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公交车惊魂

    “滋滋”覆盖在我身上的一张张冥钱，在阴风中缠动，好像毒蛇般，疯狂朝着我身体血肉里钻。可怕的寒煞，仿佛连我的灵魂都给冻住了。我拼命挣扎着。颤动的右手，探向自己口袋，想要在呼号的阴风中，抓出那枚鬼纸鸢赠送的老式铜钱。“咳咳！”

    周围漫天飞舞的纸灰，也在一个劲往我嘴里冲，让人呼吸不了。送葬童子此时与我脸贴着脸，对方那张发青光的脸庞，五官扭曲到极点，一副凶神恶煞状，咧开的嘴角，机械般僵硬开合，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上路吧……”就在我要被装入棺材的刹那，终于……右手抓住了兜里的老式铜钱。我拼命爆发出一声呐喊，扬起的手，狠狠拍在送葬童子脑袋上。一团巨大的黑气……在我周围猛烈爆开，什么送葬童子，什么黑棺材，什么冥钱等等，也都在我眼前碎裂了，头顶阴暗的天，此时劈下一道巨大可怕的闪电，照破村野。“轰隆隆！”

    大雨倾盆，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跌坐在马路上，所有诡异都消失了。惊魂不定的我，微微仰头，隔着大雨，看向周二婶家的方向。只见两道触目惊心的白色对联，飘曳在冷风中。家中死人了。祭奠铺丧，才会用白色挽联，覆盖红对联。我不敢停留，爬起身，看了看周围地面，发现找不到那枚老式铜钱，只能朝家里冲回去。回到家中，浑身湿漉漉的我，瘫坐在爷爷的尸体旁，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一个小时后，天空放晴。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家门，经过一番打探，才得知昨天村里的情况。红芳姐死了。就在昨天夜里，死在了废弃火葬场的焚尸炉里。报告死因是：“废弃十年的焚尸炉，因外力原因，忽然启动，将梦游者烧成半具残尸……”绝对匪夷所思的死因结论，因为那口焚尸炉，已经废弃了十多年啊！怎么就突然能启动呢？更让我震惊的是，周二婶也死了。她的尸体是在凌晨被发现的，距离家里500米，倒在了路边一座野坟。被发现的时候，周二婶的上半身子，斜插在坟泥里，脑袋胸口腹部都被泥土掩埋，死因是窒息身亡。周二婶的死，引发了很大恐慌。那死状，仿佛是野坟里的枯骨，拖着周二婶的脑袋，扯着头发，一个劲往棺材里塞？听到这些村里的各种传言，我整个人都蒙了。因为我早上过去时，周二婶的尸体，已经早早被宾馆的车辆……拉到了火葬场。可是？我当时居然还和周二婶在她家门口聊天？我在和死人交流？一时间，我又想起黄泉奶奶那句话“你周围没有活人，全是死人。”

    “你是个天生自带不祥的鬼娃，和你沾上因果的人，都会死。”

    我捂着脑袋，整个人非常痛苦，周二婶和红芳姐明显是因我而无辜丧命的！我浑浑噩噩朝着家里走回去。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偏离了路线，居然……走去了昨夜通往废弃火葬场的小路。就在我要转身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乌鸦怪叫声。成群的黑色乌鸦，密密麻麻，在我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上下盘旋。老辈人说过。乌鸦成群，必有腐尸。犹豫过后，我决定去看个究竟。这边的林子，雨还在下个不停，森林里显得阴森森的冷清。雨水顺着树干往下流，然后汇集在树脚。大概是因为长期的浸泡，许多树脚下都发出了腐木的阵阵恶臭。我捂着口鼻，到达了目的地。“又有人死了？”

    朝前边望去，顺着一个树脚往前看是一具腐败的尸体，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似乎旁边还有几种不知名的动物在撕咬死尸的肉浓浓的蝇蛆味开始慢慢散发，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好像几万只交汇在一起。死尸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得很大，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的泥土，显得异常的凄凉。死尸的四肢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动物给吃掉的。乌鸦在树枝上低叫，令人毛骨悚然。死尸的肚子正被乌鸦给剖开，几只乌鸦飞下来食用，一条条鲜血漓淋的肠子被扯了出来。乌鸦欢快的毫无顾忌的享用着美食，嘴角边似乎还挂着点点血迹。哪怕看到有活人靠近，它们也肆无忌惮……尸体脚下，是一对白色的皮鞋，虽然鞋头染着血迹，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是，是他？”

    我瞪大了瞳孔，这具死尸是郑武，昨天偷偷潜入家里的那个街溜子。这才过去一天时间啊？郑武就死了，而且这死状仿佛是已经咽气了好些天？不出意外的话。郑武临死前……是被某个可怕的“百鬼”缠上……我不敢再看，转身快步回家，心里也明白了，不论是谁，只要靠近家里，最后都不得善终。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只能硬着头皮，像村里人暗中散播一个消息。“爷爷死后未葬，七天内，任何人不要靠近宅子。”

    至于别人听不听，我也顾不上了。傍晚的时候。我再次搭上了那辆公交车，前往火葬场，打算再弄点死人骨灰，以保持聚阴灯照明。聚阴灯不灭，爷爷尸身不腐，这是我现在最重要的大事。等爷爷头七回魂了。或许一切都能解决。公交车上，疲惫的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边。忽然出现一对昏黄恶毒的眸子，接着又浮现黄泉奶奶那张枯瘦阴黑的脸，在对我发出阵阵瘆人的诡笑。又听她满口黄牙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念叨：“今天夜里，有你小子的劫数，想要保命，就按照老太婆的话去做。”

    “活人上吊，死人开口。”

    “阴咒来催命。”

    ……“枯树雷击木。”

    “独眼乌鸦路。”

    ……这绝壁是我听过世间最恐怖的声音，没有之一。我猛地惊醒过来，擦拭了额头冷汗，心里更加怀疑，那算命的老太婆，究竟是人是鬼？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公交车内异常阴暗，而且空空荡荡的，一个乘客都没有。我连忙看向驾驶室的位置。司机也不见了？车辆却继续往前开……整个阴暗的车厢，车灯熄灭，一片死寂，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听不到。透过窗外望去。晚上七点多，马路两侧的荒野，死寂沉沉，看不到一丁点光。黑暗中“无人”驾驶的公交车，仿佛是一辆开往阴间的……冥车？坐在座位上，我整个人都麻了。就在此时。一张白惨惨的脸，染着猩血。突兀般出现在玻璃窗外，和我……隔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