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救兵
“景白川让你保护我，没让你吓我吧？”
影二匆忙单膝下跪：“娘娘恕罪。”
云苓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叫什么？”
“影二。”
云苓点点头，又问：“你去帮景白川吧，我会想办法回京都的。”
“可是……”影二纠结道：“大人让我保护您。”
“我现在不需要保护，景白川留在梁京城，吕石不会轻易让他逃了的，他现在比我更需要帮助。”云苓皱着眉头，但还是很有耐心地同他解释。
眼看他还在犹犹豫豫，云苓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口中取出一个令牌：“我有这个，你总该听我的了吧？”
影二端看那只影卫令良久，出声提醒道：“娘娘可能不知，若是没有丞相大人的命令，您这只影卫令确实可以命令属下，但是……”
但是什么，他不说云苓也知道了。
就知道这个景白川是只老狐狸！
云苓气得牙根痒，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靠着身后的树干歪头反问：“所以，你是不信我？”
影二低头不答。
看来确实是不信她。
云苓气笑了：“行，那你跟着吧。”
反正景白川要是死了也不能算是她没救他！
“你去密道里面打探一下，看看那些人走了没。”
影二依旧岿然不动。
云苓无语：“我要离开梁京城，就必须要绕路凌云寺，吕石得到消息定会连夜将这山上山下全部清查，我们不熟悉山路，还是不要走这里为好，那几个人才走没多久，他们定然料不到我们会回去，就算料到了，方才我也没点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知道那密道里还有条岔路。”
影二闻言总算是动了，只是走时一步三回头，还是很不放心。
诚然，不放心就对了，因为等他回来，哪里还有云苓的影子！
影二看到那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给他留下的话：“影二大人，恕我骗了你，事出紧急，您跟着我于我而言只是多了个麻烦，我一人即可搬回救兵，您还是赶紧去找丞相大人吧，勿念。”
这下，影二也不得不去寻景白川。
只是途中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对云苓的信任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他很怕她半路跑了。
但他更担心的还是景白川的安危，不然也不会被云苓三言两语漏洞百出的话给骗了去。
人心总是有所偏向的，所以才会在选择的时候忽略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去选择那个自己想要选择的，给自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影二走了，云苓才从暗处出来，钻进密道中往凌云寺去。
只是出乎云苓意料的是，这么晚了住持竟然还在等她。
愣了一瞬，云苓上前双手合十道：“住持，不知住持如何知道我今夜会来？”
住持抬头看了一眼，道：“施主的鹰今夜突然出现在我们寺中，又在上方盘旋了太久。”
云苓笑道：“住持观察倒是仔细。”
“施主谬赞，不知施主为何不直接来我们寺中？”
住持看着那只鹰落在云苓肩头，不知对方同它说了什么，很快又飞走了，这才反问道。
云苓摇头：“那日初来，我听你们言语之间，贵寺对那些可怜之人多有救助，所以不想将祸水引到你们头上来，你们虽在梁京的城外，但到底是归吕石管辖的。”
住持听到这话也笑了，道：“施主可能不知我们凌云寺的‘凌云’二字的由来，我们寺建寺之初，便是一群兴趣相投的志士，多行狭义，除却不娶妻不食荤腥其他的也多与红尘为伍，而非贪慕清净，自保是不成问题的，何况我们还有百姓为我们护航。”
云苓：“正是如此，我才更不愿引入祸水进入凌云寺，何况，你们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平头百姓，要与吕石抗衡必然是要有所牺牲的，我不希望你们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为此丧命，否则我定会寝食难安。”
住持叹了口气，点点头：“姑娘大义。”
“算不得什么，这是我该做的。”云苓说罢，想了想又道：“就麻烦住持现在为我备马回上京求兵，三日之内我必定回来。”
说着又从怀中取出自己一路护着的证据：“还有这个，住持您拿一半我拿一半，如若我三日内回不来，便请您将您手中的这一半证物想办法送到上京，交给秦御史。”
住持点点头，很快亲自为云苓备好马匹干粮送她离开。
目送那马上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住持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愿我佛保佑皇后娘娘平安无事。”
有大花在前开路，云苓一路抄小道有惊无险地走到了天亮，直至身下的马儿没了力气才停下歇息。
云苓不敢多停，但奈何住持为自己准备的白马却死活不肯走了，于是只好弃马而去。
待她靠着双脚走到上京城门，已经是黄昏，太阳眼看就要下山。
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的云苓在这里犯了难——她被守城的士兵给拦下了。
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云苓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怎么就偏偏忘了问景白川要腰牌！”
好在这时守城将领过来巡查，许是习武之人耳力好，听见了她的小声懊恼，上前挥退了那咄咄逼人的小兵，低声问她：“姑娘可是丞相大人的侄女？”
云苓猛然抬头，往后退了退。
那人忙道：“姑娘莫怕，属下秦胜，乃是丞相大人提拔上来的，做这校尉不过三月而已，前些日子姑娘和大人出城便是我亲自放行的。”
云苓隔着帷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总算想起那日出城时确实听到了这个声音，但她还是不信他，斟酌着开口说道：“既如此，就劳烦大人请礼部侍郎乔大人来此相见。”
秦胜也看出了她的防备之意，故而也没强求她进城，只是微微颔首道：“好，那便请姑娘再次稍等片刻。”
前些日子李子修上书状告当今皇帝，但奈何他官职太低排在末尾，上朝论事景思华大抵也是看出了他想说什么，景白川不在他也就没给他机会让他奏议。
于是这位老哥便不肯罢休，非要不依不饶地要面见皇帝，给景思华气得脑袋疼。
但是景思华严防死守也没能防得了这家伙将云苓进城那日死去的百姓是自己的手笔的事情在朝上秃噜出来，景思华一气之下给李子修找了不少麻烦，乔卓不得已得帮着他处理和解决，正急得焦头烂额。
骤然听到有人找自己，一时险些把带话的人赶走，好在他尚有理智及时又把人叫了回来：“你说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来报的小兵摇头：“回大人，那姑娘带着帷帽，一直不肯摘下，所以小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
乔卓思索了三番，还是去见了他所说的姑娘。
远远地看着他便知道这人就是他们的皇后娘娘，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到跟前：“皇、姑娘，有事我们回去说。”
云苓看到乔卓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城。
将揣了一路的证据给了乔卓，云苓道：“这件事还是要找秦御史。”
乔卓不解：“找他做什么？”
云苓看着他很是无语道：“乔大人您是故意试探我还是脑子没转过弯来？您只是礼部侍郎，就算是丞相大人的亲信，您去禁卫军他们会听你的吗？就算会听你的，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谁担责？您不会推我一个弱女子出去吧？”
乔卓嘴角抽了抽，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秦御史位同副丞相，又是个刚直的，只要将这份证据交给他，他必然会带人去清管。
眼下景白川不在，朝中能有如此魄力和权力又会摒除恩怨的也只剩下了秦御史了。
乔卓点点头，云苓又道：“必须要抓紧，不能拖延，若是等吕石知道我没掉下悬崖没死，他一定会跑的，到时候恐怕就难抓住他了。”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乔卓起身就要走，云苓也跟着过去，道：“我同你一起。”
“可……”乔卓转头看向她，脚下停了下来。
“可什么可，乔大人，若我不去，秦御史问起你该如何回答？他在朝中多载又年长，请问您当真能瞒得住他？”云苓一通输出，乔卓一时竟找不出言语反驳，等回过神来已经带着这位皇后娘娘出现在秦御史府上了。
秦御史一双眼睛在云苓身上来回游走了好几番，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有件事老臣不得不问，敢问皇后娘娘为何会与丞相一起离开驿馆，又无人得知？”
乔卓都怕这秦老先生下一秒会抓着云苓带她去问罪，但又见云苓本人很是淡定，不知为何，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云苓抓了一把瓜子，反问：“那不知御史大人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呢？”
秦御史一愣，乔卓也跟着愣住。
云苓看着二人的反应，笑了：“御史大人无非是想知道我是否与景白川暗通款曲狼狈为奸，我既出现在这里，再说我是清白的恐怕您也不会信了，所以我也不想说什么我是清白的，现在全看您怎么选择了。但我也得告诉您，我是皇后，也只会是皇后，我大可以不出现，但我还是来了，御史大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云苓微微挑了下眉，嘴角噙着笑，眉眼弯弯。
秦御史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计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