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讹人
“丞相大人有没有觉得，景朝的医者有些少了？”
云苓的话问出来，景白川还没有表示，乔卓先道：“难道皇后有解决之法？”
“很简单，开设医学堂即可。”云苓说道。
乔卓闻言笑了，反驳道：“可是这士农工商，恐怕愿意学此的并不多。”
“乔大人是否从未见过人间疾苦啊？”云苓反问。
乔卓一愣，倒也大方承认了：“确实。”
他出生世家，就算先帝朝时前朝后宫各种明争暗斗都没有影响到他分毫，若不是景白川后来寻他出山入仕，他此时应当是在某个田园山野间潇洒快活，可若是真要论起来，也远比不过普通百姓的清苦和辛劳。
云苓笑道：“你们景朝繁华富庶远超他国不假，可再繁华富庶的地方也总有贫苦之地，就像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几个村子只有方才那位老先生一名医者，若是谁家家中有人得病来不及赶上看医，岂不是要就此消陨？依照我个人一点粗鄙的见识，我认为，在死亡面前，不分高低贵贱。”
嘲讽的意味明显，乔卓却不恼，而是问道：“所以？”
“所以，总有些人家，他们连读书科考都是一种奢望，若是由朝廷出面，开办几个医学堂，专收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进来学习，提供住宿和饭食，让他们跟着一些有经验的老医师学习，既能让他们日后有份出路也能补足医者不足的空缺。”
“主意确实是好主意，可那些教习的老医师从何处寻？教习所产生的银钱由谁来出，他们学成之后又去何处行医，皇后可想过？”
“医者便从各地征调，许他们一些小利和教习费，教习所需开销便由学徒们自己来出，可在各个村落里由朝廷修建药铺，待他们学成后便需往这些地方开医问诊，所得每月扣除一部分学医费用，剩下的再归于他们。”
乔卓叹了口气，她的法子不是不可行，只是太过于美好化了。
“娘娘可想过，现实可能会很艰难？”乔卓又问。
云苓不是没想过，只是——
“有些事，就是要做了才能知道能做到哪一步啊，如果永远没人提出问题解决问题，江山如何能稳固下去呢？”
大抵也是明白自己说不通她，乔卓看向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景白川，道：“丞相大人不说两句？”
景白川想了想，说道：“其实，皇后的主意，未必不可行。”
“……”
双拳难敌四手，他一张嘴说不过他们两张嘴，乔卓放弃了说服云苓，当然，主要是因为景白川为爱上头了！
“不过这些如今在其次，还是等眼下的事情先解决了回朝再议此事。”
京白春说着，云苓看着他点了点头。
叶宛徽身上的疹子消得很快，老先生两副汤药下去，第二天一行人就又上了路。
他们所到之处正是月城，月城正好是西北处所受天灾所在的最远的一座城，所受影响也不算大，其中百姓也都没太大的损失，他们进城时他们几乎已经从灾害中缓过来，行来过往脸上也都挂着笑，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景白川掀开车帘往外看，云苓透过其中缝隙也跟着看过去，道：“景朝果然地大物博。”
放下帘子，景白川转过头看向她，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慨叹，云苓也没有解答之意，最后也只好作罢。
马车停在一座客栈前，景白川先行下车，云苓紧跟其后，乔卓和叶宛徽则在后面一辆马车上先后下来。
云苓看到叶宛徽，抬脚上前挤走了乔卓，抓着她的胳膊笑盈盈道：“你肚子还疼吗？要不要让人再带你去瞧瞧？”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殷勤，叶宛徽闹钟警铃大作，很快摇头：“不必了，还是先休息片刻，若是还不行再请大夫来看吧。”
云苓倒没勉强，扶着她往客栈进，在门口时还因为没注意被人撞了下胳膊。
景白川听到声响过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被撞了下。”云苓说道。
景白川看着一边一个劲说着抱歉之语的人，心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客栈中的人围了过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甚至门口过路的人听到吵闹声也跟着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一时间，小小的一间客栈竟被挤得水泄不通。
景白川四下观察着，云苓看着那不听道歉的人蹙眉：“这位公子，我说了没什么，我又没有要讹您，您不必如此。”
她的声音不大，倒是也能让靠得近的人听得清。
对于这样的情状，云苓着实是没见过。
身旁有人听到这话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姑娘，这人是讹人的，您还是赶紧走吧。”
“讹人？”
云苓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突然一个人冲进人群当中，拉住那个不停道歉的人喊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而后在见证了这俩人一唱一和的表演之后，云苓总算明白了那好心人说的“讹人”是何意。
乔卓留在人群外围，是亲眼看到那人是怎么冲进来的，所以他便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只是同景白川一般警惕地查看着四周。
危险的气息靠近，云苓也有所察觉，于是她道：“这样吧，我陪二位一起去看看大夫，若是当真有事我一定赔偿。”
她想的是想让人群赶紧散开，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无辜百姓，有多少只是单纯路过看热闹的。
那人听到云苓说这话，一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否富贵，被莫名讹上，多少都是有些脾气的，像她这般毫无脾气的倒是头一回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很快后来的老汉反应过来说道：“那就这样吧。”
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们再闹下去可就是无理搅三分了。
云苓将叶宛徽交给景白川，冲他使了个眼色，景白川瞬间明白，说道：“乔三！你带几个人陪小姐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