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新店铺跟方决预想的一样，不，或许还要更好。
整个墙壁都绘成了有质感的牛皮纸色，桌椅吊灯的材质看起来也特别高级，像是某种名贵的木头。桌椅摆放也不像其他小餐馆那样拥挤，给每个位置都留够了空间。
方决惊叹的看着店内的装修，对封哲说：“我要不知道外面长什么样，就这装修我都不敢进来，看着就贵！”
老板是一个眉眼略微锋利的青年，他眼睛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右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黑色泪痣为他这份锋利增添一丝柔和。
看清了老板面容的方决：“嘶——”
不好，这张脸，有故事！
封哲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店内设施，他抚摸着手下的木桌，表情疑惑：“我家里也有一个手感跟这个差不多的木头挂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不过摸起来很舒服，所以一直把玩。”
“多少钱？”方决回神，神神秘秘问道。
“不知道，别人送的。”
“哦。”
“不过后来因为我要回礼，所以也去打听了。”封哲用手比量了一个手机的大小：“大概就这么大，别人告诉我要好几千。”
方决惊恐脸。
已经不用怀疑了，这个老板绝对有故事。
“你们要点餐了吗？”老板见两人迟迟不点餐，不耐烦道。
方决想打退堂鼓，但又实在饿的厉害，只能认命道：“点，都有什么菜啊？”
“本店不接受指定菜品，客人吃的东西由老板指定。”
方决：“？”
封哲想起以前吃过的岛国套餐：“像omasake那样的吧？”
店长和方决都露出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意识到这里跟之前的世界不一样，封哲闭嘴，决定默默听就好了。
方决想走，不过再一次被饥饿打败。
“那……也行，多少钱啊？”
店长露出一副自傲的表情，他凌厉的眼尾都生动了几分：“你们吃了就知道了。至于给多少，看在你们是第一批客人的份上，吃了之后给多少你们看着来。”
问号插满了方决头顶。
封哲踢了踢他的脚尖，左手比了个“2”。
方决了然，封哲这是在说钱不够他还有两千块。
夸张了兄弟，就算里面装修豪华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饭馆，一个人能吃多少钱。
再者说……钱这个东西，方决总小到大真没缺过，只是怕做冤大头。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来两人份的吧。”
店长微笑点头，行了个方决也不知道标不标准的鞠躬礼，施施然离开。
“等等！”方决突然喊道。“不行，我还是害怕，你再说一遍，我录个音，别到时候讹我。”
店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嘴里迅速说了一串，然后“哼”的一声甩手离开。
“他靠不靠谱啊……”方决收起录好音的手机，忧心道。他在这里也看不清后厨情况，吃饭竟吃出了盲盒的感觉。
“问题不大。”封哲不是很担心。“店长长成这样，应该不至于讹人。”
“你居然还是条颜狗！”
“基本推测而已，这个世界但凡长得比你我好看的都有点主角运，主角不管背地里怎么想，至少面上得是个伟光正吧？”
“那可不一定，反派长得也好看。”
“我可想不到哪个反派开饭馆既没有客人，还得自己做饭。”
“也是。”
这店里客人少，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一家新开的饭店，更重要的是这里装修过于豪华。有钱人哪有来后街吃饭的，没钱的也看见装修就不敢进，也就只有像方决这种饿昏了头的人才来。
门外，一对小情侣路过，两人不停吵着。
“那地方是人吃饭的地方吗？约会你就带我去那里吃？”
“怎么了？我从小吃到大的，凭什么就你嫌弃。”
“你没看见那墙上爬的地上钻的都是什么吗？多恶心！”
“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你是不是嫌弃我？我带你来体验一下我的回忆我还有错了？！”
“你爱吃你自己吃去！”
说完，女生甩开男生的手，自己进到方决所在的餐厅里。男生在外面气到挠头，在门外徘徊了半天，也推门而入，径直坐到女生对面。不过两人明显还生着对方气，谁也不理谁。
“老板，点单！”
店长从后厨探头，又把刚才对方决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也是附带了那句“吃完之后看着付钱”。
方决就像是看到了自己镜像，在情侣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问号。
最终是女生先下定决心，然后男生犹豫着也下了单。
经过漫长、漫长的等待，终于在方决要饿昏过去之前，店长将菜端了上来。
盛菜的器皿十分精致，暗红中带着星星点点的金色。红色稳重、金色贵重，旁边的情侣都看呆了眼，就连封哲也端着盘子仔细欣赏。只有方决这个满脑子只有“饭饭饭”的家伙才视若无睹，略过盘子直奔主题。
看到方决狼吞虎咽的样子，清晰的口水声从情侣喉咙里传出。
店长得意起来，潇洒转身离开。
封哲还不是很饿，他舀了一勺黄色的汤汁，随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又苦又腥！
他眼神复杂的看向狼吞虎咽的方决，默默把自己那份推过去。
几口下肚，方决缓过来了。他腮帮子鼓鼓，含糊问道：“怎么不吃？”
封哲用手挡着嘴，小小声问：“你不觉得腥吗？”
有吗？
方决将嘴里的咽下，然后用筷子沾了一点点细细品尝。
“还行，只吃到香料味，不好吃也不难吃。”
香料味？
封哲忍着恶心又喝了一口。
到他嘴里的一点香料味也没有，全是海鲜特有的腥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苦。
这时，那桌小情侣的餐也好了，方决和封哲对视一眼，双双停下动作，等待着他俩的反应。
“好香！闻着就好好吃！”女生星星眼捧脸，小心翼翼夹起一块雪白的、像是蟹腿肉的东西轻轻放入口中。
“唔！！！”
方决发誓他在女生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满足、喜悦等一系列情绪，眼神间的转换做的比电视上的小鲜肉还要好。
他看向自己桌子上的菜，那盘不知道是什么肉的东西已经被他吃的七七八八，但他根本记不住是什么味道。
或许是他刚才太饿了没有好好品尝？方决学着女生的样子用筷子扯下一小丝塞入嘴里。
嗯，没什么特别的，还是香料味。
封哲也跟着塞了一口。
嗯，蟹腿味，还是苦味特别重的那种。
将封哲的表情看在眼里，方决郁闷的放下筷子。
他刚才是不是不知不觉间又被世界摆了一道……
“为什么不吃？这可是珍贵的深海蟹做成的全蟹宴。蟹黄被我做成了浓汤，蟹腿做成了刺身……”
店长指着菜品一一介绍，从他的表情里方决能看出他是真的对自己的菜品非常满意。
“哇——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汤又鲜又香，我都没想到这是蟹黄做的！”女生对店长的厨艺大家肯定，男生更不用说，上菜以后头都没有抬过。
“快吃吧，时间久了就不好吃了。”
店长做出一副“请用”的姿态，不过被他催促的二位都沉默着不动筷。
“不喜欢？”店长诧异，“是不喜欢吃海鲜吗？”
“也不是……”方决在家吃螃蟹一顿能吃十只，但是在这里他半只都吃不下去。
他只觉得心凉。
还好他今天是跟着封哲一块来的，或许是因为封哲在身边，所以他才能不像那对情侣一样被这里的饭菜所迷惑。不过封哲也不是万能的，他没能像封哲一样品出怪异，顶多是觉得这里的饭菜没有其他人表现的那么好吃而已。
封哲擦了擦嘴，说道：“这个螃蟹汤太难喝了。”
“蟹腿肉也不行。”
“还有这个花里胡哨搅在一团的是什么……沙拉吗？”
“反正这里的菜不是腥就是苦，真的好难吃。”
喂！！！！！
方决激动的在桌底下猛踩封哲的脚。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做不成主角的小弟也不要做炮灰啊！！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炮灰发言！
封哲第一下被踩了个正着，抬着脚直抽气，剩下的那只脚疯狂躲避方决的攻击，桌子被二人顶的乒乓作响。
方决余光扫到店长发青的脸，迅速收回腿。
店长皮笑肉不笑说道：“是吗？那真是给客人不好的体验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尝尝这道菜，看看有那些地方需要改进吗？”
“当然可以。”封哲十分坦然，他就是觉得这菜难吃，就算面前这人真是主角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店长拿了一套干净的餐具，每道菜都尝了一口。
“很遗憾，只能说我的菜不符合您的口味吧。这单算我请客。”
“店长！这菜明明那么好吃！”女生为店长鸣不平。
“没关系。”店长意味深长的笑了，“人与人的口味总是不尽相同的，我只要追求大众口中的美味就可以了，至于这两位客人……”
“深感遗憾，我以后再也没有为两位服务的机会了，只能请两位喝杯茶，聊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