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是深明大义
弈棋这件事，景思华一向是比不过景白川的，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一旁观战的云苓越看越烦，她本来就不愿意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当什么判官，现在更好了，景思华这厮的棋艺堪比人家说的什么“臭棋篓子”了，越看越没劲，不但没劲，还烦。
若不是观棋不语，云苓真想上手帮他落子。
到了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的云苓还是上手了：“陛下应该下在此处。”
原本景思华在她上手的时候还不屑一顾呢，待她退至一侧后才觉得这真是步好棋，原本的死局就被她这轻轻一子给盘活了。
景白川抬头，笑道：“皇后娘娘，观棋不语真君子。”
云苓看着他，无辜道：“但是您没说不能请军师啊？不过消遣罢了，丞相不必当真。”
景白川被她话里暗藏的针对噎到，最后摇摇头道：“行吧行吧，皇后既然要帮陛下，臣也不好说什么，那就这样吧。”
言语间都是讨饶的意味。
只是无论争锋还是退让，这中间气氛仅仅只在景白川和云苓二人中间流转。
云苓因为昨日之事憋着一口气，景白川就想着让她出了这口气。
无论如何，他可不想她真的与自己置气。
云苓心口的烦闷消散了一些，搬了个小板凳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这场博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谁。
景思华跟着景白川去了凤鸣宫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遍了三宫六院。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人坐不住，就匆忙去了西宫。
此时，秦招娣正倚着矮榻养神，听到声音也没起身，只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们着急忙慌的样子，缓缓开口：“诸位妹妹急什么，皇后不是说了吗，她不是个记仇的人，明日我们去她宫中请安问罪就是了，想来她也不会为难我们。”
“姐姐说得倒是好听，您得陛下恩宠自是无所畏惧，可我们姐妹呢？”
“是啊，今日丞相大人亲自领着陛下去了她那里，不明显是要为她出头吗？”
“我爹来了消息，说是陛下是在散朝的时候被丞相大人当众叫住的，这可就不只是家事了。”
众人议论纷纷，一个比一个着急紧张。
秦招娣叹了口气，终于坐了起来：“第一，这宫中诸多姐妹涉及朝中大小许多的官员，丞相再只手遮天也不可能为了皇后同时得罪咱们家中父兄；第二，让皇后难堪的罪魁祸首是本宫，大不了到时你们就说是本宫逼迫的，都推到本宫头上就是；第三，你们着急也没用，皇后会不会记仇，我们也得等明日才知，不是吗？
瞧你们一个个的，仅仅只是丞相和陛下去了她那里用膳，至于让你们慌成这样吗？今儿大年初一，陛下本就应当去皇后那里，也应当阖家团圆举办家宴，不过是如今皇嗣凋零，没有多少人了，这往年才给免了，怎么安逸久了，个个连规矩都忘了？”
秦招娣十分无语，但说出来的话倒是安抚了众人。
好不容易熬到晚膳过去，云苓才送走了景白川，一扭脸就对上一脸冷意的景思华。
见景思华只是死死地看着自己不言语，云苓挑了下眉，问：“陛下有事？”
很难让人不觉得她是在故意挑衅。
但是显然，云苓的本意就是挑衅——在她问完这句话后，略过景思华转身就走进了正殿中央的靠椅上坐下，抬头仰视着他。
景思华看着她这般模样，十分不爽道：“你好大的胆子，朕还站着呢，你怎敢坐下？！”
云苓笑道：“臣妾也没不让您坐啊，您随便坐。”
“你！”
“陛下，气大伤身，早知今日何必昨日呢？”说着，云苓呷了口茶，眼含笑意地望着他：“看起来陛下是瞧不上我们云澜的，可是您应当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本宫不仅是和亲来的，还是替神祇来保佑和稳固江山来的，无论所谓鬼神之说是否可信，至少，这个身份，我已经背起来了，而您，貌似没有可以同我大呼小叫的手段。”
景思华的眸光几乎在一瞬间阴沉下来，死死盯着她，恨不能上前扒了她的皮一样。
云苓向来不会如此不留情面，可见昨日之事她确实是恼了。
笑了一声，云苓又道：“陛下不必如此看我，昨日之事我可不与您计较，日后你我亦可夫妻同心，只要您给我足够的体面。”
景思华闻言嘲讽地勾唇，嗤笑一声：“你？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云澜又算什么东西？神祇？那不过是愚昧无知的小民才会相信的东西，我告诉你，朕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同你夫妻同心，你是皇后不假，但你永远都不会是朕的妻子！”
撂下这句话，景思华转身要走，顿了顿又转身警告她：“朕告诉你，朕与你说的这番话，但凡有一个字落到皇叔的耳朵里，朕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嚣张的代价，朕今日不与你计较，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再有下次，你大可试试！”
从始至终，云苓嘴角的微笑都没有放下来过。
目送景思华走远，云苓笑得更加放肆了：“有意思。”
“殿下说什么有意思？”子衿为她添了杯茶水，问。
云苓道：“看傻子像个疯子一样在你面前演戏，没意思吗？”
“您说陛下啊？”子衿不可置信地又问。
云苓端起茶盏轻轻嗅了嗅，不置可否。
原以为藏了蛊虫之事这么大秘密的小皇帝，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如此不知轻重之人，没想到……倒是让她猜错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来景白川那厮，不做皇帝也不当摄政王，也并不是深明大义，更不是他不想。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
她无心景朝皇帝的恩宠，也无意景朝朝堂后宫的争斗，但不妨碍她要在这中间取得一席之地，好让她能安稳这一生。
就如她先前所说，景朝的皇宫，将来必是她之天下。
有事情可做，自然是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