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主考官一人手里攥着一份资料聊得热火朝天，把他这个考生落在一边。
“咳咳！”方决忍无可忍，咳嗽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咳屁咳，你等会儿，我们讨论讨论。”大爷说话还是这么噎人，给方决喷了个大红脸。
方决腹诽，面试你们不看看我，自己在那讨论有什么劲。
不过主考官们可不是这么想的。
“笔试成绩不算顶尖但也不错，面容不算顶尖但也不错……”
方决越听脸越红，每一句话貌似在夸人，但细细听来又好像有一点骂人的意味。
“这些都不重要。”地中海的主考官大手一挥：“你们上哪找这种绝缘体质的人，别忘了我们之前的教训。”
说到教训，在座的皆是面沉如水。
考场内一时间沉默下来。
“我就说这是个好苗子，你们不信。”大爷，也就是徐处，冲方决摆摆手：“走吧，回去准备准备。”
方决指着自己，一头雾水的走出了考上。在他后面的人拉着他的衣角问里面都问什么问题，方决自己都没搞明白，一副白痴相，叫人误以为不想告诉他。
对此方决只能喊冤。
里面连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哪里问过他了。
回家路上方决还给自己几个已经考上公务员的同学发了信息询问，最后得知没有一个的面试经历跟他相符，只有他的这么奇怪。
方决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整个小区没有围栏，楼体也较老。因为年岁长，楼体老化，除了老年人和外地来的租房者，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在这里住了，所以这里一般来说不会有拥挤的情况发生，但……
那辆超长长长长的轿车是怎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总觉得那辆车这么眼熟？
方决感觉不妙，他四下张望，凭借自己优秀的视力，又在四周发现了穿着迷彩服卧在花坛里的男人、从来没见过的遛狗男人、已经藏在树上的貌似是人的物体。
方决痛苦捂脸。
他真心不想接触这些人，每次接触都是对他精神上沉重的打击。
比如说……现在。
邪魅狂狷的霸总一把将柔弱纤细的少年推在墙上：“小东西，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哕——
方决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
就是这个调调！
自从这个世界变得奇怪了之后到处都有这种场面。
虽然作为一个弯仔这个世界对待同性的接受度大幅提升是好事，但是来几次方决都接受不了这种油腻又狗血的说话语调。
明明半年以前大家还都挺正常的，现在说话怎么一个比一个破廉耻。
一张纸巾递到方决面前，方决抬头，封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
“你睡醒了……？哕……”
封哲应了一声，随后颇为好奇的看向那奇怪的两人。
方决接过纸巾擦擦嘴角，说道：“你才来还没见过吧，看习惯就好了。”
封哲勾勾嘴角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习惯。
被当戏看的情景剧二人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旁若无人的拉拉扯扯，一个说“你只能是我的人”，一个不断叫嚷着“放开我”。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这两人像不知道警察是做什么的一样。
“放心吧，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方决表情沉郁，“等主角走完剧情这个世界就恢复正常了。”
封哲对此沉默，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没资格置喙。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吧？”方决抬下巴点了点，示意道：“在你们的世界应该不常出现这种情况吧？”
“还好吧。”封哲想了想，“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不常出门，不过网络上还是有不少这样剧情的段子。”
“你们那里小说也是这个套路？”
“差不多，怎么写都有特定的读者。”
封哲见方决没什么事了，跟他道别：“谢谢你的收留，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好好请你们吃顿饭。”好听的他嘴笨不会说，给报酬的话他这个穷光蛋现在还要靠政府补助生活，只能用最朴素的方法表达感谢了。
“行啊，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吧？”
那边还在演，方决实在不想波及进去，干脆搭着封哲的肩，和他一起走。
“那路我熟，我刚从那回来。话说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不困吗？”
两个人肩并肩又出了小区，方决热情的为封哲介绍这个城市相关场所以及出行方式。封哲掏出蔡珍给的纸笔细细的记下，他来的时候没带手机，方决的手机已经让他放回收银台了，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记录要紧的事情。
这几个月手机他是不要想了，那点补助金只够吃饭和租房。
政府大厅还是一如既往的喧闹。面对满屋子的俊男美女，封哲肉眼可见的恍惚了一下。就连上次来过了的方决都忍不住感叹：“真养眼！”
特殊时期门口的保安都临时充当了接待员，热情的问他俩办什么业务。听说是要来办穿越者居住证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封哲。
“你也是啊，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和之前的那些一点都不一样。”保安熟练的给他俩叫了号，让他俩在座位上等待。
作为穿越者，封哲还挺想知道自己的“同伴”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他问道：“之前的那些都很奇怪吗？”
保安抱怨：“可不，要是古代来的还好，顶多是说话费点劲，要他操作个电子设备也一惊一乍的。最烦的是之前自称是从末世来的两个，看谁都像要打劫他俩，不让带管制刀具还非不听，给我们几个领导全叫来劝了三个小时才同意放下武器。”他眉目间全是恼怒，看来那两个人真没少给他们惹麻烦。
“那现在那两个人呢？”
“出道了。”
封哲&方决：“？”
怎么这俩也去娱乐圈了。
“你们是不是都不怎么上网，上面说娱乐圈在小说里占有一席之地，所以最近选秀节目海了去了。就那个《c位出击》里面有三分之一都是穿越或者重生的。”
方决惊了：“怎么还有重生的？”
保安笑了：“是啊，要我说，重生比穿越要好一点，像这兄弟来自差不多的时代还好，那种星际、末世什么的，麻烦死了，都不知道能使出什么招来。说是没有携带什么玄幻道具，但这东西除了他们自己，谁能说的准呢。”
那边又来了几个人办业务，保安告罪一声离开了。
方决傻了，他这个天天上网的人怎么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亏他还以为自己的世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狗血爱情剧而已，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坑，想要考公务员的心思突然消失。
狗血还能忍，再来点玄幻因素命可能都没了，还是老老实实苟在家里最安全。
方决想着想着偏头一看，封哲搓着下吧也在思考。
“哎，你昨天上了一晚上的网，你看到这些事情了吗？”
封哲抬眼，实话实话：“看到了一点点，但是我觉得很奇怪，昨天晚上我了解的信息量相较于今天而言，太少了。”
方决：“哦，说不定是之前你我都没注意，毕竟我上网看电视剧的时间多，你来的时间又短，没注意正常。“
“不是。”封哲眉头紧皱：“我总感觉……这些信息，像是突然暴露在民众眼前。就像我来的时候，你不知道有穿越者这种事。理应来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原住民……嗯，我不知道这个称呼恰不恰当，你们原住民不说在各个媒体上巡回播放，也应该在新闻里提一嘴，但在遇到我之前，你一无所知。就连昨晚的那份文件，都像是用来临时补漏洞的。”
听闻这话，方决心里咯噔一下。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自从知道自己是书里的一员，或许只是构成书中背景板的不相干角色之后，他就一直在想：既然主角的命运都受文字操控，那么他们这些路人甲呢？他们的意识是他们自己的吗？他们的经历、家庭以及等等构成他们这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要点，是他们独有的吗？
从昨天开始他的意识就被不断的颠覆，就像刚才，明明是他刚刚接触的、毫不合理的东西，就算他知道这样是违背常理的，但他还是像其他人一样轻易的接受，他的质疑也伴随着他自己对于质疑的解答。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永远是那么的合理。
“没事吧？”封哲推了推身边的人。
此刻身边的人像是被抹去了表情，整张脸麻木到令人胆寒。
方决木然的看向封哲，他手心的疼痛迫使他清醒。
“没事……”
“是吗……”
封哲不再多问，对于方决的想法他能猜想到一二。如果是他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能接受。成为别人故事的踏脚石，还是自己的意识为这个世界所摆布，都太荒唐。
他用余光扫了眼方决，见对方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悄悄松了口气，然后用手掌轻轻拍打方决的手安慰。
突然，方决反手握住了封哲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