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加班
“我才23岁，我才刚毕业。”环视并不存在的简陋卧室，王皓的眼神没有焦点。
“我不想像你一样，一辈子困在这座大山里，我要走出去。我一定能走出去。”
仿佛是在自我催眠，王皓不断重复着“走出去”，神情看似平静，颤抖的下唇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段试戏，王皓眼前没有家徒四壁的砖瓦屋，没有补丁叠补丁的破烂大衣。安宁看着王皓的表演，仍是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竖起的汗毛。
同样一段戏，之前试镜的几人，只能看出是一个年轻人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而王皓平静的表情下，却满是压抑、痛苦、绝望，以及对未来的迷茫无助。
“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姚导见安宁一直盯着王皓，条件反射地认为是有什么不对劲，情绪一下紧张起来。
安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加班。”
“姚导，这是最后一位了，你看？”
傅南钦出声提醒，此刻王皓紧张地在裤缝上搓搓手，等待宣判。
“啊，对，那个谁，王皓是吧。”姚导举起资料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实际却是借资料把脸挡住，转向安宁。
“安大师真的没问题吗？能用不？”
“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他都怎么选角的？抓阄吗？”眉心轻蹙，安宁故作怀疑地问道。
“我们很看重这部电影，姚导紧张一些也情有可原。”
看看姚导，看看王皓，再转头望向说话的傅南钦。
“你们还缺投资吗？”
众人皆愣，还没回过味来，便听姚导高声道，“回去让你经纪人等消息。”
直到王皓满脸茫然地离开，洛泽才说道，“姚导，不再看看？”
“金明娱乐那边不是推荐刘子明么。”
说是“推荐”，不过是变相塞人，就看剧组扛不扛得住压力了。
从演员信息中抽出几张纸，姚导不屑一笑，“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这塞，剧组成什么了？”
不仅金明娱乐，还有其他公司塞进来的人。
金明娱乐还算客气，只让人来试镜，不像其他，强硬要求“拿几个角色”。
不说这几人普普通通毫不出彩的演技，单是刘子明拙劣地模仿傅南钦这一点，就足以令在座之人反感。
“安大师，咱不加班，给点友情提示？”
正经不过三秒，姚导没脸没皮的请安大师给个提示。
傅南钦笑出声，“姚导今天是不会放过你的，他听说你要来，还高兴地跟我们说选角稳了。”
所以他是被骗来加班的？
安宁无奈，“傅影帝，你喊我来的时候也没说要加班啊。加班费谁付？”
洛泽饶有兴味地看着三人说说笑笑，好奇地观察安宁。
外表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出头，说他是大学生都毫不违和，但看二人表现，这人并不像外表展示的那般普通。
能让姚导和傅南钦另眼相看，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是骗术高超。
姚导心满意足地得到安宁一句前景不错，心情愉悦地告知众人试镜结束，各回各家。
离去前，安宁冷不丁开口，“洛先生自己开车？”
“啊？是。”洛泽一愣，正准备给自家表哥报备，突然听到问话，连忙应了一声。
“找人来接你吧，今天不宜开车。”
说完，也不管洛泽什么反应，径自离去。
洛泽摸不着头脑，此时电话接通。
“哥，我这边结束了。对，男二的选角定了，不是金明娱乐的人，演技比那个好多了。傅南钦也在，还带了个大师上来。”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洛泽扯了扯嘴角，“知道你不信这些，有姚宏和傅南钦在，再差又能差到哪去？行了不说了，我这就回公司。”
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洛泽将安宁的忠告抛之脑后。
“这不算加班？”傅南钦打趣道。
口口声声说要给加班费才肯帮姚导看面相的人，居然主动提醒第一次见面的洛泽，把姚导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在傅南钦身边阳气浓郁，多日来积攒的不适感得以缓解。
舒服地眯了眯眼，安宁摇头，“只要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决策，姚导这部戏不会有问题。倒是那个洛泽，不听话的小孩，是会倒霉的。”
不听话的洛泽此刻正被拖出车外，等待救护车。
车刚开出去不到八百米，突然一个小孩追着脱手的气球跑上马路。洛泽为躲避孩子，慌乱间猛打方向盘，冲向路边绿化带，直到撞上大树才堪堪停下。
小孩被他母亲抱着嚎哭不止，洛泽则被路过的热心群众扒拉出来，左手剧痛，无法行动，大概率是骨折了。
苦中作乐地拍了张照发去给自家表哥，证明不是自己找借口摸鱼不上班，实在是事发突然。
正在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安宁好听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找人来接你吧，今天不宜开车。
不是吧……这大师真这么玄乎？！
安宁几人对洛泽的遭遇并不知晓，只坐在办公室里，讨论接下来的拍摄安排。
“这样，安大师到时给我们算个好日子，开机仪式就定在那天！”
收起手机，安宁茫然，“怎么又给我加活？？？”
“付钱的付钱的，安大师帮忙算算看？”姚导狗腿地笑道。
“行了，你先把演员定好，后面的事情自己和白哥联系。”走向安宁，傅南钦道，“一起回去？”
冲姚导幼稚地做了个鬼脸，和傅南钦一起离开，无视姚导“就这么说定了”的怪叫。
“傅影帝不参演？”安宁记得这人是坐在投资方的位置上，也没怎么参与选角的事，只静静看着。
“没有合适的角色，我就不掺和了。”傅南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安宁坐进去后突然说，“我今天，能开车吧？”
温和的笑意中带了些许挪揄的味道，傅南钦双手撑着车门，低头注视着安宁。
“不开车你是打算走回去吗？”安宁没好气道。
果然偶像光环这种东西，只要近距离接触一定会破灭，距离产生美可谓真理。
点开超话，不停刷着傅南钦各种剧照、路透图，心底暗忖，果然只有照片和视频里的傅影帝是完美的。
日常生活中的傅南钦嘛……
安宁在心底轻哼一声，暗自决定回去就发小广告，多多积攒功德金光，尽早解决身上乱窜的阴气，让偶像远离他这个小粉丝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