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故事都该在结局停顿
“翻阅过了那座高山之后，我成为了第十境的圣阶，我见到了诸天万界。”
“方才知道，所有的世界都已沦为没有灵力，没有元气的普通世界。”
“但科技依旧开辟出了许多可能，在那一个个气泡交织的全新世界，我彻夜无眠。”
“原来，我曾生长的世界如此渺小，我想，看来我在诸天万界还能更进一步，这个世界一定存在第十一步！”
“岁月之外，我也见到了太古和长生，他们俩等待我许久，当见到我超脱，并没有庆贺，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仿佛在说，看吧，你也终于有一天会和我们一样。”
“可笑，我在一个小世界宇宙就能凭借赤手空拳，踏入第十境，凭什么超越不了他们？”
“我想，以我不到万年就踏入第十境的速度来说，最多三万年就能跻身第十一境。”
“时间会流淌如水，可我却一刻不会停歇。”
“我又了一万年，用分身在诸天万界传授我的体系，众生强大，从一个个气泡宇宙之中脱颖而出，他们站在我的身后。”
“我想，我一定要培育出无数的第十境，再成为他们之中的最强，突破第十一境！”
“我复活了所有过往真爱的人，并帮助他们修炼，一同变得更强，有圣阶的我在，他们也进而永生，哪怕拥有寿元，只要我一念之间，就可以让他们的寿命重新开始计算。”
补天大帝苦笑一声，对于这个故事，她似乎还有些难言之隐。
“如果一个故事就在此停顿，那一定是最佳，大团圆了。”
“可我不愿意，我尝试创造出一个无数人超脱物外，突破岁月长河的时代。”
“我想成为第十一境，我不认为第十境就是终点。”
“我想，如果那时的我能够不那么天真，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黯淡无光。”
补天大帝苦笑，算是天真吗？
至少林渊不这么认为。
星辰大海之中。
女帝创造的璀璨盛世就存在于那个星际时代。
无数的文明横跨诸天万界，战舰与强大的晶核体系强者不断大战。
女帝允许他们随意征战，死者会被身为圣阶无敌的她复活。
这一切只是为了铸造出新的圣阶！
第三个血魔始祖苏醒。
女帝无所畏惧，她迎难而上，血战不止。
画面里一个个文明都爆发出最强的科技武器，他们试图让始祖降维，将始祖磨灭，将其封印可都没有成功。
大战持续了数个纪元。
没有了女帝之后，文明从昌盛到衰败并没有多久，很快回到了一个没落的世纪。
感受到自己的时代凋零，女帝迸发出璀璨战意，将血魔始祖封印！
她相信，当那一天归来，当她回到这个世界，复活所有的故人，依旧可以创造出盛世。
千万年后。
女帝走出古老时代，一己之力血魔始祖封印在灵魂之中。
她选择了与血魔始祖共生，以此不前往岁月长河之外。
因为女帝想要创造出盛世，也想突破第十一境，如果就此离开这个时代，始祖将暂时沉睡，代价就是身为圣阶的她必须离开大荒，前往岁月长河之外。
半魔半圣的女帝归来，重新执掌这个世界。
她复苏了晶核时代，也将过往的故人全部复活！
本以为众生将再一次创造出璀璨盛世，征战诸天万界。
可那些故人被复活之后，目光之中却充满了疲惫。
累了！
他们不愿意再继续征战，宁愿从此寂灭。
“他们太累了，在过去的许多个纪元之中，踏入第九境巅峰的他们，都在等待我归来，不惜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苦战。”
“可直到他们陨落，转生活出了几世，我都没有归来。”
“站在岁月之外的我，忽视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圣阶不会疲惫，不会累，但我也会厌倦。”
“更何况是他们呢？”
“永生不死有时候就是一种诅咒，你明白吗？”
“很多故人，不希望我将他们复活，他们早已体验过了生命的所有乐趣。”
“其实，一个人活多久就会失去一切的趣味？一万年吗？不够的话，那就十万年好了。”
女帝看向星辰大海，那些星光都一一黯淡下去，不再留有一丝希望。
“当你过往的故人，敌人都放下了彼此的成见，在你一次次的复活之中都无法超脱，都无法成为第十境，当他们活腻了，不再分正邪，你就成为了孤身一人。”
“事实上，我的父母重生之后活了上千年就觉得索然无味。”
女帝摇了摇头，看向林渊，仿佛在告诉这个少年，永生即是诅咒。
“诅咒？”
九转巅峰的林渊，对于永生也想拥有。
可如果成为圣阶，所熟识的人并非圣阶。
当他们一次次死去又被复活，没有超脱物外的境界，亦或者他们早已看淡了生命。
哪怕再怎样的复活，他们也只想离开自己的身边。
“都会离开吗？最终圣阶只有自己。”
林渊想起叶青竹，想起许多朋友。
如果到最后，他们一个个的离开，拒绝被复活，拒绝这种被圣阶主宰生死的人生，该怎么办？
“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快乐，让他们一次次复活吧？”
女帝看向林渊，似乎已知道了答案。
“嗯，如果他们不愿意，我没有理由将他们一次次的复活，这其实是一种折磨。”
林渊明白，这样太残忍了，和那些妄图主宰一切的人毫无区别。
“没错，这样的话，你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们全部陷入永久的沉睡，而你也将孤身一人。”
“我也一样，为此，我不得不去尘世之中再寻找新的朋友，新的能够有望成为第九境的存在。”
“骄傲如我可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就失去寻求第十一境的野心。”
“又是一个个纪元过去，尽管我尝试封印自我，为了创造新的盛世，一次次从零开始，可当那些朋友一一失败。”
“当我也逐渐厌倦都没有看到第十一境的影子，当我厌恶了时光，厌恶了这场游戏。”
“我明白，在这个世界，圣阶已不再生命，我们注定会孤独，却不会终老，甚至连自己都无法瓦解自己！”
“我们何止是不死不灭的永恒，我们是不该诞生的怪物。”
“圣阶拥有了一切，如果真的有第十一境，那么就该是什么都没有。”
“可是，那该称之为什么境界？无境吗？”
“该死，我在那一刻绝望，开始尝试了结自己，说真的，我尝试了几百万种毁灭自己的方法。”
“没有一次成功，圣阶不可毁灭，我们就游荡在岁月之外的幽灵啊！”
补天大帝目光之中充满了悲凉。
这种痛苦并非因为失去了所有，恰恰是因为没有遗憾，什么都不会失去，却被囚禁。
这种囚禁是孤独，是在应有尽有之中化为虚无，时光无法束缚圣阶，但是孤独可以。
“哪怕再绝望，文明也不会毁灭，因为我们是圣阶，永恒的存在。”
“可那些试图想要一起永恒的却最终离开了我们，他们也不会死去，可他们无法与我们同行。”
“那些亲人，爱人，挚友，他们最终都与我们形同陌路。”
“岁月打败了一切，无法打败我们，却将无敌与寂寞砸在我们的脸上。”
“这就是圣阶，我们在最强的境界，更上一步将一无所有，可那是我们永远无法踏入的境界。”
无法踏入？
应有尽有的痛苦。
林渊听闻这一切，只觉得有些疯狂，就仿佛有一个人在大街上说着：“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们全都是假的！”
可笑吗？
所有人都会将其视作疯子，没有获得成功而发疯的疯子。
圣阶不同，他们能把握住一切，却再也无法把握自己。
最终。
他们演化为另一种存在，不在乎生命本身，不在乎万物。
正如长生大帝所说，圣阶不是人类，不是始祖，但可以三足鼎立。
“就这样吧，别去挣扎了，毫无意义，那些该做的事情，我都一一尝试过。”
女帝笑容之中充斥着悲凉。
落在林渊眼中，就好似有一天自己也在无尽时光之中忘却自我。
会结束吗？
生命的终结，忘却，最终一无所有。
“如果第十一境界是无境，那我该将其称之为无转，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林渊看向自己的双手，对于这传说中的境界格外向往。
“哈哈哈哈！先要拥有一切，在一无所有，真是有趣，太富有挑战了！”
“你们做不到的，让我来做！不就是寂灭吗？”
“大荒不也尝试用无法纪元，灭世大劫来结束所有。”
“我未尝不可，圣阶不够，那就成为大荒，成为诸天万界！”
林渊没有被补天大帝的言辞打动。
什么拥有一切就无法失去，太可笑了。
“你在自己的时代之内，你和曾经的我们一样自信满满，这很正常，孩子。”
补天大帝不会责怪林渊狂傲，每一个圣阶都很狂傲。
否则他们就无法成就圣阶。
既然林渊在自己的时代之内，他们身为同类就不会去责怪，只会等待。
等待一个新的同类诞生，等待一个新的圣阶陷入孤独，等待三足鼎立那一天出现，从此就这样坐看万古。
“前辈，你的嘱咐至此，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林渊听到了一个故事的开始到结束，很完整，甚至听到了一个故事结束之后的故事。
当大团圆的结局等来破灭，又该如何收场。
女帝都告诉了林渊。
星辰大海之中，心灰意冷的补天大帝踏出尘世，与血魔始祖分割，从此站在岁月长河之外。
这个世界结束了，也寂灭了。
新的时代会来临，新的九转，新的十转也会出现。
可是与她无关，人总会有厌倦的一天，一切事物皆是如此。
或许人活百年再好不过，更漫长一些，哪怕见到他人生死都不会在乎。
对长生者而言，一切都不过是转瞬即逝，无法逗留。
“故事都该在结局停顿，可我们不会，因为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自己，哪怕过去的你就站在面前，也是两个人。”
补天大帝回过头去。
逃出工厂的那个女孩，第一次取得晶核的少女，带领反抗者成为星球自由者的女子，再到跨越宇宙的女帝，直至弥补宇宙虚空的补天大帝。
她们每一个都曾设想过未来。
一顿饱饭，父母都在的清晨。
食物充足，白头偕老的傍晚。
万家灯火，充满希望的人间。
守护人族，永生不灭的无敌。
缔造盛世，超越结局的结局。
结束了。
她们注视着女帝，显露出不同的笑容。
也许在任何一刻停留都是值得挂念的一生。
也许故事有始有终才是真的幸运。
补天大帝坐在星辰巨石之上，只有她孤身一人，晃着小腿，注视着林渊远去。
嘻嘻哈哈。
她身边出现了不同的补天。
到头来陪伴自己的也唯有自己。
“再见。”
林渊从补天秘境离开，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踪迹。
太古，长生，补天。
三位圣阶从无到有，再到应有尽有。
大荒已在四位九转巅峰强者的协力之下，诛杀着异族。
玩家，夺舍者，以及守护一族都无处遁身。
他们此生将无望十转，直至在遗憾之中寂灭。
充斥着遗憾的他们，在未来的林渊眼中就像是时代里的一个浪花，从此被取代和淹没。
唯有林渊孤独的站在岁月之外。
有一天，能复活父母，可他们也会在某天选择沉睡。
叶青竹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林渊长相厮守，再等到某个毫无征兆的日子里，寂灭在岁月之中。
这就是所谓圣阶的囚笼。
终有一天。
岁月都将破灭，大荒也将消散。
新的世界诞生，开天辟地。
圣阶就这么重复着一切。
“你的选择呢？轮回大帝。”
轮回秘境。
林渊没走门，直接穿过结界。
横穿一道道封印，将轮回大帝唤醒。
可当抵达秘境的终点，却没有轮回大帝。
只有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巨大的恒星之中有几颗不起眼的行星，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唯一拥有生命。
轮回大帝的光芒璀璨无比。
林渊一眼就能看到他隐藏在这里，可轮回大帝显然没有打算苏醒。
“这是他创造的轮回世界，他的故乡。”
感受到天地规则，林渊察觉到这都是轮回大帝创造出的世界，用来将他的故乡，他出生的世界复活。
在这里，他和自己的亲人好友永远存在。
“别来找我，渊！”
天地意志对林渊说道，这也是轮回大帝的意志。
“不，来找我！让我苏醒，渊！太痛苦了，我不想再做梦了，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