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蛇的报复
砰砰——砰！
板房的门被撞破，冲出一男子，面色青紫，双目突出，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喊声。
冲出来之后，小跑几步稳住身形，在空中胡乱摆动双手，腰身一拧，带动上身，朝几个工人所在的位置扭动，蓄势待发。
在场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呆若木鸡，动也不动。
眼见这人就要扑上来，几人恐惧的瞪大双眼，好像地上长出无数只手，死死抓着他们，定在原地，无法逃离。
“目标挺明确的，不算太疯。”
“这是定身符？”傅南钦好奇地打量贴在工人背后的符纸。
在工人要扑上去的瞬间，安宁甩出符纸，人影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刘小谷率先回神，原本正在发疯欲要扑上来撕咬几人的刘大志，此刻正姿态扭曲地停住身形，一动不动，像是中了传说中的定身术。
“大……大志？”刘小谷声音颤抖，低声呼唤发疯工人的名字。
孙大有见人发疯的工人停下，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出现几个深红色的凹陷印记，再深一点都能滴出血来。
“安大师，他看着就不正常啊，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没用的。”傅南钦开口，通过口罩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模糊。
安宁绕到刘大志正面，仔细端详后仿佛明白了什么，语气肯定道，“得罪柳仙了。”
“啊！”刘小谷惊呼。
更有年长的工人一拍大腿，大声叹息。
“看来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得罪的柳仙？”
民间传说五大仙，指的便是狐黄白柳灰，分别指的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一般在东北地区传说较多，越往南，信这些的越少。
听到安宁说出柳仙二字，和刘大志相熟的几人无不叹息，脸上表情还带着点“难怪如此”的意思。
刘大志扭动腰身，嘴中发出不明所以的嘶吼，在外人看来疯疯癫癫。工友同乡原以为是大家冲撞了土地公或是什么邪祟，才会造成一死一疯的场面。
此刻听到柳仙，刘小谷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道，“活该！”
安宁和傅南钦对视一眼，道，“他吃了蛇？”
“对。”刘小谷和其他几位工友一齐点头，“不仅吃，他和刘富贵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去打蛇，抓来烤，说是野味好吃还滋补，拦都拦不住。”
刘富贵，便是在工地上死去的工人。
又有同乡补充道，“村里老人一直劝，说龟蛇一类都有灵气，能护家镇宅，最好别去打杀。他们倒好，吃起来更起劲了！前几天挖出一窝蛇，可把他们高兴坏了，当晚就给自己加餐，还好我们没吃。”
几位工人后怕地附和着。几人之中，刘小谷最年轻，心软，想着刘大志家里还有八十高龄的老母亲，如果他无法恢复正常，老人该怎么办。
“大师，有办法救他吗？”嗫嚅道，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慌忙摆手，“不是，我不是同情他，他这样的确活该。可是他八十多岁的老母还在老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是想着……”
“他的确不能一直这样疯癫下去，孙总，帮我买点东西。”
孙大有赶紧应是，记下一长串名词，匆忙唤底下的人采购。
还不满意，使唤刘小谷几人把刘大志绑起来，推搡着将人带到原先蛇窝的位置。
“宁宁哥，你要的东西。”
陆琪踏入工地，一路询问，好不容易找到安宁，递上黑色布包，随后乖巧的和傅南钦一起，站在旁边。
安宁解开布包，露出里面的黄表纸和长形木牌。
提笔挥毫，只写了四个字。
——恭请柳仙。
放在案桌正中，押着刘大志跪在牌位前。点燃三炷立香，恭敬三拜，向旁边伸手。
孙大有忙将手上的木质托盘奉上，盘中摆放着数十个圆滚滚的鸡蛋，每一个都被清洗过，白皙干净。
安宁奉上贡品，再行拜礼。
“恭请此地柳仙。”
一阵清风拂过，立香淡灰色的烟雾盘旋升起，却不见香灰掉落。
孙大有端来一盘鸭蛋，安宁将其奉上。仍是毫无动静。
‘还挺贪心。’安宁腹诽。
再次端来一盘鹅蛋。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一百颗蛋的供奉，要还是请不出柳仙，就把这人送去精神病院算了。
正在众人紧张着急的关头，刘大志突然挣脱定身符般，幽幽开口。
“何事唤我。”
安宁转身，看着跪在案前，无意识扭动上身的刘大志。
此刻已被柳仙上身，竖瞳，蛇鳞，直勾勾地盯着安宁，神情中带着冷血动物特有的薄凉。
不等安宁回答，冷哼一声，“就为这东西？”
“肆无忌惮，不敬神明。屠我子孙，自当好好受罚。”
此时的刘大志早已没了人形，肉眼可见地古怪扭曲。随时背对刘小谷等人，当听到陌生、尖细，还伴随嘶嘶声的话语从刘大志口中吐出，均是脸色煞白。
这是柳仙上身了。
“肆意打杀自是他的不对，但惩罚此人倒也不必伤及无辜。”
“哼。”身形一扭，竟是生生将刘大志的上半身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刘小谷等人，森然开口。
“当着我的面，剥皮抽骨，讨论油炸还是清炖。”
安宁皱眉，柳仙出了名的难沟通。而这两人当着仙家的面吃了他的同类子孙，有错在先，根本无法说和。
“您在城隍老爷跟前挂号了吗？”
柳仙不作声，像是没听到似的，扭头在鸡蛋上细嗅。
“城隍老爷知道您害死不敬者吗？”
“你想告状！？”
柳仙猛地回头，怒视安宁。要不是刘大志被绑了起来，此刻早已扑到安宁身上抓挠开来。
沿海的南方，说得上名头的五大仙家几乎没有。
他一条小蟒蛇，机缘巧合生出灵智，缩在山中苦修百余年。听过路精怪们说，东北才是他这类柳仙的快乐老家。于是谨慎的在自认修炼有成后，方才动身北上。
谁知路过南川市，刘大志和刘富贵正在打杀蛇类，最后更是剥皮去骨，烤来吃了，动作熟练至极。
身为人类，身上残留着浓烈的同类气息，激得他怒火中烧。
一口蛇毒喷下去，让刚刚吃饱喝足，还在喝着二锅头吹牛皮的两人扭打在一起，互相觉得对方是蛇，当即便要打杀来吃了。
二人缠斗的声音引来工友，好不容易将他们分开，刘富贵却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咽了气，刘大志则见谁都要拿铲子砸头、砍脖子，形状癫狂。
“要不解了他的毒，让他从此以后日日供奉赎罪，要不我们去城隍老爷跟前聊，您选一个吧。”
柳仙气得甩尾巴，表现在人身上，便是刘大志滑稽地跪在原地，小腿抬起，还没落回地面，便因无力支撑身体而向前栽倒。
“我的蛋！”
眼见自己上身的人类直挺挺砸向案桌，上百枚新鲜干净的蛋就要献给大地，柳仙急得高声尖叫。
傅南钦皱眉，忍着刺耳尖叫，快速将人扶起，跪好。
长舒口气，柳仙保下了自己的口粮，感激的话刚到唇边，便觉神清气爽，激动的心情都被安抚了不少。
扭头望向傅南钦，双眼直愣愣的，“养蛇吗，我吃很少的，还能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