秋账号的页面，空间删得那么干净，什么也没留下，他是换账号了吗？灰暗了那么久，哥，我作业还是许多不会啊
“哥，你不生气吗？”孙晓吃着手里的冰棍，凉凉的海风散着白天的暑气。
全家都在围着周博轩打转，周慧也被外婆要求去照顾这个小皇帝，害得孙晓每天下午要多等一个多小时，才能等到沈言秋，沈言秋为此还把下午的集训推了。
沈言秋黑色的西式校服敞着，白色的衬衫，松松垮垮的领带像打着玩似的
他玩着手机，抬起头，疑惑地皱了皱眉心，“生气？不会啊，怎么你生气啦？”
沈言秋弯下腰偏着头，去看孙晓的表情，他嘴角便溢满了无奈的笑意
诶！这小丫头气得脸发红
“当然生气啊，哥，你想啊，周博轩一出生，爱就会抢了！舅母都不起来给你做饭了！还有舅舅都不来接你了！而且而且还吵地要命，烦死了！还有”
孙晓气恼地向沈言秋悉数着种种有弟弟的不好，但心里又明知一切都没法改变，总不能把周博轩这个小混蛋又塞回舅母的肚子里去吧
“哦但我觉得有个弟弟还挺好的。”沈言秋把手揣在裤兜里，轻眯起眼，望着深色的海浪一点点退去，融在海里。
“哥~我呢？”孙晓一听这话，委屈地看着沈言秋，“你只要弟弟，不要我啦？”
“哈哈，你这小脑袋想什么呢，快走了！回家！”沈言秋微笑地弹了弹孙晓的额头，笑了叹气，拽着她的粉红色书包，领着她往家走去。
沈言秋把什么都丢了，孙晓泄了气，倚在书桌上发呆，瞧着未褪去白光的天边上垂落着的几颗忽明忽亮的星星
“孙晓，你哥是不是就是”小胖墩咬着嘴唇，迟疑不敢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哥有女朋友的！啊！你们走啊！别问我！”孙晓坐在板凳上，双手捂着耳朵，五官难受地皱在一起，像疯魔了样，大喊大叫的。
早上她一踏进教室门，所有同学就如魔鬼般围了上来，似乎要把她生吃活剥的，他们的嘴不停地一张一合，把她的血抽走，啃下她的肉，还要卸下她的骨头，疼得她脸色发白。
“就是！你骗人！你哥就是喜欢男的！他都不敢来读书了！”
“对啊，他肯定是！你哥长得比女生还白！肯定是！”
“他不是我求你们你们别问了！呜呜我哥不是他真的不是”
孙晓哭得细碎，泪水止不住地流，她一边用袖子抹着鼻涕眼泪，一边抽噎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断断续续地与全班辩解着一个不争的事实，孤立无助，站在浪尖上，站在风口处，没人信她。
孙晓歪着头，想着想着，她眼角又红了
“晓晓，作业写完了吗？”周慧敲了敲门，孙晓忙低下头，把泪水抹干净。
周慧听到应答声，才攥开门把手，带着笑走了进来，摸了摸孙晓的头，声音温柔，“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没没怎么”孙晓微微浅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让周慧多想，她每天已经够忙了。
“那就好！外婆在下面等着你呢，快下去吃饭吧。”周慧望了一眼书桌上的课本，心才安下来，这孩子写作业还写哭了，多大点出息。
见天色暗了下来，沈言秋神色无奈，这夫妻俩看个电影，看了快三四个小时了，还不回来？
“哥哥，手机手机响了！”轩轩歪着头，不解地瞧着沈言秋，手机响了这么久，哥哥怎么不接呢
“哦。”沈言秋望着跳动的绿色，迟疑了许久，他也不知道怎么在生气个什么劲，俞天白没有义务要围着自己转
沈言秋揉搓了一下手指，抿紧了唇，拿起手机，“嗯？”
“沈言秋。”俞天白的声音很平静，沈言秋听着，半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而淡然的笑意。
“嗯。”沈言秋把手机轻轻贴在耳侧，调整着说话的气息，冷冷道：“有事？”
轩轩睁着着圆圆的大眼睛，屏着呼吸声，靠坐在沈言秋身侧，一脸严肃认真，好像在等待着俞天白回答。
俞天白那边没了声音，沈言秋手心微微握紧，轩轩也在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巴，嗫喏道：“哥哥”
“我挂了！”
“别别！沈言秋！”俞天白急了，“你别挂！”
沈言秋又把手机放到了耳侧，语气冷淡，“你要干吗？”
“我”俞天白挠了挠头，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走走停停，说不话来，就是心里很烦，就想打电话给沈言秋。
沈言秋垂下眼眸，压紧着大拇指，似质问般，但又像在闲谈关怀，“你下午去哪了？”
俞天白停下了脚步，沈言秋生气了？心里那股烦躁感被不知名的小窃喜代替了，他眯着笑意，一下躺到了床上，语调轻快，“你猜我去哪了？”
沈言秋把大拇指攥在手心里，看样子，俞天白还挺高兴啊，他咬了咬牙，“挂了。”
“你吃醋了！沈言秋！”俞天白轻笑出声，从远处的撞到沈言秋的心上。
“嗯。”沈言秋张了张嘴，不争气地承认了，他紧张地站直身子，走到阳台上，低看着隔得很远的地上起伏的树波，压低着呼吸声。
他应该不会多想吧，张兴他们不是也会开这种玩笑但还挺别扭的
屋里的动画片的声音很大，沈言秋细微的呼吸声，俞天白听得很认真。
“哦~那我哄哄你？”俞天白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沈言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随你。”沈言秋半扬起脖颈，倚在阳台那蓝色的围栏上，暮色的天际落在他黑色的碎发上。
“嗯，好吧！”俞天白压着笑意，坐直了身子，看着那把深棕色的吉他，“沈言秋，我唱歌给你听吧。”
俞天白也打开了免提，彼此的呼吸声，，两个空间似乎在无限延伸，连在了一起
沈言秋不敢把电视关了，他怕会吃下太多了药片，那药片太甜了，甜得不真实。
“沈言秋。”
“嗯。”
“tellmenowisthatthesound”
晚风吹着，俞天白的声音很温柔，他拨动的琴弦很轻，沈言秋的呼吸声沉到了云里，飘飘忽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