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林于婧不知道向耀在这做什么，但她冒冒失失闯进来，是不是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
她感到一阵后怕，身体也微微颤抖，向耀感受到了怀里人的变化，搂住她腰肢的手用了几分力。
他随手拿了一张照片放在她的脸前，似是在比对，目光却深深地看着她。
林于婧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说：“别怕。”
林于婧吞了吞喉咙，双手攥拳，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她闯进来已经给他造成了困扰，不能在这种时候还拖他后腿。
她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声音似带了哭腔：“叔叔，你要换了我吗？”
向耀也是一怔，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辉哥捻灭了烟，对她产生了点兴趣：“呦呵，这么听话，这妞是谁手上的货？”
他们这一行从不缺漂亮女孩，但十几岁的孩子已形成自我价值观，很难任人摆布，体罚过后更是难以出手。
向耀抚着她的背，目光悄然转向窗帘拉合的窗口，他似是无意的说：“蒋文。”
蒋平就是那个在高速区被击毙的人贩子。
辉哥一愣，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惶恐，他瞥了他几眼，有些不可置信。
向耀明白了，果然是他，蒋文的下线。
“我们是在高速服务区的星跃酒店交易的。”向耀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继续观察他的神态。
辉哥似乎有点紧张，手开始不停的婆娑衣角，但也只有几秒钟，他很快反应过来了。
“有鬼！”
辉哥猛地站起身，下一秒手就要伸向腰间，向耀眼疾手快，顺势翻了个身，把林于婧护在身下，双臂支撑，反腿一踢，闪电般踢向他的腰间。
辉哥被一脚踹回沙发上，沙发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把黑漆漆的手枪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窗外倒挂而下的特警破窗而入，几名突击队员井然有序，分别向包厢四个角落冲过去，几位彪形大汉反应半秒的时间，已被踢翻在地，迅速被控制住。
之后走廊外也冲进来一批便衣警察，持枪指着被控制的几人：“不许动，警察！”
辉哥自知走投无路，面色铁青的举起手。
向耀声线恢复原本的清冽，他拿起桌上的照片递给便衣刑警：“带回局里，先把他手里的人质下落问出来。”
整个过程仅用时不到三分钟，包括辉哥在内七人全部被逮捕。
向耀交代完，一回头原先沙发上的林于婧却不见了，一眨眼的时间，就没了人影。
他心中一紧，视线逡巡一圈，声音提高了几度：“阿婧！”
“我……我在这！”
声音是从沙发背面传来的。
向耀迅速绕过沙发，看到林于婧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她头埋得很低，纤细的肩膀微微缩着，胳膊抱紧膝盖，单薄又可怜。
他紧绷似铁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到底是个小孩子遇到这种事难免会害怕，可她刚刚居然还敢配合他演戏，该说她胆子大呢还是胆子小。
向耀蹲下来，与她视线平视：“受伤没有？”
“没……没有。”林于婧牙关打颤，磕磕碰碰说。
“那别哭了。”
他下意识抬手想拍她的肩膀，视线落到她礼裙外裸露的背脊上，精致的蝴蝶骨，皮肤白皙透着光，纤细单薄到有点脆弱。
“我没哭。”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闭着眼睛磕磕绊绊说：“有……有枪。”
原来是怕这个，战后的很多士兵都会换上患上创伤心理疾病，看到枪身体会本能的害怕，而她应该是多年前那场绑架案的后遗症。
想到这，他的心脏传来滞涩的钝痛，停在空中的指尖顿了顿，他蜷了蜷手指。
终归是他有所愧欠。
他解掉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挡住了她的视线，将残局交给剩下人，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走廊外，辉哥几人铐着手铐面壁站着，身后是两名持枪的特警，向耀出来时，他头一偏，恶狠狠的瞪着他。
眼中是明晃晃的威胁。
向耀不闪不避，拢了拢林于婧身上的外套，手臂微微施力，将她笼到另一侧。
林于婧耳尖靠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特殊木质香与烟草混合的味道，不安的心脏开始安定下来。
林于婧埋头跟着他的力道往前走：“又……又是人贩子？”
“嗯。”人赃并获，他插翅难飞。
林于婧听到他嗓子都哑了，这是吸了多少烟。
当然，辉哥不只是单纯人贩子。
上次蒋文事件后，技术部查验了他的电脑，电脑中安装特殊路由，浏览器中经常访问的是一个暗网网站srose。
该网站初看非常普通，在以色情暴力吸引眼球的暗网简直是一股清流，因为它是一个卖娃娃的商店，店内不批量生产，每个洋娃娃独一无二，有一个号码牌，拍下之后就下架。
橱窗中上架着二十几个洋娃娃，第一个售出下架的娃娃，亚裔面孔、黑长发、鹅黄色毛衣、蓝色牛仔裤。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位下架的洋娃娃衣服与死者洛霞几乎一致。
起初向耀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暗网虽充斥血腥暴力，却也并不像传说中可以买凶杀人无法无天，存在更多的是诈骗网站，所以这个娃娃也很可能是有人看到洛霞照片搞的恶作剧。
直至他发现洋娃娃右耳被缝进了头发里面，所以从外观看她只有一只耳朵。
而洛霞右耳也是被人残忍切掉。
他又去查了洋娃娃的下架时间，在洛霞遇害前两周。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并不是有人用洋娃娃模仿洛霞，而是洛霞在模仿这个洋娃娃。
向耀顿感背后发毛，在严密网络监控之下，他拍卖了其中一个洋娃娃，并顺利联系上了卖家。
也就是辉哥，辉哥为人非常谨慎，若不是他最近急缺钱一定不会答应露面这次交易。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警方严密布防一个多月，直接端了他的老巢，准备以他为饵，咬出背后更大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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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四十，谷峰带人浩浩荡荡围了整个游轮，整座游轮共216人，他拿着扩声器，呼吁民众排队站到一边接受调查。
程欣从酒会中走出，带着盛气凌人的傲慢，高跟鞋踩的哒哒直响，出言也毫不客气：“你们怎么回事，这些都是我的客人，信不信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谷峰拿出调查令与警官证：“程女士，今晚这座游轮涉嫌一起人口交易事件，我们有权进行调查。”
闻言，程欣面色一沉，不消片刻就恢复正常：“什么人口案，我不知道，与我无关，我要与我的律师联系。”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有任何问题我们也可以去警局面谈，但现在……”他顿了顿：“希望你配合一下。”
二楼会客厅人声沸腾，谷峰直接吼了一嗓子：“都闭嘴，你们搜仔细点。”
程欣紧抿双唇，指甲攥紧手心。
谷峰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别紧张，要不您管一下纪律？”
被称作“洋娃娃”的少女们自然不会藏在这艘游轮上，三个小时下来并无任何收获，谷峰也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搞一波新闻，让背后的老鼠们坐立难安罢了。
林于婧看着二楼一片狼藉，心有余悸，她紧张兮兮问：“我是不是也要去接受调查？”
“你不仅需要接受调查。”向耀自她身后走过来：“你还要因为妨碍公安执法被管制并处罚金。”
“啊？”林于婧。
“什么地方都敢进吗？如果今天不是我们收网行动，你就要被扔进林江喂鱼了。”
向耀看着她，眼神幽深暗邃，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于婧小声嘟囔：“我又不知道你们在干嘛，我还以为看花了眼。”
向耀：“什么？”
林于婧大声：“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林于婧偷偷瞥他一眼，看到他冷硬的五官，又很快低下头，大声喊：“在路上看到长的帅的男人，千万不能跟过去，不然谁知道他是不是个变态，他还摸人家屁股。”
向耀：“……”
向耀想起自己刚刚有些轻浮的行为，掌心不自觉的有些黏湿。
他攥了攥拳，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那些责备的话堵在嗓子里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她今天也被吓的不浅。
“一会儿记得去做笔录。”
林于婧去警局做完笔录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坐在一楼大厅的蓝色连排椅上，想起几个月前她也是在这待到半夜。
好似情景再现，而她依然无处可去。
凌晨十二点，谷峰接了一杯咖啡，势要与这位“辉哥”耗到天明。
二人威逼利诱，进退有度，经过数轮心理战，终于撬出了一点情报。
辉哥并不是网站的幕后人员，他暗中注意srose很久了，发现这是一个真的人口交易网站，利欲熏心就想要黑吃黑，于是花钱找人黑了srose网站交易系统。
向耀先前还奇怪，这种神秘组织怎么可能同意线下交易，原是是这位辉哥怕网站的钱落不到自己兜里，想直接拿现金跑路。
所以这个辉哥根本不知道被绑架少女在哪，刚刚拿出来的照片也是从网上下载的网图，想空手套白狼，结果第一单就掉进了警方布置的陷阱里。
谷峰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继续审问到一点多。
凌晨一点半，向耀从审讯室走出来，走过一楼大厅时，看见林于婧抱着他的西装外套，缩在长椅上打瞌睡。
他刚走近几步，似有预感般，林于婧睫毛轻颤，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融，她眼神迷离，看着像没睡醒。
“怎么不回去睡？”他问。
林于婧脑袋有点沉，反应很迟钝，隔了很久她才低下头：“我没有地方可去。”
“没地方去。”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舌尖舔着后槽牙，“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什么话？”
窗外，一朵巨大的礼花在天空绽开，漆黑的夜空被一瞬间点亮，十二点已过，今天已经是万家灯火团聚的除夕了。
他说过，她并不是无处可去，他家，她想住多久都行，只要她愿意。
向耀抬了抬下巴：“走吧。”
林于婧脑子里乱的跟浆糊似的，都没搞明白他这句“走吧”是不是跟她说的。
向耀走了几步，身后小丫头依然愣愣的呆在原地，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走了。”
林于婧愣了一瞬，杏眼很快染上笑意，她迅速从长椅上蹦下来，朝他飞奔而来。
林于婧整个人跟做梦一样，上车后好久都没缓过神。
向耀启动车子，驶向了高架，车窗外不时有烟花绽开，林于婧趴车窗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去他家的路啊！
他要带她去哪？
她刚要开口询问，向耀口袋中手机震了几下，他按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了仪表台，听筒中传来谷峰焦急的声音：“卧槽，你tm去个卫生间掉坑里了，半小时了还不回来？”
向耀手搭在方向盘，不紧不慢问他：“老大，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谷峰脱口而出：“宋居辉落网的日子啊！”
宋居辉就是今天抓到的人贩子“辉哥”，即便他不是网站幕后黑手，也无法掩盖他犯法的事实。
向耀纠正他：“是除夕。”
谷峰依然不明所以：“然后呢？”
向耀无奈：“然后就是，我在回家过年的路上。”
“……”
林于婧诧异地扭头看他，回家过年，他难道要带她回他老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