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张端林
有点怨气？真的只是一点吗？
陆琪看着餐桌边的白墙上扎着的菜刀和剪刀，她发誓，半小时前这堵墙上干干净净，连半点污渍都没有。
“宁宁哥，那房子到底怎么回事？”
忍了一路，直到几人回到安宁在酒店的房间，陆琪连忙开口问道。
“不知道。”
众人哑然。
正当几人怀疑安宁这种不问缘由的模式会不会导致什么冤假错案时，安宁掏出一条挂坠。
红线串联起三枚铜钱，旁边还有一尊黑金色的小雕像，类似佛像，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问你呢，怎么回事。”
“我叫张端林，今年33岁，在西山夜市街摆摊。”
面对突然现形的厉鬼，白哥动作娴熟，面色不变，只有满脸的冷汗暴露他的紧张。飞也似地逃到门口，一副随时开门逃跑的样子。
任谁看到原本空荡的位置突地出现一名身着暗红血衣的高大男子都会受到惊吓。更何况他眼瞳深红，周身黑气缭绕，怎么看都不像活人。
“你们不是想听故事？”豪气地伸出大拇指，冲厉鬼一指，“当事人来答疑解惑不好吗？”
傅南钦见这人恶趣味又犯了，恍惚间好像能看到他身后翘起来的欢快摆动的黑色尖尾巴。
还记得安宁说过的，自己身上阳气太重，担心距离太近，张端林会感到不适。再怎么说也是安宁带回来的鬼，算是客人。
顺手将散乱在椅背上的衣服叠好，正准备拿起来收进衣柜，却被一巴掌拍在手上。
安宁耳尖红红的，瞪了傅南钦一眼，夺过对方手里的衣服，把内裤团吧团吧夹在衣服中间，透过衣柜的门缝，胡乱塞进去。
傅南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神的时候果然不能胡乱动作。
这边两人眼神交流不断，那边厢张端林正低着头讲故事。
“……于是我们四个一起合租在西山路，本想着有个照应，距离工作的地方也不远，贵了一点，但胜在小区里面安全方便。”
“张铁柱有大专文凭，在附近的写字楼做销售，另外两个和我一起在夜市摆摊。他俩脑子灵活，点子多，让我开直播，吸引来不少游客，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说到这，张端林羞赧一笑。
“我想起来了！你是夜市街那个颠锅大胸男！”
陆琪听到夜市直播，仔细端详张端林的脸，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了。
“宁宁哥，就是他啊！那个炒米粉颠锅的！前几天你还说闲下来一定要去夜市，现场看看他的xion……的菜来着。”
眼见傅南钦和安宁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脱口而出的“胸”字一个拐弯，变成了菜。
陆琪尴尬笑笑，不再言语。
南川市地处沿海，气候湿润，植被丰富，由此带来的海滨景色自然美丽绝伦，旅游业也随之兴起。
夜市随处可见，但西山夜市街却是南川市规模最大、最繁华的网红打卡地。
原因无他，腼腆羞涩，身材一流的厨师小哥现场为你服务，谁不心动？
陆琪叹气，人怎么就没了呢？还成了……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鬼。
“安大师还有这爱好？”
听到安宁因为看了张端林的直播所以想吃这个鬼做的菜，傅南钦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先不说安宁在茶馆时便规矩多多，既不出门，也绝不让人留宿。
好不容易出来了，每天主动到工作室找他打卡报道，说是要时刻关注他的气运问题，别被人抢了去。实际上是在办公室里掏出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所以这人每天躺在自己沙发上，刷着手机看的就是这种视频？
大胸壮汉在线炒菜？
张了张嘴，安宁没法解释，毕竟的确是他自己说过的话。也是因为认出这人便是视频里口碑身材都很不错的厨师，才把鬼强行带了回来。
“胡扯什么，继续说。”
瞪了最快的陆琪一眼，示意张端林继续。
挠挠后脑勺，张端林此时脸上的神情十分羞涩，完全看不出在章阿姨家里时的狂暴狠戾。
“原本一切都很平常，直到我发现张铁柱每天凌晨三四点还在听电台，讲些什么磁场能量、变化周期、长生之类的东西，他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做销售的，天天在外面跑业务本来就累，一般回到家，最晚12点也就睡了。可那段时间张铁柱就像着了魔一样，笃定电台里讲的都是真的。”
“后来，他连续旷工一周，被公司辞退，他也毫不在意，说自己是被选中的人，不需要靠世俗的物质来达成人生目标。还开始向我们灌输他所谓的教义，想让大家都认同他的观点，加入他的那个什么教。”
讲到这，张端林眼中愤恨之色越发浓郁。
“都怪我。”
“明知道张铁柱不正常却没有放在心上，那天我们接近凌晨5点才收摊回家，回到家里累得澡都没洗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朦朦胧胧听见张铁柱说我们太辛苦了，他来做饭。”
“等我醒来，喝了他熬的汤……”
眼中红光大盛，屋内阴气浓重，鬼气森森，陆琪吓得打了个寒颤，门口的白哥原本听故事正入神，一看气氛不对，手握上门把手，差点夺门而出。
“行了，怎么说着说着还上头了。”
安宁嫌弃地掏出符纸，递给张端林。
“拿好，别动不动就发疯。”
呆呆立在原地，临死前的回忆如刀剑穿心般折磨着张端林。手中符纸传递出丝丝凉意，清泉般助他压下暴戾情绪，神志愈发清明。
“汤里有药，你们三个被他杀了。”
安宁平静地说出残忍的事实。
缓缓点头，握紧符纸，张端林愤恨的声音响起。
“他在张瑞和张志的手腕、脚腕上割开口子，用碗接血……喝……直到血都流干。”
“而我。”露出脖子上的伤口，面色狰狞地扯了扯嘴角，“他在我脖子上割了一刀，血流干了，我也死了。”
“眼睁睁看着他杀人，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喘着粗气，张端林阴森道，“我们含恨而死，却无法对还活着的张铁柱出手。张瑞、张志提议，让我吃了他们……”