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个炮灰
贺知年从未听楚玦提起过分手这两个字,他不明白,为什么楚玦要撒谎,而且要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在这样的场合里。难道楚玦就没考虑过他的面子,他有多难堪?
没想到先开口的却是楚未澜:“大哥,你和知年哥分手了?不可能吧,他也没提过这事啊。而且你昨天不还给他找了新的资源吗?既然分手了干嘛对他那么好?”
贺知年虽然对楚未澜有意思,但是这会儿恨不得拿胶带把他那张惹事的嘴巴给封上,那个温云舒已经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了!不错,在圈里靠金主拿资源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被这样堂而皇之地搬到餐桌上说,还是当着本人的面,那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楚玦掀起眼皮扫了楚未澜一样,应他道:“未澜,我和贺知年分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再说,既然我说了分手那就是分手,比起自己的大哥,难道你更愿意相信一个外人?”
楚未澜:“我……”虽然平时嚣张惯了,但他不敢真的跟楚玦作对,毕竟他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楚玦,他和他在国外的母亲都要靠楚玦养着。
贺知年唰地站起来,盯着楚玦的目光简直是带着刺,他说:“我不知道有分手这件事,你根本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我不同意!”
楚玦用湿巾仔细地擦拭着十指,他对贺知年的激烈反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主线里,贺知年也是等到自己在娱乐圈地位稳定后,才联合在楚玦公司埋下的暗线,一起夺走了楚玦的股份,将他赶出了董事会。如果现在就分手,意味着他不能再得到楚玦的帮助,没有资源没有人脉,他拿什么去跟别人争?
“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当初我们约定好了,只要我对这段关系不满意,随手可以中止。”昨天,楚玦在原主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份他与贺知年的包养协议,原主作为甲方,有权随时提出中止,只要他愿意支付一千万的违约金。
此外,合同有许多其他的约定条件,只凭贺知年在合约期内的表现,原主甚至都可以不用支付这违约金。
楚玦虽然并没有直接道出他们的真实关系,但却通过这句话提醒贺知年,自己的把柄还在楚玦手上,如果楚玦觉得不痛快了,完全可以将协议公之于众,到时候他的损失不可估量。
楚玦看贺知年逐渐平静的表情,也知道他想明白了,便说道:“坐下吃饭吧。”
贺知年紧绷着一张脸,坐下后死死地盯着眼前满满当当的饭菜,却再也没有进食的心情,他不知道楚玦是因为早有此意还是只是因为楚未澜说的那句不合时宜的话,若是后者,他还有机会翻盘,从前楚玦对他百依百顺,绝不可能突然就狠下心来。
只要自己放下身段,讨楚玦的欢心,或许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想到这,贺知年的眼中又有了神采。
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表露无遗,让旁边的温云舒心生鄙夷,还说是科班演技,想什么都挂在脸上,愚蠢。不过温云舒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里也有了底,看来他猜得没错,楚玦喜欢他,并且这个贺知年不过是楚玦养来当做他的替身罢了。
温云舒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楚玦只是朋友,但是楚玦很优秀,他有钱有权,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被这样的人喜欢是一件让人有面子的事。所以他决定装傻,继续享受楚玦对自己的追逐和仰望。
“哥,你是不是在怪我把你和知年的事情告诉云舒哥,”楚未澜回过神来,嘟着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啊……”
楚玦淡淡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你的嘴要总是闲着,不如多吃几口饭,免得浪费这一桌子好菜。”
楚未澜被这么一怼也不敢再吱声,低头吃饭。他不明白,平时除了工作以外一直沉默寡言的楚玦为什么突然变得说话夹枪带棒的,显然,现在的楚玦并不好惹。
等众人各怀心思吃完晚餐,楚玦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休息,顾言霆一言不发地跟他上了楼。
“知年哥,天都这么暗了,不如你今晚留下住一晚,明天再走吧?”楚未澜因为闯了祸,这会儿对贺知年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眼中还带着几分委屈的水光,让贺知年心神一晃,因为楚玦带来的不愉快都消散了几分。
贺知年晕头晕脑地应了下来,楚未澜高兴地带他去找了一间客房先歇着,独留温云舒一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依然维持着惯有的风度,但是手上哗啦啦翻过的书页和一下一下叩击着膝盖的手指,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他的目光时不时瞥向楼梯的方向,坐了许久,楼梯上下来一个人,正是楚玦的那个贴身助理。
除了楚玦以外,这个人似乎对任何人都不做理会,但并不是趾高气扬狗仗人势的那种态度,而是对他来说,包括温云舒自己在内的这些人就像一件摆设,只有但这件摆设妨碍到走路的时候,他才会注意到这些人的存在。
温云舒自己都觉得这种比喻很荒唐,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楚玦的这个助理并不简单。
又坐了一会儿,温云舒实在看不下去书了,他起身上到了二楼,路过楚未澜的房间时,听到了来自门内的说话声,楚未澜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楚未澜穿着家居服趴在床上,贺知年靠坐在床边,楚未澜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以一种可以算得上是亲密的姿势说话。
温云舒心里很不舒服。楚未澜和贺知年都是男人,搂搂抱抱的并不奇怪,但是温云舒就是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在知道贺知年与楚玦的关系之后。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并不光彩,温云舒没停留太久便去了三楼,敲了敲楚玦的房门。
“谁?”隔着厚重的门传来楚玦低哑的声音,话尾带着微微的颤动,如同某种爱娇的小动物的绒毛尾巴,在人的心尖上轻轻刷过,不由地生出一点别样的心思,尤其是在知道房间里的这个人很可能喜欢自己后。
温云舒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压抑了下去,又敲了一下门:“玦,是我,方便进去吗?”
房间里安静了须臾,又传来楚玦恢复如常的声音:“稍等。”
门内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温云舒的唇角微微扬起,楚玦果然还和过去一样,没有安全感,就算是在自己家里,也要反锁着门。
进去后,楚玦邀请温云舒在沙发上坐下,温云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第二个人停留的迹象,楚玦衣着整齐,丝毫不见凌乱,那刚才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楚玦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热情,实际上,温云舒进来之前,他正在体验顾言霆帮他选购的新按摩椅,全身都被按摩得松快起来,整个人如在云中,飘飘然,差点就睡着了,哪知道温云舒不请自来。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闲谈?”温云舒的语气比以往都要温和许多,当他注视着楚玦的时候,眼中满是柔情,仿佛漫天的星光都凝聚在了这一对眼中。
然而落在楚玦的眼中,对方赫然一只忙于摇头摆尾的花孔雀,他对此除了觉得吵闹以外没有别的想法。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温云舒,等着眼前这人说出一点有营养的话。
“好吧,”温云舒知道楚玦并不健谈,或许只是害羞了,他举手作投降状,“我想说,我打算找间公寓搬出去,总是打扰你和未澜也不太好。”
“哦,”楚玦点头,“需要我帮忙可以提。”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挽留几句,”温云舒苦笑道,“好像你也并不怎么欢迎我啊。”
“怎么会。”楚玦淡淡说道。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算了不逗你了,”温云舒摆手,“房子我已经找到了,过两天就搬出去,反正下周开始我要接一门综艺,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综艺?你打算复出了?”楚玦听温云舒提起过这几年他在国外主要做一些投资,此外就是到处旅游,并没有稳定的工作,如果他一时兴起想要重回娱乐圈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不是,做演员太累了,我只想过养老的生活,这一次是应圈内朋友的邀请,去参加他制作的新综艺,帮他造势,还个人情罢了……”温云舒舒了一口气,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楚玦,笑道,“都是多年朋友,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和贺先生的关系,是真的?”
楚玦的眼角几不可觉地抽动了一下,果然来了,他抬眼:“是真是假又如何?”
温云舒猝不及防对上楚玦的视线,过了这么些年,他终于认认真真注视一次楚玦的眼睛,他从没注意到原来楚玦有一对这么漂亮的眉眼,一如写意的黑白山水画,朦胧之间能窥见山间若有似无的水雾。
楚玦的食指轻轻扣着桌面,目光轻描淡写地移开:“你特地来问我这个,是因为你发现了什么?”
“……”温云舒被清脆的敲击声拉回注意力,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刚才看到未澜和贺先生之间的举止过分亲昵了一些,我担心贺先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正派,未澜年纪小……”
“年纪小?”楚玦盯着温云舒的眼睛,“我不认为你是在操心这个。”
有那么一瞬间,温云舒觉得楚玦完完全全看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楚玦在经商上很有头脑,但是在感情上就是个木头,这样无趣而肤浅的人,不可能会有洞悉人心的能力。
“温云舒,掩饰自己的感情是懦夫行为,为什么在未澜面前,贺知年能压你一头,自己也该反省了。”楚玦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将温云舒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
楚玦抬头止住了温云舒的辩解:“今天先到这里吧,我累了,有些话多说无益,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说罢就将温云舒送出了门,他是真的困了,虽然他很喜欢看热闹,但是并不愿意给别人做情感导师。
门在温云舒的面前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他愣了一会儿才走下楼,再次路过楚未澜的房门口,门缝里依旧亮着灯,传出楚未澜和贺知年的嬉笑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听着这笑声,居然产生了些许厌恶的情绪。
早上,楚玦依旧是被顾言霆拉窗帘的声音叫醒的,尽管窗外一片阳光明媚,楚玦的心情却蒙上了一层灰,因为今天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上的第一天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