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妥当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查清楚。”
云苓叹气。
换做是她，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所以她不会劝他，那番话也只是同他说清楚利害关系而已。
倘若他选择了中途放弃，那她也不会选择他了。
“那……那个道士呢？”
“死了。”
“死了？！”
“那时我攻入皇城，先帝就已经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了，当时以秦御史为首的几个老臣劝解未果，秦御史一怒之下拿刀砍了他。”
“当着……先帝的面？”云苓问得小心翼翼，景白川微微点了下头。
好家伙！
怪不得秦御史看不上景白川呢，感情是一山不容二虎啊！
云苓心下感叹了一番，道：“那丞相现在准备如何呢？”
景白川道：“先去越城和陵城查探一番，回来再让那叶娘子去寻她背后之人，就来一个将计就计。”
云苓听罢表示认同：“英雄所见略同，若是，我是说若是，若是小皇帝也知道这件事，你待何如？”
她说得委婉，景白川不是听不出。
若说先帝朝留下的那些大臣中有人不知道或许有可能，但作为被先帝极为看重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景思华，是断断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的。
可是他当初攻入皇城都没能将这些朝臣改朝换代，若是小皇帝参与，那些与之相关的世家大族自然会保全他，棘手得很！
景白川十分实诚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他没有做，若他真的做了我……”
他能如何呢？
再怎么说，景思华也是他的亲侄子，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血缘亲脉，他也做不到真的将他斩杀。
景白川低垂着眼眸，云苓看着他，心中了然。
她不能指责他什么，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
换句话来讲，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有的人，看重血缘亲情，所以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左右为难。
而有的人，生性凉薄淡漠亲缘，所以弑父杀兄毫无愧疚与难过。
想想，还真是讽刺！
云苓想着，岔开了这个话头：“对了丞相大人，凌云寺住持将那人妻儿的去处送来了吗？您可有去落实？”
景白川也很快收敛起情绪，道：“我已经让李子修和杨武过去了。”
好巧不巧，这边正说起呢，那边秦诗音就跑了过来，看见他二人松了口气，小跑上前轻喘着说道：“我就知道丞相大人您会在这里，李子修和杨统领回来了，说要找您，我担心出问题就没让他们跟来，还有白将军和乔大人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景白川和云苓相视一眼，三人很快赶到前厅，几人就立在正厅焦急地等着。
白敛押着一个人，云苓走近才看清他的长相，倒是不出众，抬头看向景白川，他的目光也落在这人身上，眉头紧蹙。
云苓左右看了又看，见景白川乔卓杨武都是同一副神情，问道：“你们认识他？”
剩下的秦诗音等人也跟她有同样的疑惑。
景白川不愿解答，只道：“是我一个人故人的家臣。”
就连一向无甚眼力的杨武此时也是缄默不言，一张黑脸愣是板得端端正正，活像戏台上演戏的。
他们不愿说，其他人自然不便问。
云苓更是没那么多的好奇，转而问李子修：“李大人，你与杨统领一起去寻那人的妻儿，可有寻到？”
李子修忙道：“回娘娘，臣倒是寻到了住持给的住址，但那宅子里的人同我们说，宅子的主人将宅子卖给了他们，一早便走了，说是去西北寻亲去了。”
秦诗音蹙眉：“去西北寻亲？且不说他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算是世家大族，如今西北诸城才遭遇灾荒，他们去那里寻亲？”
李子修转头看向她，一副“我认可你所说但我也没办法”的模样，成功让秦诗音闭了嘴。
云苓撑着下巴：“看来我们不得不去一趟西北了，对吧，丞相大人？”
话语的重心最后落到了景白川头上，后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皇后有何安排？”
云苓想了想，道：“那就兵分三路呗，李大人和阿音先行去西北，就说是朝廷新派的巡抚大臣，先前的事情已经查清，是那欺诈团伙所为，那些女子是被拐卖的；杨统领和白将军暗中随行，一路查探不对之处，掌握好证据秘而不发；我和丞相大人您走在最后，装作过路行商，带上醉红颜的那位叶娘子，从百姓中探查。丞相大人觉得如何？”
景白川微微颔首：“可。”
安排好事情，景白川又将目光落在乔卓和白敛抓回来的那人身上，道：“你……”
却不想只出了一个声，那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看得景白川心头一惊，余下的全是不明白。
他为何如此看自己？
白敛压着躁动不已的人，道：“殿下，丞相大人，这人是我和乔大人去凌云寺想查一查那些被送去安置的尸体是否还有其他的也有如此异样的时候，无意间抓到的，他一直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还想要毁尸灭迹，于是我便将他抓了来。”
云苓听他这样说心中便了然了，看着那人问：“是何人指派你来的？”
那人偏头不语，看起来倔得很。
白敛开口提醒道：“殿下不必问了，他是个哑巴。”
“……”
景白川看着眼前人，半晌才道：“既然问不出什么来，还是先将他关押，送回上京，待我们回来再慢慢问询。”
云苓听到这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景白川不是个会这样轻易放弃的人，而且观他语气，仿佛十分不忍心。
满腹狐疑归满腹狐疑，景白川既然不说，云苓也不会主动问，她的好奇心倒也没那么严重。
秦诗音如她一样，倒是李子修不肯：“丞相大人，这样是否不妥当？”
景白川反问：“何处不妥当？”
李子修道：“此人若是与之有关，大人如此岂不是耽误办案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