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当晚，林于婧又做了很长一个梦，梦中很奇怪又很真实，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拆分成了两个。
一个是白天的普通大学生，另一个被锁在黑暗的角落里，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另一个自己在向她哭泣求救。
梦里，她再一次被锁在一个潮湿的地下室，阴暗的角落里有蜘蛛往她腿上爬，她紧缩脚趾，抱紧膝盖在黑暗中哭泣。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朝她走过来，她听到了熟悉的子弹上膛声。
她知道这是梦，不停在心中暗示另一个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紧闭眼睛，等待这场噩梦褪去。
电花火石之间，一个人冲到了她面前将她整个身体搂在怀里，林于婧一惊，这个梦怎么变了。
他很瘦，是少年未抽条的清瘦，隔着衣服能感受他身上明显的骨骼感。
“别怕。”他的声音带着少年变声期的嘶哑。
熟悉的枪声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一僵，有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他的血，热的发烫。
林于婧猛地惊醒，脸颊上有几处皮肤滚烫，像是溅到了腐蚀性液体，生疼。
她迅速爬下床去洗手台，一遍遍地用凉水冲脸，过了好一会，痛感才减轻。
梦中而且那个少年又是谁？
她不会精神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保护她吧。
不至于不至于，她学过人格心理课，老师说了，人格分裂症是很少见的病症，与遗传有关，而且一般由长期童年阴影形成。
所以她应该是想多了。
五点多，她去足球场跑了十圈，顺路买了早饭回来。
直到快八点，谷小蔓才睡眼惺忪的爬下床。看到林于婧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子前听英语听力了。
林于婧摘下一只耳机对她说：“给你买的早饭，两个肉包和你喜欢的西米粥。”
“爱你呦宝贝。”谷小蔓打了个哈欠：“你这是又做噩梦了？”
林于婧每周去一次心理咨询，梁医生还给她制定了焦虑事件层级表
他把枪、黑暗、地下室、人，这些因素包含在内，从弱到强、循序渐进，如今她已经不会做最开始的噩梦了。
但随着治疗的深入，她的梦似乎开始发生变化了，下周五她准备去跟梁医生聊聊。
治疗最管用的应该是她白天的精神，早上她跑完步回来洗了个澡，虽然只睡了四五个小时，状态还不错。
谷小蔓心疼她：“你那心理医生靠不靠谱啊，这都快一个月了，要不周末我跟你去庙里拜拜吧，求个护身符什么的，我知道南山区有个庙特别准。”
林于婧浅笑：“你可得了吧。”
“你别不信，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我哥不是一直找不到对象嘛，上周我妈替他去庙里求了一签，结果第二天就真的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姑娘，过几天都要奔现了。”
林于婧：“这是姻缘庙吧。”
“你别管是什么，灵就好了。”
“那好吧。”林于婧心想，反正她也没事，就当出去散散心了。
“那就说好了。”谷小蔓喝了一口西米粥，开始拿出手机查路线。
周一第一节是公共英语课，英语老师是外院的外教，一头棕卷发看起来很温柔，听说还是中英混血。
两节连上，中途下课十分钟，谷小蔓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整个人满面春风地扭着胯扑到她身上。
林于婧正在记笔记被她一打岔，笔头一歪往下划了一道，她偏头：“你干什么呢，这么兴奋。”
谷小蔓兴奋地说：“我前天不是跟你说过有人给我哥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嘛，我妈高兴地给我哥打了一笔巨款，让他请人家姑娘吃点好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人都没见着，他就被人姑娘给拉黑了，哈哈哈，现在正郁闷地散财请客呢，中午我带你去蹭一顿啊！”
林于婧弯唇：“你是亲妹妹吗？”
“真不是我瞧不起他，他这情商能找到对象有鬼了。”谷小蔓不遗余力损她哥：“我爸妈就是看他情商没救了，所以才大龄要了二胎的我，我承载着我们全家的希望。”
看来这庙也不怎么灵嘛。
英语课下课后才十点，后两节没课，两人在宿舍磨蹭到十一点，谷小蔓轻车熟路带着她来到一条小吃街的烧烤店。
这是一条老街，各家店生意红火。
走了几步就看到谷小蔓她哥坐在一家烧烤店外面的桌前，他旁边还有个女人。
女人没穿警服，一身利落的休闲装，素颜底子却很好，英气清爽，林于婧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次在向耀办公室见到的“师妹”。
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谷峰翘着二郎腿正打电话摇人：“忙忙忙就你忙，老子熬了三个通宵了，我现在是失恋，都不配得到你这大忙人一个安慰？”
谷小蔓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拉着她冲过去，一屁股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羊肉串开撸，谷峰看到她略带诧异，之后扬眉吼她：“你来干什么？”
“阿婧过来，”谷小蔓把一串羊肉串递给林于婧，笑道：“看你失恋哭鼻子啊，略略略。”
做了个鬼脸。
“谁说老子哭了。”谷峰有点头疼，但也没赶走两个小朋友，招呼服务员添了两双碗筷，继续对电话说：“你就说来不来吧。”
林于婧看着这桌的一男一女，怎么感觉不太对，她小声对谷小蔓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来啊？”
谷小蔓正用开水烫碗碟，“这有什么，反正他付钱，你多吃点，你看你最近瘦的。”
对面听着这边嘈杂的人声，停顿了一会，思考过后突然改口说了一句：“好。”
“行，那你快点。”
谷峰挂断手机后，对着身边的女人说：“苏岩，人我可给你叫来了，机会你自己把握啊。”
苏岩莞尔：“谢谢队长，我可定要不辱使命。”
原来她叫苏岩，人漂亮名字也好听，肯定是他们的警花。
啤酒上来后，谷峰跟苏岩喝了几杯，两个小姑娘乖乖吃串喝果汁。
直到十一点半，谷峰等的人才姗姗来迟，林于婧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穿着简单工装外套，大步朝她们一桌走来。
正午刺眼的阳光将他凌厉的脸部线条照的柔和了些。
谷峰立刻站起来勾住了他脖子，两人差不多高，以峰队的鸡窝头造型看着还比他高一寸，谷峰咧了咧嘴：“兄弟，就等你了。”
向耀闲闲地扫了坐的一桌人，失恋的某人找了三个女人陪酒，其中两个还是大学生，他们队长有这觉悟不至于失恋吧。
向耀坐下后，苏岩立刻殷勤的拿过他的餐碟帮他涮了涮，之后拿出筷子递给他。
谷峰挠了挠腮，跟对面两个女孩说：“你俩吃完了吧，我请你们去吃冰激凌。”
谷小蔓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心领神会。
这特么居然还是个鸿门宴啊！
可怜的向教授就这么掉进了坑里。
不行为了阿婧，她得救人。
她虽然是个直女，可比她哥那情商高着十万八千里。
谷小蔓屁股一动不动，直言道：“我没吃完。”
谷峰不耐烦了：“你一个舞蹈生还想吃多少，走，我请你去吃别的。”
谷小蔓开启蛮横不讲理的模式：“我就想吃烤串！”
“你看你想上天。”他抬掌作势要劈过来。
谷小蔓眼神不闪不躲与他抗争到底。
到底是亲妹，谷峰也不敢真劈死她。
林于婧偷偷从旁边拽了拽谷小蔓的衣角，小声说：“我们还是走吧，别让你哥为难。”
谷小蔓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这怎么能走，你看不出来这是我哥组织的相亲啊！”
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可是他都来了，肯定是对警队姐姐有好感的，她才不愿意在这讨嫌呢。
虽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泛着一股酸，碗里的猪蹄也不香了。
谷小蔓看她这失落的模样，心一横，今天就算下刀子、被她哥劈死，她也要吃这顿饭！
对面向耀把一盘烤串朝她们那边推了推，邀请她们：“你们继续吃就行。”
“哎呀，还是教授大方。”谷小蔓朝他灿烂一笑，又斜睨一眼谷峰：“不像某些人，生怕我吃多了他破费。”
被这丫头一搅和，谷峰也没给两人创造出二人世界，郁闷的又一屁股坐下了。
谷峰暴躁的抓了一把羊肉串塞谷小蔓碟子里：“吃吃吃，吃完明天就得哭着减肥。”
谷小蔓朝他做了个鬼脸。
谷峰咬牙切齿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不会看眼色。”
谷小蔓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哥啊，有你这看眼色的本领，难怪面都没见着就被人家拉黑了。”
谷峰：“…！”
向耀看着对面的林于婧，自他来了之后，她就没再吃了，象征性小口喝着水，低头不语。
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像是在跟谁置气。
他最近没得罪这丫头啊。
他只能把话头转向谷小蔓：“想吃什么就点。”
谷小蔓：“那当然了，我哥坑了我妈一大笔钱居然都没请我吃饭，抠门鬼。
她边吃嘴也不闲着：“教授，您不知道您在我们学校很火。”
“有吗？”
“有啊，人格课有一半女生是我们学校的，我们阿婧也是，您要多关照她呀。”
向耀看了一眼身边喝水的小姑娘，他道：“倒是关照了不少。”
还不理他，小白眼狼。
谷小蔓：“教授，我还听说过您的传说事迹，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那个钢铁侠的故事。”
向耀：“……”
之后谷小蔓一直叭叭说个不停，从诗词歌赋讲到楼下大保健，从盘古开天辟地讲到明天超市减价。
苏岩都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能说，她实在找不到张口的机会，只能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茄子，求救般看向谷峰。
谷峰收到信号咳了一声，以审犯人的气势吼了一句：“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空气瞬间寂静了，连隔壁正在劝酒的几个大叔都愣住了。
谷小蔓暗中称绝，不愧是你，谷孤生！
就这注孤生的水平还想当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